第18章 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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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相书房内传来了一阵阵瓷器碎裂的声音，所有的下人都瑟瑟发抖。他们也不知道，为何今日相爷会发这么大的火。
秦晨铭在外面站立了片刻，听的摔东西的声音停了，他推门而入，示意侍女们赶紧打扫。
侍女们打扫完，关上门后，秦晨铭走近坐在太师椅上的父亲，默默倒了杯茶水，立在秦相旁边。
秦相望了望他这个最引以为傲的儿子，第一次不满的责备道，“不是叫你上折子吗？上了吗？”
秦晨铭低头一礼，“父亲，实在没有错处，儿子不能随意诬告。”
“这刚回来就四处赴宴，不就是结党？你身为吏部侍郎，监察百官，你怕什么？”秦相又暴怒起来。
秦柏达无法抑制自己的怒气，忽的站起，“不争不抢还到处躲，一个成了禁军统领，一个成了太子伴读，还恩赐自由出宫。凭什么？我儿晨钧一个守将还要自己去争，争来后，还被说成坐享其成。我们秦家儿郎哪一个不如他们？现在的孙家，之前的项家，都看不起我们……”
突然，秦柏达的话音戛然而止，好像一口气堵住胸口，猛然坐下。他闭上眼睛歇了一会儿，再看向旁边一脸担忧的大儿子，“爹爹没事，你回去吧！告诉敏芝，好好教孩子们。秦家未来几十年就靠他们了。”
秦晨铭听命退出，在关门那一刻，他又看了看已经头发花白的父亲一眼，然后关上了门，走回了自己院子。
户部尚书江津滨，当初想为独生女儿招婿，后来秦柏达亲自上门开口为儿子求娶，当然，他也是看中了秦晨铭人品、样貌、才学、性情皆是上等。
果然江敏芝和秦晨铭婚后感情不错，育有两个孩子，长子子铮十三岁，次女子涵十一岁。
江敏芝深知公公的想法，希望秦家的小孩，一个能成为太子伴读，而另一个将来能嫁入皇家。可作为母亲的她，只希望孩子们能自由自在快乐长大！
江敏芝正陪着两个孩子写字，当她看到丈夫的脸色时，她随即叫孩子们休息一下，去院子玩会儿，她要和他们的父亲说话。
秦晨铭望着温柔的妻子，无力的笑了笑，充满歉意道，“嫁给我后，你辛苦了。”
江敏芝眼圈一红，几欲落泪，可还是深深忍住了。“不辛苦，敏芝很满足。”
一切尽在不言中啊！秦晨铭揽过妻子，低低的说，“你放心，一切有我。”
……
孙家接过圣旨后，家里又开始忙碌起明日事宜。夜晚如期而至，一家人在偏厅用完晚饭，随意喝茶聊天。
管家于叔进来通报，“侯爷，齐老太师和齐家大爷前来拜访。”孙侯爷赶紧起身往外走去，“还通报什么，快请进来！”于叔会心一笑，“侯爷，已经请进来了，就在院门外，老大人非要老奴通报您一声。”
孙侯爷紧走几步，孙兆辉和孙夫人以及京墨跟随其后，出了门远远的就看到一位老人倚在游廊柱子上，抬头望着天上孤独的月亮。
孙侯爷赶紧见礼，“老大人，您怎么来了？快请进！”引着二位客人进了他的书房。老人头发梳得十分认真，没有一丝凌乱。微微深陷的眼窝里，一双沧桑的眼眸，悄悄地诉说着主人此时心底的悲凉。
孙夫人送来两杯茶水，就悄悄退出门外候着。齐老太爷也示意自己长子出去。屋内只剩两人。
孙侯爷问道，“老大人有什么事可以遣人知会楚德一声的，怎能劳动您老亲自来一趟。”
齐老太爷道，“老夫其实想见见兆辉夫妇二人，不知是否方便？”
侯爷连忙答道，“当然可以。”然后，对着门外喊道，“你们几个小辈都进来吧！”
屋外候着的四人进屋后逐一见礼落座。孙兆辉恭敬问道，“老大人，您有什么话要对小子说？”
齐老太爷看看他们，最后把慈爱的眼光放在京墨身上。他叹口气，“如果当初我能决绝一点，宁启的孩子也有这么大了吧！”
孙夫人打破了这悲伤的沉默，她上前一步见礼后，“老大人见谅，回京后因为事情太多，一时没有来得及上门拜访。”
然后，她直起身，从袖中取出一封信，双手奉至齐老太师面前。孙夫人道，“这是齐二哥托我们带回来的，老大人亲启。”
齐老太爷盯着孙夫人手中的信，眼睛里藏不住内心的欢喜。他那饱经风霜的双手，轻轻的摩挲着信封上的字迹，慢慢拆开，每一次手指轻微的颤抖，都让人们感受到他的期待。
屋里很静，没有人说话，都静静的坐着。没有人想去破坏老人家看信的心情。
齐老太爷看了很久，然后把信重新折好，放入信封递给长子，他对着孙兆辉夫妻二人点点头，“宁启说，他很好！他说不久会回京城的。”
老人家拄着拐杖站了起来，“多谢！告辞！”齐家大爷也施礼告辞，扶着父亲缓步离开。
众人送至大门，老太师停住脚步，又一次抬头看天。“宁启看到的月亮可能更亮更大吧！”他回头看看京墨，“你是宁启的学生，也算是入了我齐门。有时间，来齐府玩吧！”
京墨赶紧躬身行礼，“多谢师公！”
今夜月亮皎洁，在漆黑的夜空，挥洒着无垠的清凉和光明。今夜所有的梦境都会沐浴在它的怀抱中吧。
齐老太爷回到家，平静的对着长子说道，“为父藏的够久了，现在这世道快要变了，齐家也该动起来了。明日起，为父随你一起上朝。”
入夜了，家家户户皆已安寝。齐老太爷睡的安稳，枕头底下还压着那封信，信上工工整整写着，
“父亲大人亲启：
儿年少轻狂，离家数十载，不撑齐家门楣，未在父亲膝前尽孝。劳父亲日夜牵挂，罪该万死。
儿与兆辉夫妻相识多年，深知他们脾气秉性。他们一心想护佑家族，肃清吏治，固我河山。不孝子才体会父亲当初深意，辜负父亲拳拳爱子之心。
然，时过境迁。今上乃当世明君，志在天下，非我等之心胸。望父亲助兆辉一臂之力，还当年一个真相。
他日我与阿香一同返京之时，愿父亲垂怜。
儿宁启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