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崩塌的弘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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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长向下的通道里，只有鞋子踩踏在楼梯上留下的哒哒声，太过于安静，让人有种风雨欲来的压抑。
被押在中间的两个马仔不敢说话，当纪灵在众多房间中选出这一个，又让那个杀神鬼佬去后巷，他们就知道，这个灵小姐是知道很多、有备而来了。
“灵、灵小姐……”其中一个试图开口。
本以为纪灵仍然不会理他，没想到这次纪灵回过头来。
她一停，几个鬼佬和那个瘦巴巴的律师也停下。
几人静静看着他们。
马仔舔了舔嘴唇，表忠心道：“大姐头，不，灵小姐想知道什么，我、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也是我也是！”生怕晚了一步就被杀掉，另一个马仔也赶紧出声。
纪灵慢慢眨了下眼睛，万幸她没有动，马仔的一双眼睛紧紧看着她，好像她稍微动一下，他整个人就要崩溃了。
纪灵看着他们这副惊弓之鸟的姿态，眼中没有戏谑的欣赏，也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慰，只是说：“那就从这里开始讲讲吧。”
你说她真的对这里不太了解？
纪灵下一句就说：“你们，不是把这里叫做……地下天国吗？”
这个戏称，只有他们几个内部人员才知道。
马仔咽了咽口水，这时候已经不能回头了，摇摆只会让他死得更快。
纪灵无所谓他回答一样，继续向下走。
两个马仔，这时候总感觉谁说的少了，谁就更危险，于是开始争先恐后发言……
盘龙城寨的历史如果向上追溯，可以追溯到宋朝去，但它变成现在这副样子，却是1890年后才慢慢形成的。
这还牵扯出弘帮第一代的恩怨，洪三爷的父亲和小叔。
当时签署《展拓香江界址专条》，让盘龙城寨一带归属大金，成为大金官员办公的地方，类似于留个办事处、领事馆。
洪三爷的父亲是驻扎在这里的最高长官，因为这里名义上仍然属于大金，许多惧怕不列颠、不想被不列颠管理的香江居民便投靠过来。
洪老爷子虽然是宗室子弟，但心系百姓，但凡投靠过来的大金子民，他都庇护，城寨因此越来越大。
后来大金灭国、倭寇入侵，洪老爷子不愿让出城寨，更不愿昔日的大金子民被倭寇欺压，弘帮因此出现。
可惜洪老爷子英明一世，偏偏有个扶不起来的弟弟，暗自跟倭寇合作，使得香江最终沦陷，被倭寇掌握。
外人不会管到底是哪个洪做下这件事，只会说弘帮卖国，洪老爷子气急攻心，旧伤复发不治身亡，洪三爷的两个哥哥及家属，他自己的妻子和孩子，都在反抗过程中被倭寇杀掉。
而洪三爷的小叔，借此得到倭寇的好处，潇洒的定居倭国。
所以洪三爷恨透了倭寇，他的两个养子，不论之前多么宠爱、欣赏，被他发现和倭寇有关，跟倭国女人结婚的三少被驱逐，敢走私国宝给倭寇的五少，他能气到在弘帮发布通缉令，让所有弘帮人一旦发现，就地格杀。
“结果你们的五少爷，一直好好的躲在香江，甚至还跟弘帮的堂主合作呢。”纪灵阴阳怪气地说。
两个马仔支支吾吾，他们能知道的这么多，除了因为是李雄的心腹，也是因为他们的父辈，曾经都是跟着洪家大爷、二爷混过的，尤其李雄，他父亲是洪二爷的伴读，洪二爷死后又去辅佐洪三爷，李雄既是洪三爷的手下，又像是洪三爷看着长大的后辈。
主要，还是因为利用弘帮和城寨赚钱太快、太方便！
由于弘帮特殊的历史背景，香江重新被不列颠回收后，哪怕总督见到洪三爷都客客气气，更别说其他不列颠或香江的其他官员。
弘帮龙头，就是整个香江的无冕之王，弘帮发源地的盘龙城寨，一来确实管不了，二来给洪三爷面子，皇家警察都不许进入。当时北方政局混乱，华国也有心无力，最后就变成弘帮自己管自己。
华国稳定之后，这个三不管地带迎来更多难民，香江政府彻底放弃对这里的管理，这次是连里面的人有没有证件、会不会杀人放火都不管了，管也管不了，这里是弘帮的地盘，只听弘帮龙头的话。
但洪三爷毕竟只有一个人，整个香江都是他的势力范围，他十分相信与他一路走来的兄弟和亲手养大的样子，有的时候，他定下规矩，但具体实施，就有很大的活动空间。
最先感到不满的是洪三爷的长子，他的第一个养子。
弘帮的人实在太多了，它最初的时候确实是保护居民而成立的，带点民兵性质的组织，但随着加入弘帮的人越来越多，那些人的人品和个性都变得无法保障，一旦上面的大哥走歪或动摇，这一窝都要开始为非作歹。
大少主张精简成员，根据现在的形势，可以考虑洗白上岸，大家都去做正经买卖，融入到整个香江中去。
这是个有点天真，但如果壮士断腕，确实可行的方案。
可惜当时的白纸扇，洪三爷手下的军师反对，他认为还不是时候，且帮会发展，义字当头，没有道理需要的时候是兄弟，不需要了就精简掉，这不仁义。
洪三爷赞成了军师的说法，导致大少和他手下一系从弘帮分裂出去，大少远走米国，他的手下大部分跟着跑了，小部分自己成立帮会，开起小公司。
已经长成的大少一系脱离弘帮，削弱了弘帮的部分实力，当时洪三爷表现得十分冷漠，也寒了一些兄弟的心，趁着洪三爷松口，不少人离开弘帮，要么自己组建帮会，要么完全脱离，去过正常人的生活。
最后，连白纸扇也走了。
纪灵听着两个马仔叽里咕噜的讲古，很清楚他们在故意拖延时间，但听听确实很有意思。
她想，一个庞大的弘帮在战乱时确实可以保护民众，甚至保护总督府的利益，但在和平年代，谁会愿意看到一个帮会真正掌握这富庶的香江呢？
这时候弘帮分裂，最乐见其成的就是港督……
这算是，洪三爷送上的，投诚……或者说，买平安的礼物吗？
算算时间，71年大少离开、不少人跟着脱离弘帮，73年到74年，港督突然借口黑帮势力过大，三千多皇家卫队强行进入城寨调查。
这一切仿佛跟“遵纪守法”老功臣弘帮无关，但纪灵死时，港督好像也是以差不多的理由带人强行进入城寨清剿，很难说这是不是历史的重复。
总之那次之后，洪三爷像是被吓破胆，开始向港督谄媚了，会收拢势力，也会积极转型，港督也恢复曾经对洪三爷尊重，对弘帮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状态。
为了安抚洪三爷和弘帮的情绪，还主动出资帮助城寨搭建房屋，一时间弘帮和港督的关系又恢复到战后的蜜里调油。
这可把有些人急坏了，习惯了赚快钱，谁想每天灰头土脸按部就班的挣那点辛苦钱。
于是李雄找到一向跟大少不对付的二少，与他谈起合作，借由港督出资修缮盘龙城寨的机会，暗自修改狗肉铺的部分布局。
明面上，当然响应龙头和港督的号召，大家都洗白上岸，但私底下，谁都知道，这生意停不了。
而且因为隐藏得更好，这次他们能做更大的买卖。
尽头的门被推开，身手灵活的安妮等人立刻控制住还没发现异常打手。
浓稠到令人有些窒息的香水味里，一个个从天花板到地面的铁质牢笼，里面像摆放商品一样，从矮到高，放置着一个个赤身裸体的年轻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