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宋咫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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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讯室。
宋咫还没进洞窟，就隔着铁栏杆看见了一张陌生而熟悉的脸。
不过宋咫也不在意，如同回家一般进门，对客人问好，礼貌有加。
“......”刘尚进凝视着他，只默默点头。
等门口的人走远，宋咫还打算和他搭话，不曾想一只虎爪抓住他的衣领，夺了他的领夹麦克风裹在手里。宋咫被他的突然袭击吓了一跳，他的眼睛条件反射去看墙上的摄像头。刘尚进把麦克风包在手里，低声对宋咫说：
“关掉它。”
“大哥，这是我的麦克风，请你把它还给我。”宋咫笑得月朗风清模样，像极了刘尚进印象里的宋咫。
“咫哥，摄像头我关掉了，你现在把它也关掉吧。”刘尚进摇头，并抬起自己合拢的手轻轻说：“我有话想和你说。”
“你想要干什么？”听到这人胆大包天地关了设备，宋咫立马回头确定节目组是否还能追踪到他。他又认真打量了一眼里面的摄像头，它现在停留的角度根本无法达到拍摄的最佳角度，这不应该是一个专业节目出现的错误。
明星一个人消失在镜头里，是一件有风险的事情，尤其是摸不准对面的人想做什么的时候。
“咫哥，我是你粉丝，”这回刘尚进说得很恳切，“我只是想和你单独说点事。”
“.....”私生饭？
宋咫的脸色登时就不好了，他冷着脸疾声厉色地说：“你现在立刻把摄像头打开，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在直播节目里这么乱来，你是——”
可怜刘尚进不知道自己一句话就引起了宋咫的反感和抵触，劈头盖脸被宋咫骂了一顿。
他赶紧打住宋咫的话，像嘶吼的风沙：“我知道——”
那从肺腑里奇异的吼叫，令宋咫顿住了。
“我知道，咫哥。求求你赶紧把它关掉吧，这件事真的很重要很重要。如果你不听的话，你的以后就毁了——”刘尚进半生的勇气似乎都在关掉摄像头的那一刻迸发出来，他的勇气和决然盖过了他对偶像的敬仰和畏惧，让他的眼神变得格外坚定，坚定到如钻石一般的眼神成功唬住了宋咫。
宋咫犹豫之下，还是摁下了腰包上的开关。不过，他也开始将开关掌握在手里，并伸出另一只手：“给我吧，你弄坏了可能要赔。”
刘尚进摇头：“不，等我谈完我再给你。你背对着摄像头坐，外面还有一个摄像头能拍到你的脸。”
宋咫狐疑地挪了过去，靠近门也好，方便叫人来。
刘尚进等他妥当了，才把麦克风好好放到一边，端正跪坐着对宋咫说：“咫哥，你和白茉的事是真的吗？你为什么不肯承认？”
虽然他这话说得小声，宋咫还是心里一咯噔，立马警惕地看着摄像头。他又把手指从麦克风的开关键上移开，确保自己的声音不会传出：“是白茉和你说的？你是我粉丝，你相信她，反而来质疑我吗？”
“咫哥，你不能再撒谎了。”刘尚进两手紧紧捏着自己膝盖上的布料，“你真的不能再撒谎了。”
你已经没有时间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你还在想化妆间的事情？”宋咫感觉到他的态度摇摆，不想在这里彻底闹开，于是说：“我知道你们看来我可能有些盛气凌人，但我也只是按照所有剧组对我的标准来要求而已啊，这是很正常的索求。你是我的粉丝，应该对我非常了解。一线明星应该有怎么的待遇，你们也很清楚。有时候剧组疏忽了，还是你们帮我去讨回公道。我每次都很想好好谢谢你们。”
“我今天的态度确实有些不好，最近绯闻缠身，我心里乱得很。如果没有这件事，我怎么可能会这么气势汹汹，冲昏了头。你能理解我吗？”
刘尚进听完这番话心里十分动容，像听见了兄弟做错事回家努力和他解释，希望他能帮忙。不过，错了就是错了。
刘尚进摇摇头，缓缓说道：“咫哥，现在已经不是我能不能理解你的问题了。”
宋咫心里有种极其不好的预感，眉头紧蹙地追问：“什么意思？”
“第三调度室，当时就在直播。”刘尚进看着他，眼里一片灰败，但他的声音依旧很小心：“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全听见了。”
宋咫心猛得一沉：“你说什么？！”
“因为嘉宾们改了流程，所以节目组想到要直播工作人员的调整状态......第三调度室，也在直播范围里。”
直到这句话说出口，宋咫才明白他要说的事情凶险在哪里。
“艾狮，你真是......好、样、的。”宋咫咬牙切齿，恨不得在那个老头身上撕下块肉。
那一瞬间，宋咫感觉自己蒙着眼睛被丢进了满是废颜料的池子里，他还满怀欣喜以为自己能把自己洗干净，殊不知反而沾染了一身污秽。
失去外界消息的他还茫然不觉地在舞台上扮演一个joker。
“没想到居然是你告诉我。”宋咫说。
刘尚进垂着头没说话，原来的剧本他应该陪着白茉他们一起去找霍老三，宋咫只需要提醒带上两个小朋友。
但是，他擅自改了剧本。
就和白茉他们临时改剧本一样，他拒绝了原本应该在路上由他说出口的大段台词。用最大的勇气找到了导演组，说他想到一个更好的点子，可以把他和宋咫关到一起，他或许能揭发一些事情。
导演组同意了。
刘尚进一直在这里等啊等啊，终于等到宋咫被抓的剧情。他在楼上看着宋咫精湛的表演，默默等着他的惩罚结束。在他踏进这间屋子之前，关掉房间里唯一的摄像头。
在连飞过一只苍蝇都会被监控的空间里，刘尚进用尽他能想到的一切办法，替宋咫换来了一片安全的，能够让他露出真面目的隐秘之地。
刘尚进想不了后面的事情，他只知道如果现在再不告诉宋咫真相，就来不及了。
被揭穿而不自知的魔术师，在台上表演得越久，收到的羞辱越大。
而宋咫此刻，感觉自己如同遭受了韩信的胯下之辱。
一个从来文质彬彬，甚至有些文弱抑郁的优质偶像，在直播间公然耍大牌。在这样的风口浪尖上发生，基本等于葬送了他往后的全部，和如今拥有的一切。
“咫哥，我们去道歉吧。”刘尚进几乎是用气声在劝：“无论是谈恋爱、假人设，还是假抑郁都好，只要你承认，我们都还会在你身边等一切过去。你这么有实力，你的往后一定会过得很好很好。”
“抑郁？谁告诉你我假抑郁？苏默林？”宋咫眼神如一把尖刀，他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一连串人名。
刘尚进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心中满是对亲人迷途知返的期望和拜托，几近恳求地劝说宋咫回头：“咫哥，你自己也曾经说过的，你教过那些孩子——做人要诚实，不要害怕承认错误。你也可以的——更何况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你谈恋爱说明你找到了幸福啊，你知道如果当初的我们听到你没有抑郁，会有多替你开心吗？我们现在也会——”
“我们？你凭什么代表我们？你能代表所有粉丝吗？你知不知道一旦承认这些，我会收到什么后果？你知道疯狂的粉丝会做出什么吗？死蟑螂、寄刀片还是浓硫酸？我说出去，我的一切都毁了！”
“不，怎么会呢！我们是希望你好的啊，希望你能一天天变得更好，能过得开心啊。”
“我说了！你一个人代表不了所有人！你没看见白茉什么下场吗？你看不见这里其他人是什么模样吗？你想我也变成他们那样，被万人讨伐吗？！”宋咫眼睛泛红，声音依旧低，可神色却愈发疯狂：
“你想杀了我吗？！”
粉丝的反噬，是每一个明星的噩梦。宋咫千辛万苦让自己变成一个完美的人，变成一个能打99分的好男人。
他有无数的粉丝，粉丝就是他的王冠。而现在这个人却告诉他，要让他把这顶艳羡无数人的冠冕，熔铸成赐死他的铡刀。
“咫哥，我怎么会害你呢......我把你当家人啊。”刘尚进喃喃自语。
“家人？你把我当家人......”宋咫靠着门笑得很嘲讽，半晌他说：“你把我当家人？你如果真的把我当家人，就帮我一个忙。”
“什么？”刘尚进茫然地抬起头。
“你们群演的手机都还在对吧？”宋咫问。
“......是。”
“我等会会给你一个号码，你今天散场后，立刻把今天和我吵架的那个男人的电话，发给他。”宋咫盯着地面低声说，“一定要确保，他接通那个电话。”
“我......”
“哥——”宋咫突然抬起头，喊道。
“你听着，我可以改，我可以慢慢改——”他扑过来握住刘尚进的肩膀，两行泪从他的眼眶滑下：“但是我真的不可以当众承认这件事情，我和你发誓我一定把这些坏毛病全都改掉，统统改掉！我回去以后，就把我的私人电话给你，我可以每天告诉你我改了什么，我有没有按照你说的去做——”
“我求求你，哥。”
“你帮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