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天下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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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以卿缓缓阖上眼,待再睁眼时整个人全然变样——妖冶的红瞳、邪魅的容颜、阴鸷的气场,此乃蛮荒大妖梵獠。
梵獠抬指点在客京华眉心,低语道:“让我看看你的回忆吧。”
自客京华记事以来所有往事,一幕幕浮现在梵獠脑海中。
从懵懂稚童到明理少年,十九年来客京华向阳而生,这一路有跌宕起伏有闲暇惬意,最不缺的便是旁人的赞颂与簇拥。
梵獠无论从哪个方面探究——待人待物待事,客京华从未动过丝毫邪念,他秉承着内心的良知几乎善待了所有人事。
唯一不同的是,他藏匿心底的那份隐晦的私念。
梵獠迫不及待地撕开真相,愈发想要弄清楚这个人的阴暗面。
岂料这份私念简单到无趣,仅是对丞柒死亡的恐惧而已。
看完这一切的梵獠那双红瞳里泛起贪恋悚然的腥光,入迷地盯住身下的客京华。
客京华不由自主地蹙起眉头,恍惚地唤了声“丞柒”。
梵獠嗤笑一声,“恼火?不爽?还是嫉妒呢?”
沉默许久后,梵獠伸手掐住了客京华的脖颈,谑笑道:“我改变主意了,与其杀了你不如毁了你。”
随即,梵獠将两根手指戳进了左眼眶,不慌不忙地抠出一颗血淋淋的眼球,赌咒道:“吾以四成妖力起誓,客京华此生为吾奴役,永世不得背离。”
周围一片寂静,诅咒并没有生效,四成妖力篡改不了少年的爱意。
梵獠歪心一动,口中开始念念有词。
蓦然间,那颗眼球化作一缕红烟涔入了客京华左眼。
冥冥之中,客京华感受到了什么东西在潜意识里慢慢流逝,但他怎么也抓不住,只能徒劳地啜泣道:“不要...不要...”
梵獠津津有味地欣赏着他痛苦挣扎的神情,狞笑道:“待那些杂碎死光了,你便是吾的人了。”
在这副身躯支撑不住前,梵獠俯身在客京华的左眼处印下一吻,“好孩子,活在噩梦之中吧。”
话音方落,梵獠整个人消散离去。
待客京华醒来时已经是三天之后的事了。他费力撑开眼皮,入目即是咋咋呼呼的乌图藏云,“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饿不饿?先喝点水吧。”
客京华接过皮囊,猛饮数口像是渴极了。
乌图藏云一怔,呆滞道:“等等,你的眼睛…”
“怎么?”客京华疑惑地眨了眨眼。
“你自己看看。”乌图藏云忙不迭抽出弯刀,用锃亮的刃面映照着他的脸。
只见客京华那一金一红的异瞳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瑰丽诡谲。
乌图藏云关切道:“疼不疼?那会儿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疼。”客京华简明扼要地概括道:“我杀了温以卿,然后就晕倒了。”
乌图藏云问道:“除了眼睛,还有哪里不一样吗?”
客京华摇了摇头。
乌图藏云仍旧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客京华倒和个没事人似的,乐呵道:“这样子很奇怪吗?”
乌图藏云只道:“很独特,不奇怪。”
客京华朝她笑了笑,“那就好,我还以为很难看呢。”
乌图藏云一把抱住客京华,松口气道:“吓死我了,还好你没事。”
客京华拍了拍她的背,温声道:“阿云姐,谢谢你。”
历经二十二天加急赶路,两人终于抵达了战神峰。
柳雷上下打量着客京华,最后视线停在了他那双与先前大相径庭的眸子上,“你小子得了眼疾吗?”
客京华懒得和他解释,直接回了个“嗯”。
柳雷也没多问,自顾自道:“你记得先前答应我的事吗?”
客京华当然记得,“天下第一?”
柳雷清咳两声,郑重其事道:“鉴于你小子总是肆意妄为不听人话,为师决定帮你履行承诺。”
“?”客京华一头雾水,还以为柳雷要当天下第一了。
柳雷答道:“我替你邀战何不应了,届时你俩到擂台上比个高低。”
客京华纳闷了,“这就是所谓的要事?”
“这绝对是要事啊!”柳雷嗓门提高点,掷地有声道:“关乎咱战神峰的荣辱,以及你客京华在江湖上的声誉。”
客京华心不在焉地“哦”了声。
柳雷气得面色铁青,怒呵道:“你小子给我认真点!”
“放心啦,师父。”客京华笑得玩世不恭,恣意道:“天下第一,不过如此。”
柳雷使劲搓了搓客京华的发顶,笑骂道:“臭小子,实在张狂。”
翌日,风云榜榜首应邀而至,青衣木簪,手执正宗。
两人立于擂台之上,底下观战的是战神峰近万名弟子与诸位长老。
何不应抬剑直指客京华,难得正经说次话:“武侯门何不应前来问道。”
客京华手持平安,应声道:“请多指教。”
话毕,挑战一触即发。
凛冽的剑风在空中划出道道残影,剑光霍霍片刻间交锋百次。
仅论剑术章法,何不应略胜客京华一筹。
在客京华动腕翻剑那一瞬间,何不应便猜到了他会出怎样的招式。
但当那一记挟雷霆万钧之势的重剑斩下来时,何不应哪怕是料到了也不敢去接啊。
现况来分析,客京华占据上风将何不应逼得连连闪避。
半刻钟的功夫,客京华或许是因为每一招均是竭力挥出,稍稍放缓了进攻节奏。
何不应准抓着几秒空隙,剑招倏起,精妙无比地拨飞了客京华的平安。
台下一阵惊嗬,武器脱手败局已定。
“再接再厉。”何不应握紧剑柄,欲要结束这一场酣战。
“骗你的。”客京华眼底的狡黠稍纵即逝,疾然旋身一脚踢出。
剑势勇锐,有势不回。何不应并没有掩锋格挡。
可惜剑刃只是擦着客京华的颊边掠过,划出了一道细长的血痕。
何不应喘着粗气,将胸肺里涌上来的鲜血活生生咽下。
客京华接住平安箭步上前,这才真正决出了胜负。
长剑架脖,生死予夺。何不应这辈子的第一次落败,败得彻彻底底。
客京华反手收鞘,勾唇道:“承认了,何大哥。”
“承让个毛啊,打不过就是打不过。”何不应揽过他的肩,咧开嘴笑道:“算你厉害,天下第一。”
一时之间,万人欢跃!
柳雷激动地跳到擂台上,一口亲在客京华的脸侧,“不愧是我的乖徒儿!”
二十年岿然不动的风云榜,客京华在十九岁一举夺魁,问鼎天下。
名不见经传的少年终是名震江湖。他意气风发,他万众瞩目。
晚间,柳雷与何不应把酒畅醉。
几盏烈酒下肚,何不应醉得颠三倒四,“老雷啊,仗着徒弟耍威风算什么本事。”
满脸醉红的柳雷冲他哼了声,傲娇道:“还不是败给我徒弟了。”
何不应耸了耸肩,贱兮兮道:“那你还是我的手下败将,天下第二~”
“你!”柳雷被他怼得嘴角抽搐。
何不应对着壶口仰头灌酒,困惑道:“这些天才怎么就扎堆出呢?”
柳雷叹声道:“世态乱了,总不能靠我们这些老一辈来扶吧。”
何不应嫌弃地摆了摆手,“你不行别扯上我嗷,我三十男人一支花呢。”
柳雷颇为不服道:“我也才三十九啊!”
何不应揶揄道:“瞧你这胡不拉茬的样儿,说你五十都有人信嘞。”
柳雷回讽道:“你虽然不是天下第一了,但天下第一贱依旧是你何不应。”
“天下第一剑?”何不应闻言大笑不止,“行啊,我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