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格斗道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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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如愿与悟斗馆主一起往格斗道馆走去。
这一路上，二人皆脸挂笑意，但笑容之中流露出来的情绪完全不同。
白对于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一切满怀期待，充满干劲，故而笑得很是真诚、灿烂、愉悦；至于悟斗馆主，只见其嘴角只咧开一点点，显然很是敷衍，完全是照顾到这个小女孩的情绪才跟着假笑的。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作为馆主，悟斗也算阅人无数、眼光独到了，他第一眼就觉得这个小女孩不是块习武的料。虽然从她身上能看出些许敏捷、灵巧的特质，但她这身板还是太薄了，仿佛一阵大风吹过就能将其刮跑了，试问，都这样了，她能抗住他人的一拳嘛？
相较于女孩本人，悟斗更在意她的宝可梦。跟在她身旁的是一只尼多兰与一只喵喵（杰哥吃过饭后就躲进球中睡觉去了；皮皮听到主人的打算也是果断逃了，它可不想被一群肌肉发达的格斗系小子胖揍；至于玛力露，它叼着奶嘴，却待在白后面的背包里，小手扒着包包边缘，从一线缝隙中朝外面好奇地窥视，一双水汪汪的蓝眼睛一闪一闪的，它既不动也不出声，白就默认它也睡着了），它们正在嬉闹玩耍。“身姿矫健，善跳跃躲闪，落步无声，形动无影”，这几项几乎是猫咪的标配了，而这只喵喵更是将其发挥得淋漓尽致，两爪踩地、两爪飞起，速度奇快地绕着二人打转。它之所以这样做，是在追一条跑得更快的影子，正是尼多兰。
老实说，悟斗从来没见过这样快的尼多兰，喵喵明明很快了却始终摸不着它的影子。尼多兰奔袭起来带着劲风，说明它速度快的同时力量也不弱，不似喵喵，只是速快，力量却不足，周身只掠起阵阵轻风。
悟斗不由赞道：“这只尼多兰是块好料子，速度与力量皆为上上等，就是不清楚它的战斗技巧是否同样优秀。”
白眼睛亮了亮，有人夸自己的宝可梦，作为主人的自然高兴了，何况此人还是水平极高的馆主。她笑道：“悟馆主过奖了。”
说着，她目光一闪，手随眼动，往前一探，将尼多兰提起，抱在怀里。
悟斗愣住了，“眼疾手快”四字在其脑中浮现。白这一手真是既快又准、出人意料！当然，这也不排除尼多兰见主人伸手过来随即减缓步子由她抱起的情况，所以悟斗也只愣了会，很快恢复常态，但其心中已然理下疑虑的种子。
白摸着尼多兰的脑袋，将悟斗夸赞它的事告诉于它，然而尼多兰没显得多么高兴，反而将冷冷的、充满敌意的、甚至略带嫌弃与讨厌的目光落在这位馆主身上。
白赶紧将其放下，对悟斗连声道歉：“悟馆主，我这只宝可梦怕生，也不太懂礼貌，如果冒犯到你，还请原谅。”
悟斗却爽朗一笑：“没关系，宝可梦都是如此！”
尼多兰刚一落地，喵喵便扑了上去，喵呜喵呜地叫着，“我捉住你了！”，然，尼多兰并非没有防备，脚尖沾地便往前一跃，令喵喵扑了个空，“尼多~尼多”——“你作弊哦~还好我技高一筹”。
技巧也不错……悟斗在心中暗道。
在二人交谈、两只宝可梦嬉戏之际，他们已来到格斗道馆门前。
白昨日初来黄金市时也路过这座建筑，可那时怎么都预料不到自己会与它产生交集，所以很自然忽视了它，或者说只当它是座平常的房子。现在仔细观察起来，道馆不愧是道馆，与寻常建筑相比无疑更具特色，即充满格斗要素：道馆整体被设计成淡黄色，正是为了适应金黄市的“金黄”色调，大门的一侧堆着几块极大的石头，石头中间竟是凹进去的，露出一个极深的拳印，也不知是某位拳皇的真迹还是故意刻成这样。石丛中斜插着一杆大旗，火红色的旗帜迎风招展，上书四个歪歪斜斜、龙飞凤舞的大字“格斗道馆”，可谓气势十足（不过嘛……在前方路口的路标上写着的却是方方正正的“格斗道场”四字，说明此地不作为道馆所用了，当然了，“我们”站在格斗道馆这边，肯定是来吹它的、不是来揭短嘲讽的，所以下文依旧采用道馆一词）。再说到建筑本身，它在数位馆主的手中发展了几十年，经历火灾、墙体倒塌、虫蛀、他人“踢馆”等诸多天灾人祸，重建了数次，到现在它所用的筑墙材料是极坚硬的巨石，而这份实用性的代价就是失去了美观感，在白看来，这座低矮的建筑就像是一只石龟，坚实厚重、充满了年代感，与周围清一色的高楼大厦格格不入。
“感觉……这座建筑令人安心。”
看罢，白做出简单的评论。
悟斗馆主笑了笑，格斗道馆给人的第一观感就是如此，相同的话他已听了无数遍了。
“我们进去吧，小不点，看看你能否通过考验。”
既然是要拜师了，我们先将训练师的师徒关系说清楚。
我们都知道，“从零到一是很难的过程”。训练师最开始在学校接受了四年义务教育，从书本中学习到了一些关于对战的理伦知识，比如抛球的技巧、口号指令的用法、如何饲养宝可梦、识别树果种类、使用技能机等，这些加起来是一个“零点五”。那，还有一个“零点五”呢？它就要靠冒险之旅积累起来的。理论总归是理论，实践起来会出不少问题，像是“宝可梦不听话，扭头攻击训练师啊”、“宝可梦理解能力较差，训练师又嚷得理直气壮，最终谁都不听谁的啊”、“训练师认错树果，致使宝可梦吃错果子在场上混乱暴走啊”，司空见惯！这是一个不断摸索、试错、总结的过程，只有这样才能突破“零”达到“一”，成为一名合格的训练师。
有一个方法能少走弯路，便是拜一位老练的训练师为师。
见识随着年龄增长，老一辈的人呢，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什么错误没犯过？“我曾经还向对手的珍稀宝可梦扔精灵球，企图将之收入囊中呢……在一场激烈的真人快打后，我才知道，这是小偷行径”。如果能得到一位老练的训练师的指导，萌新便不可能犯下喂错树果、向他人宝可梦扔球这样天真可爱（蠢到家）的事了。
少犯错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学习对战技巧，仍是举例：虽然书本上写了“具有碎裂铠甲特性的宝可梦每受到一次攻击，物防下降一级，速度上升两级”、“使用招式愤怒后，每受到一次攻击，物攻上升一级”，但很少有人会将二者联想起来。而老练的训练师会告诉你，这是“无敌”的“一万三千点战术”。像这样的古怪战术，靠领悟是领悟不了的，需要他人的言传身教……
拜师在训练师界其实是相当常见的。那么，问题又来了，拜谁为师最好呢？想必你有答案了，除了馆主还能是谁！“馆主”是联盟官方授予的，一个地区也就十来个。能担上这份职务的人，无一例外是当世名扬天下、实力高强的大师，拜他们为师准没错。不过，馆主开的是道馆，不是学校，他\/她自不可能大力招生、来者不拒。
入馆的门槛不低，并不是有钱就能进的，除非……你给的实在太多。大致说起，有以下几点要求，满足一点即可：其一，有天赋有慧根，不要求你举一反三吧，好歹能做到问一答一、偶尔反一就行；其二，你的宝可梦颇有资质，是当世很少见的天纵之才，这也是“天赋”，宝可梦的天赋，可放在训练师身上这叫“运气”，满足这点的幸运儿即便个人愚笨了些，也可以入馆；其三，你很听话且懂事，这是褒义的说法，贬义一点呢，叫“言听计从”，为什么馆主需要这类人呢？诺，你看，后方庭院那么多落叶，可不需要人打扫嘛？其四，人傻钱多，这一点不需要多作解释。
馆主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弟子能满足以上所有的四点，然而这几乎不可能的，有其中的两项已经极为难得了。
那在悟斗馆主眼中，白属于哪一类呢？答案是第二类，白的尼多兰是天赋极高的（6V），努力培育的话能成为一员悍将，打出一片名声。
不过，悟斗馆主还是不愿收她为徒，原因是：格斗道馆的训练模式与其他道馆有着极大的差异。其他道馆，主要训练的是宝可梦对战，只要你宝可梦够强、在对战中能碾压别人，哪怕你体弱多病，馆主也会看重你、向你倾斜资源，因为“我们是宝可梦训练师，不是真人快打选手”，其实前文中小铠的认知是正确的；然，格斗道馆大为不同，如果你病怏怏的，只怕你没两天就要去住院养伤了，因为在这个道馆里，是真的存在“真人快打”环节的。
自古至今，精修格斗系的训练师都是武者，单说现今，关都地区的斗天王希巴、城都地区的格斗道馆馆主阿四、丰缘地区的武斗道馆馆主藤树、神奥地区的帷幕道馆馆主阿李、卡洛斯地区的娑罗道馆馆主可尔妮、伽勒尔地区的溯传镇馆主彩豆，哪一个不是武力值爆棚、善用拳脚？这绝非偶然，格斗系训练师与格斗系宝可梦共练武术与格斗技巧已经是不知延续多少年的传统了。一些格斗系招式诸如飞膝踢、劈瓦、借力摔等更是从人类的武术中化用出来，被宝可梦习得的……
总之一句话，身体素质不行就别往格斗系这条路上走。
当然，我们上述所念叨的一大堆科普性质的东西，白是不知道的。
如果她知道了，她大概会叹口气，怨道：“我只是对空手道感兴趣啊，也没往格斗系训练师这方面想啊！悟斗馆主，你的想法与顾虑未免太多了吧……”
刚一入馆，一大片情绪各异的目光就落在了她的身上，她朝里面望去，看见馆内有着十多个正在训练的身着白色空手道服的少年，倒不是她没见过这么多人，而是这么多人齐刷刷地看向自己，她实在不适应，甚至是有些害怕，她往侧边一动，躲到了悟斗的身后。
她一躲，这些弟子的目光就自然而然落在师父的脸上。
悟斗粗眉一皱，喝道：“看什么看？继续训练！”
大部分人惧于师父的威严缩了缩脖子，赶紧回到训练之中，但仍有一人胆子大、好奇心重、脑子转得慢，开口问道：“师父，这是你女儿嘛？”
要说这人真是有勇无谋的“莽夫”，啥也敢想，啥也敢说。
悟斗听完这句话，如不是顾及到身后的白，担心教坏了她，不然早就破口大骂了。
他盯着自己这智商堪忧的弟子，冷声道：“本田，你说话前能不能先动动你那生锈的脑子，你什么时候见过师娘啊？”
那个叫“本田”的人听后，呆愣地摸了下脑袋，闷声道：“好像是哦，仔细想想，师父这好几年来好像都是单身汉一个，我们从来没见过师父旁边出现过类似师娘的人，要说与师父关系近的女人好像只有对面火锅店的老板娘，但她已经有丈夫了……所以这人确实不可能是师父的女儿！”
在他绞尽脑汁、合情合理地推理且自说自话之际，悟斗的脸瞬间黑了，他终究没忍住，一句“你他喵的”当即脱口而出。
本田疑惑道：“师父，你为什么要骂我呢？不是你叫我动动生锈的脑子想想师娘的事吗？”
“笨蛋，你给我闭嘴！”
“……好。”
不消说，本田就是入馆要求中的第三类人。
众弟子一面听，一面咬着嘴唇强忍住笑意。大家都知道，这是师父少数不可触碰的逆鳞之一，然而本田偏要哪壶不开提哪壶，不正是在找骂吗？
气氛沉默下来，众弟子假模假样地打着拳踢着腿，目光时不时往师父与小女孩这边扫动。
悟斗见他们安份下来，便握住白的胳膊（悟斗体形巨大，手掌也大，白的胳膊在她手中跟鸡爪子似的……）将她轻轻从后方带出，道：“小不点，这就怕了？要不我现在带你回旅店吧。”
他这话呢，刻意被压得很低，听上去倒很柔和。
但白目光一凛，语气坚定异常：“悟斗馆主，开始你的考核吧，无论是什么我都会通过的！”
白是那种很安静、说话也很轻的女孩子，然而，这场中十几号人都竖着耳朵听着呢。
于是，场中一片哗然，炸开了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