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道馆考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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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惊疑的声音——
“纳尼，真的假的？走错道馆了吧，隔壁才是超能道馆。”
有喜悦的声音——
“哟，小师妹！！！”
更多的是像“啊”、“哈”这样意义不明的语气词，可能他们一时没反应过来，脑子直接空白了吧。
我们不妨从这些弟子的视角来看白是怎样的一个小女孩：她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相当可爱，圆嘟嘟的脸蛋上泛着淡淡的红晕，乌亮澄澈的大眼睛中满是天真、偶尔闪过一丝想捉弄人的俏皮，嘴角噙着猫咪一样温柔的微笑，惹人怜爱，她的打扮同样是可爱风格，白净的衬衫上印着小猫小熊小熊猫的图案，手腕上有些小女孩的挂饰，其中有一条蓝色的水鼠玛力露手链，看上去有些掉色了但她还是戴着，想来这是她很珍重的物什；在可爱之后，就是柔弱、娇小、漂亮之类的形容词了，然这些特质加在一起也抵不过第一印象。
白就是可爱到容易激起他人保护欲以至于忽视她其他特点的女孩，也就与她相处久了，才知道她其实不太需要他人的保护。
格斗道馆里面的这些弟子呢，从入馆起就几乎与异性绝缘了，每天都与众兄弟以及一位手腕强硬的男人训练空手道，他们在某种意义上成了“纯情少年”。如果再训练几年的话，他们甚至可能走上一条奇怪的道路……
他们也不是没提过“师父收两位女弟子吧”的请求，然而格斗道馆的训练强度实在太高，没女孩子愿意来这儿受苦。
所以，当师父带着这么可爱的小女孩来到道馆时，众人根本没往那方面想。
白突然说是来参加考验的，那众人沸腾了啊！
短暂的思考后，脑子转得慢的人也反应过来了，当即以一种激动的姿态跳将起来，呼喊着：
“师父，你终于想通了啊！”
“太好了，欢迎小师妹！”
“敢问小师妹叫什么名字？”
……
考核还没开始呢，这帮人就一口一个“小师妹”，好似白已经成为他们之中的一员。
白万没想到大家如此热情，她眨了眨大眼睛，笑道：“各位……师兄（她知道这个称呼此时此刻并不合适，但此情此景之下，还是脱口而出），我是来自常磐市的训练师，名叫白！望师兄们日后多多关照、多多指教！”
这样的客套话她已经很熟悉了。冒险途中，每当遇见发出挑战的训练师或向他人发起挑战时，大家都先说一套相似的、和和气气的开场白，再扔球拼个“你死我活”。
众弟子本是在嘴贱，说着玩笑话，但见到白有模有样地抱拳请教，武者的礼节命令他们收住傻呵呵的笑容，忙抱拳回道：“好说好说！也请小师妹日后多多关照！”
“嘛，你们这些人，是完全忽视了为师的存在是吧……”
场中，响起一道低沉的隐含着恐怖情绪的声音。
在降下“加练一小时，不完成训练不得吃饭”的惩罚后，这帮弟子满溢的热情被浇了一盆水，瞬间蔫了，一个个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
白朝他们做了个鬼脸，嘴角温柔的笑意转为调皮，却还是相当可爱。
悟斗的手掌这时覆在她的肩膀上，声音转冷：“既然你真想入馆，那就准备一下，开始吧！本田，带她去换上道服，给她说明规则。”
“好。”
白跟着本田走去休息室兼换装室，路上，这个面相憨厚的少年向白介绍起考核内容。
格斗嘛，也就不跟你整什么书面知识的考查了，重在实践，只三场战斗：人与人、宝可梦与宝可梦、人与宝可梦，赢下其中两场即可。就是这么简单粗暴的排列组合，却考查到了方方面面的内容。
前两场很好理解，人与人对战，能看出个人的武斗天赋、格斗技巧；宝可梦对战，能看出训练师的指挥水平。那人与宝可梦对战的意义何在？这就关系到日后的训练了——人与宝可梦切磋共斗，成长进步，最终到达双武统一的巅峰。不得不说，这是格斗道馆的特色，不过，白并不是十分意外，因为她学校中恰好就有“人与宝可梦对拳”的环节，而且她比较擅长。
二人一面说，一面进到休息室中，本田打开房间里的一个木柜，柜中空间被木板隔为九格，每一格都叠放着新的白色空手道服，区别在于道服尺寸不同。
“怎么样，小师妹，我讲请楚吗？”
“嗯~完全了解！”白做了个像是敬礼的动作。
“尼多！”
“喵呜！”
尼多兰与喵喵也做好了准备。
本田是个粗人，一向心直口快：“小师妹啊！即便大伙都叫你小师妹，我也叫你小师妹，稍后对战起来，大伙也会适当放水，但师父明显不想收你为徒，你还是必输的啊！而且……输得定然不好看。我建议你还是知难而退吧。”
“嗯。”白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从木柜中拿起一件尺码最小的空手道服，展开后放于胸前比了比，刚好合身，便将其拢在手臂上。之后，她抬头看着本田，笑道：“师兄，你出去吧，我找到合适的的衣服了。”
“小师妹……”本田还想劝说，白却绕到他身后，小手一抬，撑住他的背部，直将他往门外推。
本田下意识双足使力，想要站在原地，然而背部传来的力度出乎意料的大，根本不容他站稳身形。他竟被这女孩一点点推到了门外，啪嗒一声，门被用力合上了。
门合上的一刻，白脸上挤出的笑容消失了。从旅舍到道馆再到馆内这间休息室，她一直被人理所当然般地小瞧与轻视，哪怕她满怀信心地表示自己能通过考验，也没有一个人信任自己、认同自己……就好像我只是一个很弱很没用的人……不，我不是……我从来都不是。
她紧紧握着这件馆服，心中升起几簇无名业火，乌亮的眼睛变得晶莹，泛着微光。
“尼多~”
“喵呜！”
尼多兰、喵喵抬起爪子，轻轻拍在主人的脚踝上。白能感受到从它们的掌垫中传来的淡淡的热量，她明白它们是在通过这一简单的动作传达必胜的决心。
“嗯，我们会赢的，肯定！”
与此同时，门外。本田右手轻按在自己的后背上，抬头三十度角仰望天花板，脸上露出“见到鬼了”的异样表情。
奇怪了！我怎么就被推出来了呢？这力气……有点大啊？话说，我刚才到底有没有用力站住呢……有吗？没有吗？
哗啦——
他搁这儿发呆，完全没注意到门被拉开了，换好空手道服的白走了出来。
“本田师兄，天花板上有什么东西吗？”
“啊……没有没有！”
他晃了晃脑袋，将“错觉”甩出脑海。而后，他将视线移向白，咦……他立刻瞪大了眼睛，更深的错觉涌上心头。
【怎么感觉，完全变了个人呢】
却见，摘下手饰、换下可爱衣衫后，白身上一袭白色的空手道服，腰间一条黑带（此黑带非彼黑带，只是刚好为黑色），头上扎着一条红色的头巾，白黑红三色互相映衬下，也就少了许多可爱之气、多了几份飒爽英气，她收起温暖的微笑，抿住嘴唇，脸上可爱的红晕不知怎么散去了，两眸中的天真俏皮替换为高昂的战意。种种迹象表明，她，认真起来了……如果小铠在这儿，肯定要说上一句“我无敌的班长大人回来了”！
重新回到道场上，馆主、弟子都为白的变化惊疑了一阵，可在想到“这毕竟是空手道服”后也就不计较了。
他们仍然没意识到“变”的是人，而非她的衣着……
考核开始，第一场，人对人。
白的对手名叫大冢，这名字听着挺厉害，但大冢本人是该道馆中最弱的一个。
其实，叫什么名字不重要，哪怕他叫“子龙”他也必须是道馆里最弱的一个。因为真正重要的是后半部分，“最弱”。
这是对新人的考核，不是对踢馆者的考验，后者越难越好，前者肯定要安排得简单点了。
对于这位没入门的“小师妹”，馆主和众弟子商议后很快就敲定了与她对战的最佳人选——大冢。
这是自道馆建馆以来难度系数最低的考核，可以说相当给“小师妹”面子了。然而，这些弟子仍觉得不够——
“大冢，你要是伤到小师妹一根头发，我可不会放过你！”
“什么我，是我们！”
“对，你小子给我好好地放水……不，放海！不然有你好看的！”
……
众兄弟反向加油的行为实在无耻，大冢哭丧着脸向悟斗求助：“师父，这帮人……我……该怎么办？直接让小师妹过吧，还考个毛啊！”
悟斗盯了他一眼，丢出一句更令他心寒的话：“要是在第一战中存在明显放水的行为，那对战之后你的日常训练任务翻倍！”
“……”大冢无语了，合着我输也好，赢也好都要得罪人呗？
…………
当然了，上述内容是在白换道服的时间段内发生的，她并不知情。
她缓步走上对战场地，朝早就候在那里的大冢行了一礼，复抱拳道：“师兄久等了，却不知师兄叫什么名字？”
“……大冢。”
大冢无精打采地回道，他站得斜斜挎挎的，看上去没半点斗志。
“大冢师兄，你身体不舒服嘛？要不，让我与其他师兄过招吧？”
经白一提醒，大冢这才站直身子，有了些精神：“……小师妹，没有的事！我刚才想些事情走了神，现在好了！”
“那……”
“……对战开始！”
二人伏低身子，提足气力，握紧拳头，步伐却忽前忽后、忽左忽右，令人捉摸不定。
不知底细的情况下，贸然出招容易被对手一招制敌，所以二人都不急着动手。
这般对峙了十数秒后——就在白下定决心先出拳时，大冢说话了：“小师妹，我先抢攻了，我将从左直拳打你右肩，小心了！”
“嗯。”
大冢会抢攻这事没什么值得怀疑的，因为在语音落下后他的身子就朝前倾了，左拳也动了，但他的后半句就存疑了，为什么他要告诉自己“左直拳打右肩”呢？
白可不会傻呼呼地听对手的话，兵不厌诈这种事她早早就学会了……拜某人所赐。所以她以一个万全的姿势躲掉了大冢的拳头，并与他拉开了距离。这时，她发现大冢还真是击向了自己的右肩，她不由困惑地皱起了眉毛。这是为什么呢？
“小师妹，第二记右直拳打的是左肩！”
“嗯。”
白还是很谨慎，仍是以一个万全的后撤步躲开了，而大冢的右拳果然如他所说打的是自己的左肩，白眼眸中的困惑更深了三分。
这两下躲闪算是空手道的基本功，但还是出乎了场下观众的“意料”，因为他们根本没对白抱有期待，单纯认为她只是个啥都不懂的“小白”……事实证明，他们错了。
而这，更令他们兴奋了……
“加油，小师妹！”
“加油加油！干翻大冢！”
“杰尼杰尼！”杰尼龟不知什么时候醒来了，在“观众席”（榻榻米）上挥着两只小红旗，神情夸张地为主人鼓舞助威！它一喊，白的其他宝可梦立马加入进来。
“尼多尼多！”
“皮~”
“喵喵！”
连叼着奶嘴的玛力露也挥着两只小手，为它最亲近的主人加油打气。
场面刹时热烈起来，而在场的观众全都在支持“小师妹”，这就令作为考官的悟斗有些无语了……然，他必须承认，自己确实小瞧了白，她是学过一点格斗技巧的，可是，这些技巧能支撑她打赢这场对战吗？连他也期待起来了……
“这帮人渣……”听着这震得天花板晃动的呐喊声，大冢在心中骂了一声。
好在他训练有素，没被这些“噪声”完全乱了心神，迅速镇静下来后，他对着白喊道：“小师妹，这是两记刺拳，分别攻向你的左右肩。”
说完，他拳头快速刺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了过来。
这次，白选择相信他的话，放手一搏！她大声喊道：“那，我将伏下身子躲过你的两拳，并以右拳反击，你的腹部！”
言罢，她身子一低，背部弯起一道弹簧般的蓄势待发的弧度。
果然，双拳已至，擦着她的肩部过去，她当即目光闪动，双脚一蹬，作弹跳状撞进大冢的怀中，悍然出拳，直击其腹部！
啪！
拳头朝前伸直，激起一圈气流，巨大的冲击力下，大冢失去了身形平衡，向后倒去。
幸亏大冢听到了白反击的口号，所以他在刺出双拳后赶紧收回几份气力，这才在踉跄几步后，用力踩地，勉强站住了。他捂着自己的腹部，痛得咬住了牙。
“大冢师兄，你……没事吧？”白试探地问道，由于太久没打过对战（教训小铠根本算不上对战，用上三成力气就绰绰有余了），她不清楚自己出手的轻重，刚才那一拳使了七分力，如果真伤到师兄她会过意不去的。
这时，有人替他回答道：“他没事，区区小伤，毫不影响。大冢，听好了，接下来出拳前不用报上你的招式了，给我正常的打……显然，你们的小师妹不需要你放水。”
悟斗的声音听上去很激动。
白扭头看着馆主，极快地眨了眨眼睛，说：“悟馆主，我还以为出招前报上招式名是这里的规矩呢……原来是大冢师兄在关照我啊！那……我刚刚岂不是胜之不武……”
悟斗笑道：“哈哈哈，小不点，哪有这样的规矩？你以为这是宝可梦对战啊？早知道你这么强，我们也不会作此打算了！”
白歪了歪头，露出可爱的笑容：“早就说过，不要小瞧我嘛~”
悟斗也是大度，直接抱拳，以平等身份相待，算是道了个歉，白吓了一大跳，赶紧回了个礼。
“那么，继续吧，让我们看看你到底有多少本事。”
场中，“小师妹！！”
这三字的呼声愈加响亮、愈加热烈了。
大冢缓过劲来，悟馆主刚才所言是正确的，这点小伤，只是有点痛，咬咬牙就过去了。他扭动了一下脖颈，而后他的目光变得冷冽而危险，那双重新握紧的拳头，对准了白的要害。
真正的战斗现在才开始……
白决定这一次先下手为强！
她敏捷跃起，来了一记标准的飞踢，踢向大冢的胸口。
大冢脚步一错，很轻松地侧过身子躲开了，并顺手朝落空的白劈下一记手刀。
白刚刚落地，做不出躲闪动作，只得双臂交叉，硬接下这记手刀。
手刀的力度很大，她双臂生疼的同时躯干也被后压，几乎就要被“劈”倒在地。
她咬牙朝前方扫出一脚，大冢估摸不清自己能否接下，刚又吃了亏，所以他选择保守点儿，往后一撤步再一跃，避开了扫击。
白这才从将要倒地之势重新站了起来，腰部很痛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她一旋身，点出一记重拳。
大冢以左臂去挡，又一记右手刀切向白的左腰。
白不敢以伤换伤，说到底男生还是皮糙肉厚些，她收住攻势，趁着旋身之力未消散，往左方快速转动腰肢，堪堪躲开这记手刀。
“好！”大冢忍不住赞了一声，这份灵活性令人钦佩！
白这一转，就来到了大冢的身后，她想都没想，一记肘击朝大冢后背落去。
然而，大冢起了一个十分恐怖的动作，只见其左脚不动，右脚回旋。
是回身踢！以二人的身高差，这一踢只怕会直接砸在自己的脑袋上，白当然不敢接！她当机立断，重心下压，扑倒在地，以一种相当狼狈的姿势避开了这一记几乎是三百六十度的踢击。
她还是首次这样灰头土脸过，不由很是气恼！见大冢独腿而立，她立刻双手撑地，以此为支点，伸直右腿，快速地画出一道半圆弧！
大冢被扫倒在地，白忙是跃起，右拳如流星般飞向大冢的脸部。
眼见拳头要砸在自己的鼻梁上，大冢吓得瞳孔紧缩，然而，最后拳头及时收势，悬停在离鼻尖仅有一厘米之处。
十分漂亮的终结技！
大冢闭上眼睛，长松了一口气，至此，胜负已分。
场中先是沉寂一阵，随即爆出震天般的欢呼声！
若要说谁最为此震惊呢，既非这些弟子也不是悟斗馆主，而是杰尼龟它们。
一路走来，它们跟着白许久，得到了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在它们眼中，她温柔、可爱、善良，是最亲近的、最信赖的主人，于玛力露来说，她更是母亲一般的存在。
恰恰是这样，它们不曾想过……原来主人竟如此善战，这简直颠覆了它们的认知！
“杰尼！”
过去半晌，杰尼龟高高举起了手中的旗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