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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冰封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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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半山独栋别墅内,汪载站在两个冰柜前太阳穴处的神经突突的跳,看着眼前的场景与身旁同样被震惊愣在那里的同事,吼了过去。

“愣着干嘛,去把余方升给我拷起来。”

走到阳台,汪载望着眼前豪宅的绝佳海景毫无心情,点了根烟顾自抽了起来,一根两根仿佛没完没了。

完成搜查其他的警员愣在那里看着阳台一直在抽烟的汪Sir没了主意,一个胆大的见习警员鲁莽的过去。

“阿载哥,我们搜完了?要不收队?”

汪载踢了没脑子的见习警员一脚。

“收什么队收队,这情况你能说清楚还是我能说清楚?”

说罢,汪载掐掉手中的烟,给林岛安去了电话。

“师父,我们在搜查余晨曦父亲的住所时搜到了她和她母亲的尸体,你要不过来看看?”

汪载斟酌着话语,怎么也要把林岛安搞到现场。

他一个靠学历上位的,既不是冷血动物又不是见过世面的老警察,遇到这种死老窦死全家的案子,认怂求支援总比事后挨骂强。

汪载带队是去做笔录而不是去搜查现场的,半道搜出尸体是林岛安没想到的,接到电话林岛安带了搜证队立即赶了过去。

余方升瘫坐在沙发上,手臂自然的贴合身体堪堪的放着,清瘦的手腕上挂着一副手铐,眼神空洞的坐在那里自始至终没有讲过一句话。

之前来的几个警员散乱的站在客厅的各处。

林岛安带着另一队警员来的很快,一进门就看到了客厅的油画和两个巨大的冰柜。

那幅画和旺角大厦的那幅构图很像。

一个穿着纯白连衣裙女孩,不过这一幅女孩不是奔跑在麦田里而是蹲在一片玫瑰花园里,轻捻一束玫瑰花仔细嗅着玫瑰发出的花香。

“师父,冰柜里发现两具女性尸体。”

见林岛安带着人来,汪载迎上前去引导林岛安去冰柜旁。

两个冰柜被警员同时打开,两具身着连衣裙的女性尸体赫然出现在眼前。

看起来年长的那具穿着鲜艳的大红色连衣裙,靠着冰柜的墙壁蹲坐在那儿,怀里抱着一块纯水制成的冰,晶莹剔透的冰块里冰封着一束红色的玫瑰。

另一具年轻的女孩则穿着白色连衣裙,同样的姿势同样抱着一块冰,只不过她的冰块里冰封着的是一束白色的玫瑰。

“够专业的。”

正在检查尸体的法医小声的感叹了一句。

“怎么专业?”

林岛安听到了,凑近观察着尸体,顺嘴问法医。

“这两具尸体处理的干净、利索且专业。”法医解释道。

“你还夸起凶手来了!”

“林Sir,这就不专业了,谁说凶手和处理尸体的人一定是同一个人?”

法医看了看坐在客厅的那个人,没再说话。

环顾整个别墅,放眼望去整个客厅和开放性厨房每个物件都摆放的井井有条,林岛安径直走向客厅坐在了余方升旁边的沙发上。

“你一直住在这里?”

听音,余方升闭着眼睛,仍旧保持原有懒散的姿势,并没有回答他。

汪载接话,“师父,我们之前问过了,问他什么都不答,从我们进屋到现在他没说过一句话。”

“偶尔。”

余方升转头看向林岛安。

“damn!耍我呢是吧!”

汪载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余方升听罢又闭上了眼睛,恢复了拒绝交谈的样子。

“你来做笔录,没问出一句话,很光荣?”

林岛安起身踢了汪载一脚,警队里这踢人的习惯还真的是上下传承。

汪载立即蔫了,小声嘟囔着,“要不是一句话没问出来,我哪会搜查他家啊,这不意外收获么。”

别墅内的起居室和厨房检测到了血迹,余方升作为本案的主要嫌疑人被拘捕。

三具尸体,其中还有一具被碎尸,林岛安回到警署立即将此案上报处理,警务处迅速成立了专案调查小组,林岛安任专案小组组长,第一时间组织案情评估会议对案件进行梳理和评估。

会议开了很久,由于案件极其特殊,与会人员讨论了许久,针对此案的性质和影响程度迟迟没有评定结果。

「你放寒假了吗?」

「你是不是在读心理学专业?」

「在?」

「你在哪所学校读书来着?」

……

一时间,习羽收到很多消息,来自亲戚的,来自朋友的,来自高中同学的,多是试探性的问题,突然的问候让习羽有些摸不着头脑。

「快看,我们学校上热搜了嘿!」

这次是孙婷,讯息后面还附上了截图。

习羽点进词条迅速扫了一眼,没什么有效信息,不过仅仅是「名校」、「博士」和「弑父弑母」三个词语组合在一起就足以引爆整个互联网了。

词条刚出没多久,迅速在网上引起一番讨论和猜测的热度。

没看多久,习羽的手机便震动了起来,是习羽爸爸的来电。

“我记得你之前和你妈妈说你今年申请了警务处的实习项目是吗?”习翼试探着问习羽。

“爸爸,你是想问那个新闻?”

“嗯,那个人你认不认识?”

“认识,他是我导师的博士生。”

电话的对面陷入了沉默,仿佛在斟酌下一句怎么开口。

“你最近方不方便回家一趟?或者我们过去找你也可以,你妈妈有些担心你。”

“不用担心,我很好,我要实习还要上课,网上的流传的事情看看就好,事情还在调查当中,都不好说的。”

习羽不想说谎话,但也不能把她的参与情况如实相告,小心的宽慰爸爸。

“那你自己注意,有什么事情及时和家里说。”

挂了电话,习羽无奈的翻看手机里一堆来自不同人的打探讯息,人的好奇心比猫重多了,八竿子打不到人都要来向她八卦一下。

习羽一下子成了这些人和这个案件的一手关联,这种感觉很糟糕。

另一边,林岛安罕见的发了脾气,舆论发酵的太快,网络上关于人体标本、冰封玫瑰、叉烧包的猜想愈发离奇,甚至还流出了案发现场的照片。

这些现场细节绝对是内部人员泄露的讯息,在发现人体标本那天他特意嘱咐过所有人不要向外透露任何案件的有关信息。

迫于压力,在评估会议结束后的第一时间,警方通过新闻稿和社交媒体向公众发布官方通报,披露了案件基本信息和进展。

入夜,习羽又一次惊醒。

人类的情绪真的是太奇怪了。

习羽想,她根本不认识余方升的家人,仅仅只是在法医实验室看了一眼那母女的尸体,甚至没有看清楚她们长什么样子,就梦到了她们,没来由没去处。

整个梦都是割裂错乱的,梦到突然的进入到一个情景。

和一名不认识的女生一人提着那个女孩一边儿的胳膊,哭得崩溃。

两人提着那个女孩的胳膊把她抬起来向前走,好像那双脚落地生命就会结束一样。

在梦里所有人的情绪似乎都很崩溃,习羽和不认识的女生和那个看不见脸的女孩以及旁边跟着的看不清脸的人,大家像是都走在一条看不到尽头的路。

她和那个女生都不敢把女孩放下来,强硬着抬着她往前走。

在法医实验室的时候习羽其实没有太大的感触,看尸体远不如亲身与死亡擦肩而过来的更为震撼,但在梦里习羽却哭得那么天塌地陷。

习羽猛地惊醒,用手抹了抹脸,奇怪,没有一滴眼泪,一醒来就立马从梦境中抽离出来,像是一个无情的旁观者。

与此同时,警署大楼彻夜通明,审讯室内汪载接连打了几个哈欠,哈欠冲击泪腺让汪载有些涕泗同流,拿起手边热掉的冰美式一股脑灌进肚子里,苦涩感直充脑门。

“真难喝。”汪载小声骂了句。

汪载的动静并没有引起对面坐着的那个人的关注,询问椅上的那人有些懒散的倚靠在上面,来时被警员半扯开的衬衫散落在锁骨边,双手不时紧握下椅子边,间歇性的深呼吸,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一个困成狗的警员和一个双眼涣散的嫌疑犯,林岛安和法医进入审讯室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两个人。

林岛安走近,踢了脚汪载的椅子,吓唬他。

“不要在这里睡,想睡去我办公室睡,你在这打瞌睡算渎职。”

汪载被林岛安吓得一激灵立即清醒了过来。

“我亲爱的师父啊,你早来一会多好,我现在满血管都是常温美式,哪里睡得着。”

“不去睡就给我打起精神。”

林岛安嘴里训着汪载,眼睛却盯着法医给余方升采血。

不太对,针管刺破皮肤时那人的反应不太对。

林岛安走近询问椅,打量着正在被采血的人,额头上浸出的点点汗珠,食指侧边被拇指掐出的道道印记,因高频吞咽上下跳动的喉结无不显示着不寻常。

“毒瘾发作了?”

像是随口一问,让审讯室里另外的两人都愣了一下。

“不是。”

余方升同样淡淡的回了一句,林岛安问的问题他倒是有问必答。

法医采了血液样本、唾液样本和毛发样本后,和林岛安打了招呼离开了审讯室,这个夜对他们来说还很长,多的是检验要做。

林岛安随意的坐在审讯桌旁,左手随意的轻敲着桌面,右手翻动着警员目前梳理出来的案情报告和法医的部分检测报告。

“三周前。”

林岛安看了一眼手表。

“准确的说是2012年12月27日下午,你到中区警署报案,声称你的父母失踪8个多月。2013年1月1日早上你妹妹名下的公寓警方发现了你父亲部分尸首,紧接着在你父亲名下的别墅发现了你母亲和你妹妹的尸体。”

“主动报父母失踪,敞开公寓门让邻居发现人体标本,在别墅等着搜查,绕了这么大一圈,不要告诉我,你没有什么可对我说的。”

林岛安语气不善,眼神犀利,直勾勾的盯着余方升。

余方升笑了笑,从问询椅上坐正,抬起头与林岛安对视。

“你有去过屠宰场吗?学长。”

这声学长倒是没有叫错,林岛安本科与余方升是同校同系,只不过林岛安毕业的时候余方升还没有入学,因为王龙川他们认识,并不熟。

“这个时候你大概不想听到我这一声「学长」。”

余方升成功控制住了发抖的手,语气里带着自嘲。

“我没有去过屠宰场。”

林岛安忽略了他对称呼的自问自答,回答了余方升的问题。

沉默,长久的沉默,林岛安有耐心的等待余方升的再次开口。

“先用镇静药物让它失去知觉,再用屠刀划开它颈部的大动脉,放干净血后取出内脏,最后庖丁解牛。”

“你就是这样杀了你的父亲?”

“屠宰场的宰杀流程。”

余方升笑起来很好看,林岛安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一种隐忍后的释放,还带着股诡异的纯真感。

“你为什么杀了你的父亲?”

“屠宰场为什么杀那些牲*畜?”

林岛安不带感情的问,余方升不带感情的答,可一问一答根本不在一条线上,余方升好像什么都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原来那声「学长」是在给他面子,不然今晚什么也问不出来,他问了,他礼貌的答了,可是答了又怎样,真是浪费时间,林岛安不打算再审问余方升,把汪载一道叫出了审讯室。

“真够变态的。”

一出审讯室汪载就急不可耐的和林岛安吐槽。

“杀人碎尸案的嫌疑人,你指望他能当你的提线傀儡?”

“让他自己待着吧,你去睡觉,天亮了有的你忙。”

林岛安没精力和汪载废话,刚收的徒弟还在愚蠢期,教起来耗时耗力,现在实在是没心情和他打嘴仗,将人打发走了。

睡了醒,醒了睡,习羽这一晚睡的并不安生,一直梦到那对母女,以及她没看到的用纯水冰封的那两束听说极其艳丽的玫瑰花。

很奇怪,明明人体标本和叉烧包更让人记忆深刻。

起了大早,就收到林岛安的讯息,让她8点到警署,说是有事需要帮忙。

习羽喜欢赶早不赶晚,接到讯息就收拾收拾,去了警署大楼。

重案组和法医实验室忙了通宵,还没到上班时间,警署大楼内静悄悄的。

习羽刻意放轻了脚步,生怕吵到了重案组办公大厅里正在补觉的警员们,和同样早来的何嘉树悄咪咪的杵在会议室门旁等林岛安。

“你说林Sir这么早把我们叫来干嘛?”何嘉树小声和习羽八卦。

“可能9点警署就跑了。”

习羽猜不到,使坏的瞎扯。

“……”

何嘉树已经习惯了习羽的无厘头,但还是会被堵的无话可说。

约莫7点50分左右,林岛安带着汪载从二楼办公室下来。

“你俩来多久了?也不上去叫我。”

“没多久。”

“刚到。”

习羽和何嘉树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不愧合作了那么多课程项目,两人说瞎话都默契的讲的一样。

林岛安看着两人在那瞎扯,嘴角划过一撇令人难以察觉的笑意,打开会议室的门,让两人进来,汪载在最后关好了会议室的门。

“这是余方升案的相关资料,你们学校的人10点到,帮我分摊一下火力。”

林岛安示意汪载把资料给两人。

“分摊火力?学校总不会为难警方吧。”何嘉树听了有些疑惑。

“不清楚,没提前告知来意。不管怎样,我先挟持俩「人质 」,总不至于被动,看你们愿不愿意被我挟持。”

林岛安还有心情逗两个小朋友玩。

趁着这功夫,汪载在白板上简单理了一下涉案人的关系:

余方升,男,24岁,心理学phd在读。

死者3人:

一号死者——余朝晖,男,55岁,余方升的父亲,商人,经营一家布偶玩具公司,死亡原因未定,预估死亡时间在2012年的4月份,死后被肢解做成人体标本和叉烧包。

二号死者——方曦,女,38岁,余方升的母亲,家庭妇女,死前服用过过量氯硝西泮,没有任何外伤和内伤,预估死亡时间在2012年4月。

三号死者——余晨曦,女,12岁,余方升的妹妹,中学在读,窒息死亡,预估死亡时间在2012年4月,下体严重撕裂,体内检测出余朝晖的精液。

“也就是说,余方升目前嫌疑最大是吗?”何嘉树提出了疑问。

“根据目前的证据,他是杀死余朝晖的头号嫌疑人。至于方曦和余晨曦是否是他杀的,目前的证据不足。”

林岛安简单的回答了何嘉树的疑问。

习羽有些接受不了,在她的印象里,余方升学长温文尔雅,平常连说话都是轻声细语,平常对他们这些本科生最为照拂,她很难将她的这位和善的学长和杀人碎尸的变态杀人犯联系在一起。

照常在警署,上司是不用关心下属的情绪的。

现在林岛安是在警署没错,可面前的两位不是他的下属,眼见着习羽听着汪载冷冰冰的陈述脸越来越黑,林岛安叫了暂停,给了习羽充足的自我缓解的时间。

林岛安去而复返,每个人的面前多了一罐可乐。

打开铝罐的声音交错发出,气泡裹着焦糖的甜味入口,让整个会议室的气氛都缓和了起来。习羽想到之前林屿宁给她买的一堆甜品,这兄弟俩哄人的方式还真的是如出一辙。

“可是他的杀人动机是什么?多大的恨啊,能把自己的父亲大卸八块。”

听完汪载讲述完全部案情和当前的结论,何嘉树又提出了疑问。

“目前余方升没有交待任何有效信息,我们今天会派警员会走访他的亲戚朋友同学,走访后会正式审问他。”汪载回答道。

“奇怪。”习羽发出一声短叹。

“怎么了?”林岛安看向习羽。

“学长是24岁,他的母亲只有38岁吗?这样算下来他出生的时候他母亲才14岁,这合法吗?”

习羽惊讶于自己的发现。

林岛安瞪了汪载一眼,这么明显的线索都没发现,还不如一个大一学生。

“当然不合法,赶快派人去查余方升的出生纸,看看哪家医院这么大胆子,敢接收14岁的孕妇。”

汪载被林岛安凶狠的眼神瞪的心虚,赶紧跑出去安排警员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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