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老实人不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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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吉不知表婶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会不会是因为,阳德鹏的皮肤夏天显得白,冬天显得有点黑,可能表婶觉得阳德鹏没那么好看?一时语塞,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他人好。”
“他人好。”表婶跟着重复一遍。
陈吉没有应声。对呀,这不明摆着吗,从内到外,个人素质杠杠的。
“你俩有什么打算啊?”表叔终于问到正题。
阳德鹏看陈吉一眼,陈吉看他一眼,表叔看着他们俩。
阳德鹏说,“陈吉明年七月份毕业,想在济南找个工作,想叫表叔看看能不能帮忙找找。”
“学的么专业?”
“纺织工程。”陈吉说。
阳德鹏补充道,“她学习特别好,学习委员,每学期都是第一名,拿一等奖学金。”
听到这里,表婶“啧,啧”两下。
阳德鹏继续补充,“她大一在她班第一个过英语四级,大三第一个过六级,大三的时候,学校从一千多个学生中通过考试录取了四十个学生另外上外贸英语班,她就录上了。她有两个专业,外贸英语和纺织工程。”
陈吉内心喜欢的是外贸英语专业,想找外贸英语方面的工作,可是,就是死脑筋转不过弯儿来,觉得自己拿的毕业证和学位证都是纺织工程专业的,外贸英语只是结业证,所以表叔问她,她就据实回答,“纺织工程”,不会变通。其实不用变通,按阳德鹏这样用实际情况来介绍自己就可以啊。
幸亏表叔问,“想找什么样的工作啊?”
“想找外贸方面的。”这回陈吉可没有回答错。
“噢。”表叔沉思了下,拿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小口,又拿起面前的小碟,里面有五六个核桃仁,摸到嘴里,嚼着。扭头问表婶,“济南蓝剑,你觉得怎么样?”
表婶想了想,说,“行。”
“你把电话本拿过来。”表叔说。
表婶起身从床头柜上找来小电话本,递给表叔。
表叔带上老花镜,翻开电话本,手指头在一行行里捋着,摁住一个,拿起身边床头柜上的黑色子母机,拨号,身子挺挺直,仿佛对方就在眼前。“喂,我是省健康厅党委啊……。”
噢,原来大官这样介绍自己啊,陈吉只知道介绍,“我是张三,他是李四。”
约好了,明早八点半,到公司去面试一下,表叔的车带他们过去。
临睡觉前,阳德鹏与陈吉到行李包里拿洗漱用品,看着包里的两盒酒,她使眼色让他拿上去,他使眼色让她拿上去,几番扭捏推却,陈吉干脆垂下眼帘躲避他的眼色。阳德鹏躲不过去,装着自然大方的样子,一手端起一只酒盒,走到表叔跟前,“表叔,带了两瓶酒让您尝尝,陈吉家乡的酒。”
表叔问,“么酒?”
“安徽名酒,陈吉的家乡酒。”阳德鹏说。说是曹操家乡的酒还更名副其实,这酒的产地离济南,恐怕比离青阳还要近呢,说是家乡酒,只是给自己挑选的礼物找点说辞。两瓶九十元,这是他们来之前特地为表叔准备的,比吃饭时表叔让阳德鹏喝的酒,价钱少了好几倍。
表叔举起盒子对着灯光转了两圈,“不孬!”
表婶安排李鹏真和陈妙到东八小区那边他们自己的家里去睡觉,表婶与陈吉睡李鹏真和陈妙的房间,表叔与阳德鹏睡表叔表婶的房间。
陈妙身高一米七以上,穿着最流行的套头牛绒毛衫,套上咖啡色毛呢大衣,系着宽宽的腰带,高挑有范,比三口百惠大气,比巩利温润,与身高一米八三穿着浅灰长风衣的李鹏真一起,开门走出去,好般配的一对。陈妙是山东省工艺学校艺术设计专业毕业的,现在省画报社美术设计部工作,做过模特,她不仅是模特里面最漂亮的那个,还是最有气质和最有智慧的那个。
表婶从橱子里抱出被子和枕头,在床里边给陈吉铺好,她见这个小女孩从一见面到现在,总是甜甜的笑着,心里很是喜欢,把两个枕头并排放在一起。
陈吉不习惯睡别人的枕头,把自己的红毛衣脱下来垫在枕巾上。在床外边脱毛衣的表婶露出一丝带着好感的诧异,又见陈吉铺在枕头上的红毛衣左胸上织着一朵小白花,问,“这是朵什么花?”
“水草花。”
表婶盯着小花看了一会儿,问:“谁织的,恁好看。”
“是我妈。”
“你俩穿的开衫,也是你妈织的啊?”表婶又问。阳德鹏和陈吉都穿着一件辫子花纹的毛衣短开衫,款式一模一样,他的是咖啡色,陈吉的是白色,傍晚一进门,脱下羽绒服,表婶就注意到了。
“嗯。”
“你妈巧(挺)能能。”表婶家世代是老济南,典型的济南口音。
第二天早上在表婶家吃过早饭,表叔的司机把车开来,接上他们按时来到蓝剑医疗贸易公司门口,一位戴眼镜穿深蓝夹克的中年男子在门口等着,见到表叔的车,忙迎上前,弓腰帮忙拉开前车门,“李书记请进。”
表叔进门,与屋里的众人寒暄几句,介绍过陈吉,指着深蓝夹克的男子跟德鹏和陈吉说,“这是这里的总经理,你有什么想说的,都告诉他。”自己先离开去上班。
陈吉与阳德鹏静静地等待下一步。
深蓝夹克男子问陈吉,“学的什么专业?”
陈吉不长记性,又说,“纺织工程。”
深蓝夹克男子面无表情,“你填个表格吧。”
填表格比较好,陈吉擅长用书面语言,比口头语言表达得清楚。表格所列项目比较详细,陈吉将自己学的所有课程和取得的成绩与奖励,一五一十写的详尽清楚。
深蓝夹克男子说,“好的,你们先走吧,等通知。”
阳德鹏说,“谢谢你,给你添麻烦了啊。”
“没事没事不客气。”
两人直接回到表婶家,中午表叔回来,问陈吉上午怎样,陈吉将上午的经过背诵给他,听到“纺织工程”四个字,表叔说,“回答的不好。”
陈吉说,“我的外贸英语只有结业证书,怕别人误会我不是本科毕业和学士学位,所以我说纺织工程专业。我不能撒谎说假话,说我是外贸英语的本科学士吧?”
“真话也未必要全说啊。”表叔说。
“噢。”陈吉懵懵的。
表叔拿起子母机,拨号,是打给蓝剑那个总经理的,聊了几句,放下电话,告诉他们,“这个不行了,想其他办法吧。”又说,“社会也是一所大学啊,”见陈吉茫然无知的样子,“慢慢来吧。”
下午他们来到火车站,阳德鹏先把陈吉送上火车,看陈吉独自北上天津,他自己则孤身南下武汉。
回到学校,陈吉给表叔表婶写了封信,表达了感激之情,以及请求帮助的意图,“正如小草需要阳光和雨露,年青的我,需要您的支持与栽培,”云云。
表叔表婶一看此信,很是欣赏,表婶大大地表扬,“小女孩文采好,字也好,写的真不孬,一看就好好练过。”因为喜欢,陈吉自发地练了几天毛笔和硬笔书法。
大约四月份,表婶来信说,接受单位找到了,是济南国棉总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