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新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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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陆鸣已经站不起来了，他就保持着仰卧的姿势，看着天空愣的出神。
“你我之间，有何区别。”道一的声音响起，“我都不知道该叫你什么名字了，你是玄君，你也是玄谷子，你还是张角，或者你还是别的什么人？”
“现在的我，你可以叫我的新名字，陆鸣。”
“名字对你来说有什么意义吗？”
“当然了，就像我是玄灵子的时候，不就拥有着对你，对你们每个弟子的美好回忆吗？”
此时此刻的两个人，是道一和陆鸣，同样也是玄谷子和玄灵子。
他们二人早已面目全非，但是却同时也保留着从前的记忆。
从前他们或许从未想过有一天，师兄弟二人会以你死我活的方式对决。
“师兄，当谎言成为习惯，你说的任何话都不再真实了。”道一那张布满鳞片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的表达。
但他的话语却变得有了一丝丝的人情味。
陆鸣挤出一丝笑容，“那很好啊，至少现在，我们都可以做回自己了。”
玄谷子是在和玄君交战的那一刻才发现玄君身上隐藏的秘密的。
也正是那一刻，他才意识到，这个所谓的玄君，并非是什么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他正是数十年前离他而去的师兄，玄灵子。
这种感觉言不清道不明，这可能就是师兄弟之间的羁绊吧。
玄谷子不知道师兄为什么要骗自己，他不可能用失忆这种借口来搪塞自己。
因为玄君明显是什么都知道，他压根就是换了一张脸，一个身份，一个身体回到了自己的玄天观里。
那一刻，玄谷子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失望和背叛的痛苦。
是玄灵子背叛了他，背叛了他们共同创建并为之奋斗的玄天观。
事到如今，他又以玄君的假面目重新回来，难道就是为了和自己抢夺玄天观的主权吗？
玄谷子一气之下，也不管玄君想要和谈的建议，他杀了玄君。
然而利刃的伤害并未能将玄君彻底杀死，玄君只是受伤了，但他却没有流血。
玄君给玄谷子看了他的伤口，那个伤口打开着，里面是空空如也的黑暗。
怎么回事？
玄谷子无法理解。
玄君告诉他，这就是获得永生的代价，他的灵魂可以不死不灭，但他的肉身却要遭逢返老还童的折磨。
玄君不会死，他只会变小，变得更加年幼，更加不足威胁。
玄君还告诫玄谷子，不要继续执迷不悟。
他已经僭越了，已经触及到了人类不能触及的规则之外。
等待他的，只有毁灭。
只可惜，玄谷子并没有听从师兄的告诫。
而后便是玄谷子夺舍道一，从而将自身灵魂出卖给神灵。
在神灵那里，他得到了启迪，知道了师兄的真实身份。
这隐瞒了五百年的终极秘密，便是肉体和灵魂的分离的办法。
玄谷子嗤笑师兄明明已经可以成仙了，却偏偏还要舍弃飞仙的机会，想方设法地去修炼，从而得到一副新的肉身。
这种行为完全就是本末倒置，大道近在咫尺，你却背道而驰。
神灵同样认为玄灵子背弃了他，所以神灵才会选中玄谷子，赐予了玄谷子神的力量，让他成为神灵在人间的代言人，为神灵招募新的使徒。
“所有的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玄谷子的声音响了起来。
“如果不是因为你的不辞而别，如果你还有一丁点儿的担当，玄天观也不会落得个衰败不堪的下场。”
“最可恶的是，你明明都已经放弃了我们，放弃了信仰，最后却还装成是老好人，施舍似的给了我们新的期望。”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在一次又一次地往我的伤口上撒盐！！不断地践踏着，蹂躏着我的尊严！！！”
玄谷子说着，一拳砸在了玄灵子的脸上。
那张顶着陆鸣娇嫩脸庞的脸蛋，被这一拳之力彻底砸得血肉模糊。
可玄灵子依旧不觉得痛苦。
在长久的岁月之中，一切的痛苦都已经与他失之交臂。
他虽然活着，但是却还不如死了。
“你有想过，为什么你所期盼的众星归位并没有发生吗？”玄灵子的声音从陆鸣的嘴巴里响了起来。
这样一张神仙难救的脸，竟然还可以正常说话，也的确是世所罕见了。
玄谷子屏气凝神，疑惑道：“你知道？”
“这叫什么话，你想要的那具肉身被封印在玄天观里，我的灵魂却在这漫长的时间里历经种种。我不知道，难道这世上还有人会知道吗？”
“告诉我！！为什么！！”玄谷子再次发飙，他的爪子握住了玄灵子的脑袋。
如果玄灵子不能给他满意的答复，他会毫不迟疑地在一瞬间就捏爆他的脑袋。
“因为你被骗了。”玄灵子言简意赅地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玄谷子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就在他思考玄灵子话中的深意的时候，大地突然传来一阵震颤的声音。
这一次不光是身处结界中的人能感受到震颤，包括在外围等着的陆巡，以及在外面的，整个长安的百姓，也都感受到了震颤。
有什么潜藏在地底之下的东西，苏醒了。
玄谷子茫然无措，星不归正已是意料之外，地动山摇更是让他匪夷所思。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百思不得其解，想要用力将玄灵子弄死。
如果是危及生命的折磨，或许陆鸣会松口。
但他茫然地发现，自己似乎用不上力量了。
他明明已经很努力地在控制手掌用力了，头脑明明也已经做出了杀死玄灵子的指使了。
可身体就是不听使唤。
玄灵子说：“你的神只跟你说了肉体和灵魂分离的办法，但是却没说这么做会有什么样的危害，你有想过我为什么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找到炼成肉身吗？”
“因为失去肉身的我，跟孤魂野鬼没有区别。”
“同样的，失去灵魂的肉身，虽然被我囚禁，但是却无时无刻不想要挣脱囚笼。他，他，在他的身体里，又诞生了一个新的灵魂，一个更加纯粹，完全邪恶，没有一丝善意的灵魂。”
“不可能，这不可能的！神灵答应过我，可以给我无上的法力，可以让我超越一切。他答应过我的，答应过……”
玄谷子的身体开始脱落，身上的鳞片，背后的翅膀，以及他头顶的两个角。
他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他伸手去拾掉落在地的犄角，可发现自己的手臂也开始掉落。
像泥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