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皇帝殡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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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乾清宫内。
一身白衣的萧巡坐在皇帝的床榻前，满眸笑意。
“父皇，你还记得我的母妃吗？”他从衣袖中拿出一张小像，上面的女子一袭白裙，翩翩起舞。
“还有被污蔑了悉数斩首的陈家与宣城苏家。”
回应他的只有一双布满血丝瞪大的眼睛。
“陈芷萱，才气在外，相貌相益。她本该在宣城无忧一生，却被你一道圣旨迫进了宫中……进了宫也便罢了，你还看着乔氏磋磨她，甚至有孕了还让她跪冰块，还纵容乔国舅走私官盐，乱加赋税，然后将一切推给世代忠良的陈家，陈家一百余口，无一生还……”
他双手拉上萧慎渊黄色寝衣的襟口，“午夜梦回时，你后悔过吗？不，你不会后悔，因为你是皇帝，天下女子皆可得……你做的最错的事还有一件，便是将我送给何贵妃教养，若不是何贵妃粗心……或许她是故意粗心，让我误入冷宫，得知真相……”萧巡放开萧慎渊衣襟，背过身去，“您这一生，除了萧晔，可否对旁人付出过真心？”
床榻上不能言语的萧慎渊咿咿呀呀的想说着什么，“逆…逆子……朕……”
“哼哼，逆子可不是我，而是您最疼爱的太子殿下呐！”萧巡又转过身，嫌弃的看了看嘴歪眼斜，流着口水之人，“父皇不是在两月前不就知晓了！”
他整理整理的衣袖，“父皇，你便看着你的好儿子是如何将你的江山夺去……再……想必那是你只得在天上看了。”
进出的太医宫人，示意着殿中天子又不好了。
近两三日来，皇帝夜间吐血越来越频繁，丝毫不似偏瘫之症，可太医也束手无策。
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咱们这位陛下，撑不了两日了。
早在三月前，他日日流连后宫，与三四位西域美人寻欢作乐时，太医便谏言过，可惜他认为他是天子，又正值壮年，太医所言都是屁话，故不当真。
殿中侍疾的只有二皇子与太子。
大皇子则是以府上郡主病了为由，也有两日未来侍疾。
萧巡自三日前便只是半夜来同他的好父皇“清谈，”每夜谈的皆不一样，从“朝中众臣，谈到宫中嫔妃。”
两日前，他只提了一嘴，八弟不是他的皇嗣，他便吐血了。
八皇子确实不是皇帝的子嗣，而是巧昭仪为了固宠，与侍卫苟合生下的孩子。
萧巡原本也不知，还是颜憬琛与温玖玖大婚后进宫谢恩时，看到八皇子说了一句，“皇帝老儿惯喜欢戴绿帽。”
那会宴会算是家宴，而温玖玖目光锁定之处便只有七皇子和尚在襁褓中的八皇子。
而他坐在他们夫妇身侧，虽温玖玖声音很小，但他还是听到了，甚至连大皇兄一家都应是听到了，因为大皇嫂很是吃惊的看了温玖玖一眼。
过后，他便立马派人查了七皇子八皇子，果不其然，八皇子并非皇嗣。
不得不说，温玖玖属实厉害，除了当事人知晓的秘事，她都能查到。
“胡太医，父皇如何了？”二皇子萧凌焦急的开口。
萧晔则一脸无虞的坐在一旁。
“太子殿下，凌王殿下，恕老臣等无能为力。”一群太医跪到地上。
萧凌听到此言，惊慌的跑进内殿，“父皇，父皇……”
萧晔则闭了闭眼，父皇，你不能怪儿臣，若非你一而再，再而三失信于儿臣，又时刻提防着儿臣，儿臣也不必如此为之。
“都起来吧，孤知晓你们尽力了。”说完，他起身进了传出二皇子哭喊声的内殿。
寅时三刻，宫中丧钟敲响，内侍高声哭喊道，“陛下殡天……”
太子与二皇子跪在龙床前，一人低头不语，一人大声哭泣。
原本宵禁了的京都因丧钟好似热闹了起来。
舞阳侯府内，温玖玖随便披上一件外衫，站到屋外，“丧钟响，皇帝殁。”
她期待这一刻，却又害怕这一刻的到来。
皇帝死了，离他们的目标更近了一步。
可皇帝死了，萧晔登皇位了。
她重重的喘了一口气，“快了，一切都快了。”
月色正浓，皇帝死的真是是好日子，四月十六。
没有如此清澈的月色，怎能与他那肮脏不堪的“帝王心”做比较呢！
“夫人，当真要如此吗？”听到动静的凌回从暗处出现。
“不是我们要如此，而是敌人会如此……我们只得顺水推舟。”月色下，嘴角处的梨涡若隐若现。
她不怕千军万马，不怕与众人为敌。
她只愿归去来兮，只就是君。
“凌回，再传一封信吧！”传一封无关情感的信。“他是不是已经知晓了……可他为何不质问于我？”
孩子夭折已两月余，就算她未说，定也会有人送信告知于他。
可半月前回来的锦书上，只字未提，只有一筐用冰保着的新鲜荔枝和一支开得正好的晴雪与荔枝在一起。
自那以后，再无锦书。
依照之前，这两日应又会收到下一封。
也可能是路上耽搁了。
“夫人，你莫要多想，主子…主子断然不会……”
“你看，你都不知如何安慰我了。”她拢了拢身上的外衫，“其实我知晓，他是期待的，期待孩子的降生。”
在他未出征前，她不止一晚在睡梦中感受到，有一只带有薄茧的大手抚摸着她凸起的腹部，还偶尔低语。
在因灵山一遭，他要灌她落子汤那日，她虽沉睡，可还是听到他趴在床榻前低语让孩子原谅他，甚至放在身侧的手感受到了湿意。
他比她更爱他们的孩子。
“凌回，阿琛将你留在我身边保护，确是为难你了。”
凌回与凌风应是上阵杀敌的将军，可却因她一介妇人，不得不留在京都。
凌风还好，可以在大理寺施展拳脚，而凌回，叶子牌都快比红妆打的好了。
“夫人，您在哪，我便在哪，这是主子的命令，也是我的衷心。”
凌风凌正凌越与他，原是一个乡镇之人，可天遭大旱，良田寸草不生，他们四人便与一群流民，想要到富庶的邺城卖工，可到了半路，比他们大的流民因饿极了，便想将他们其中一人分食。
他们是一道出发的，自然得一道到达，可他们始终年幼，打不过成年人。
最终，四人皆被绑到树杆上，等着被分食。
不大一会，一辆豪华的马车停到他们四人跟前，而那些流民已被豪华马车的主人控制住了。
车夫将车门打开，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牵着一位同他们差不多大的锦袍男孩，那男孩面无表情，分别看了他们四人一眼，“舅舅，我便要他们四人……”
后来，他们四人便一直跟着那个男孩，亦主亦仆，亦兄亦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