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公主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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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好吗？”
沈云歌抬起头，被雨泪模糊了的脸上已经失去了血色，泪水顺着发白的脸慢慢流下，可是又很快重新积蓄在眼眶里。
她看见一道挺拔的身影任由雨水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路灯的暖光洒在他那张温柔的脸上，漆黑的眼里似乎有说不尽的担忧。
四目相对，只是他这次再也没有移开目光。
沈云歌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淋雨过来看自己，最后重新低下了头，无声地流着眼泪，只想这个邻居赶紧离开。
昏暗的灯光透过雨滴断断续续地照映着两道孤独的身影，轻薄的点点散在两人脚下，稀碎也纷繁。
见她没有理会自己，顾南亭往前走了一步便脱下自己的防水外套披在了沈云歌的身上，随后半蹲了下来仰头看着这个邻居那张冷得发白的脸，沉默了许久后，轻叹了一口气：
“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也不要在这里淋雨，我送你回家吧。”
这一幕他仿佛看到了半年前穿越过来的自己。
被防水外套披上的瞬间，沈云歌的身子微微一愣，因为她感受到了温暖，那是还存留在衣服上的温暖。
此时脱下外套的顾南亭很快就被雨水打湿了衬衣，他刚刚在屋子里翻找了很久也找不到雨伞，最后只得无奈地拿起这件外套下来找沈云歌了。
“你走吧...不用管我...”
眼看沈云歌把头埋得更低，除了说话时即使是哭也不会发出任何声响，顾南亭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可以这样无声无息地流着眼泪。
“糯米在我家呢，它在等着它的主人。”
见她哭腔里带着倔强的语气，顾南亭只得轻声地试着用糯米劝说沈云歌。
“...我说了...不用你管！”
沈云歌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看向顾南亭嘶声低喊着，只是看向他的眼眸里已经没有了防备和厌恶。
而顾南亭也只在她的话语里面感受到了不堪一击的脆弱。
纷纷扬扬的雨丝无情地打在二人身上发出嗒嗒声响，冷风毫不留情地在二人身上呼呼刮着，顾南亭就这样静静地蹲在沈云歌身前，任由雨水把自己的身体打湿。
一道闪电从天空中划过照亮了二人，由于昏暗的原因直到此时顾南亭才发现沈云歌的手上一直渗着鲜血。
“你在流血？”
顾南亭的语气变得凝重，他话音刚落，天空才传来刚刚那道闪电的轰鸣声。
而这声雷鸣和顾南亭的话似乎重新唤起了沈云歌心中的理智。
自己不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吕姨以后还等着自己照顾！
她握紧还在渗血的伤口，艰难地站起了身体。可很快身体一软摔在了水泊里，显得那么地狼狈和凄凉。
顾南亭深邃的眼里满是怜惜，一颗心被狠狠揪紧。他拿起沈云歌身旁的吉他包背在身上，随即左手伸向沈云歌双腿的弯曲处，右手握着她的肩膀一把将她横抱起来。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沈云歌双手下意识搂着顾南亭的脖子，惊吓之后委屈在这一瞬间涌上心头，再也压制不住情绪地把头埋在他的肩膀处，像在外边受到了欺负的孩子找到家长一样放声痛哭。
黑暗中，顾南亭任由雨水夹杂着泪水打湿自己的衣服，轻抱着沈云歌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向那道光亮的大门。
与此同时，暗处有几道人影在窜动着。他们手里都拿着雨伞，不过脸色多少有些怪异。
......
电梯里，沈云歌似乎是害怕顾南亭看见她的样子，掩耳盗铃般地把头紧紧地贴着他的肩膀。
第一次这么长时间近距离的接触，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盈满了她所有的感官，气氛格外暧昧。
五楼电梯门打开，没等顾南亭走出去，似乎想起了什么的沈云歌抬起头抽噎着：
“我的包包...好像回家的时候丢了...钥匙在里面...”
顾南亭哑然一笑，用手肘碰了一下六楼的按键，心想这女的不会因为这个在楼下哭吧？
“那先去我那处理伤口再洗个热水澡吧，不然肯定要着凉了。”
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
“放心，我不是坏人。”
“嗯...”脖颈处传来沈云歌软糯的哭腔声。
回到家中，顾南亭把沈云歌轻放在沙发上，给她倒了一杯热水后便走进了客卧。
糯米似乎感受到主人的情绪，马上跳上沙发拱了拱新主人的手臂。
沈云歌轻抚着糯米的绒毛，情绪稍稍平复。红肿的双眸默默打量着客厅的装饰。
房间整体带着工业风的气息和质感，又不失温馨，各种关于物理学的书籍胡乱地摆放在了茶几上，墙上还贴着密密麻麻的图纸。
0.1nm-1nm芯片工艺图？
深空粒子对撞机结构图？
太空电梯材料论证？
南天门计划十年计划？
长城守望星际防御系统猜想？
这个人是个科学家吗？
片刻后顾南亭从客卧里面走了出来，拿着一条白色大毛巾挂在沈云歌的头上，然后把一套衣服放在了她的身旁。
发现她的目光落在了墙上的图纸上后，犹豫片刻的顾南亭还是先从柜子里翻出了医药箱，直接半蹲在沈云歌的身前，轻轻抬起了她受伤的手腕。
指尖触碰间，一阵寒意传到了顾南亭的手掌里。
顾南亭皱了皱眉，还好现在是夏天，不然这小明星都要失温了。
“还好没伤到动脉，我帮你处理一下，等下可能会有点痛。”
感受着他指间的温柔，沈云歌有些发白的脸颊出现了一丝的匀红。眼前这个曾经以为的痞子大叔把碘伏和酒精倒在一大团棉花上，然后轻轻地擦拭着自己手腕上的伤口。
处理伤口时的疼痛让沈云歌额头直冒冷汗，手也有些颤抖，却没发出一丝声响。
“疼的话你可以喊出来的。”
顾南亭有些意外地抬眼看着这个邻居，这种伤口就算是他自己处理时大概也会“嘶嘶嘶”地闷哼几声，这个小明星比自己想象中要坚强多了。
那没事跑去淋雨干啥阿？
“没事，我能忍着。”
吕姨曾经跟她说过，自己出生的时候硬是被拍了很多下也没哭出声来，医生都还以为自己早夭了。
她自己这辈子从出生开始，大概就不是疼就会哇哇叫的人吧。
手腕上的伤口被包扎好以后，顾南亭指了指卫生间的方向：
“这条浴巾是新的，衣服是青鸟的，我看你们身高差不多应该合适，如果你还走得动，那先去洗个热澡吧，我在外面用了防水胶带，不过你自己也注意点不要打湿伤口。”
屋子里明亮的灯光洒在了两人的身上，驱走了暧昧的气氛，让沈云歌不敢正视顾南亭，有点不知所措，轻“嗯”了一声便抱起衣服红着脸碎步跑进了卫生间。
......
卫生间里的沈云歌任由热水淋在自己的胴体上驱走寒意。
很疲惫，因为被信任的人出卖了。
很温暖，因为像被遗弃的孩子找到了家一样。
很丢人，因为在一个陌生人的怀里哭的很大声。
各种情绪交杂在一起，突然不知道怎么出去面对那个人。如果可以，想一直在这里任由热水淋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沈云歌走出了淋浴间，擦干了身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努力弯起了嘴角，生活总要继续不是吗？
穿上衣服后找了一下似乎没有吹风机，便走出卫生间。这时已经在主卧卫生间里洗完澡的顾南亭，正在厨房里面熬着红糖姜汤。
沈云歌身体贴着厨房的推拉门，只伸出一张小脸怯怯地看向顾南亭的背影，正要开口却想起自己居然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就在人家的屋子里面洗澡了，脸上再次泛起一丝红晕。
“你...你这里有吹风机吗？...”
身后传来了沈云歌糯糯的声音，顾南亭转过头来便闻到了她身上沐浴露淡淡的香气。
沈云歌半个身子贴在了厨房的玻璃门上，她上身穿着紧身的白色t恤，那不可描述的柔软被玻璃挤压得有点变形，湿发散在双肩上。
下身穿着黑色居家小短裤，刚好遮盖大腿根处，显得有些不合身。那笔长修直的大长腿紧紧贴在一起，彰显着她此刻的紧张。
似乎感受到顾南亭的目光，沈云歌脸颊上蓦然涌上两片红潮，那红润从她耳垂一直蔓延到眼角眉梢，只得下意识地用手往下拽了一下裤子。
图。
这谁顶得住！
还好青鸟不住这里，考验老干部啊！
顾南亭感到鼻子一热，连忙收回目光，有些尴尬地说道：
“...我卧室里面有，我去拿给你。”
贴着门槛的另一边远远绕开沈云歌的身子，顾南亭跑到了卧室里拿出了吹风机。
不对，自己为什么又跑了？！
......
良久以后...
顾南亭把煮好的红糖姜汤递给了坐在沙发上正抱着糯米发愣的沈云歌：
“先喝一口暖暖身子，然后打个电话到银行和治安局报失你的证件。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话记得说出来，我陪你去医院。”
而后又看了下时间继续说道：
“现在有点晚，估计找不到开锁师傅了，你可以去睡客卧，客卧挺干净的，青鸟偶尔会在那睡。”
沈云歌点了点头，接过姜汤用小嘴吹走冒起的热气，喝了一口感到心中一暖，柔声道：
“今天麻烦你了，都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对方都还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就把人家抱回家，顾南亭有些尴尬地在空气中用手指比划着自己的名字。
“顾南亭。”
“其实你刚刚可以不用管我的，害你也淋雨了...”
看出他的尴尬，沈云歌越说越小声，也觉得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和失礼。
“邻里之间互相帮助也很正常嘛...”
顾南亭倒没有太在意，他刚刚在阳台看到沈云歌在淋雨的时候，还以为这个明星在玩什么行为艺术，不过下楼之后看到她在哭就走过去了。
看来这女的还是挺正常的。
沈云歌抬起头看着顾南亭眼睛，两人对视片刻后认真地说道：
“对不起...之前还误会你了，你人真好。”
说话间她的眼尾稍稍扬起，被发好人卡的顾南亭内心像被什么击中一样有些愣神，耳朵也开始有些燥热。
“额...所以你之前认为我是坏人吗？”
还没回过神来的顾南亭明知故问。
“以为是个又痞又帅又温柔的自恋狂...”
看着顾南亭鬓发上的字母，始终觉得有些违和感的沈云歌盈盈一笑，她刚刚没敢把色狼说出来。
说出来了，今晚和糯米会无家可归吧...
嗯，主要怕糯米没地方住...
感受到了沈云歌有些异样的目光，一时间不知道她是在夸自己还是在夸自己的顾南亭连忙解释道：
“这我就要解释一下了，都是tony老师...”
“你不用解释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这样也很帅很精神。”
顾南亭：“......”
算了，等青鸟那妮子回来还是刮掉吧。
“对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我有些人脉说不定能帮你解决。”
其实认识的人也不多，两位领导和一个首富。
嗯...应该能解决。
听见顾南亭的话，沈云歌深吸了一口气，柔和的眼神又带着一份坚定，略显苦涩的笑意仿佛在试图掩盖内心的忧郁。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们以后做不成邻居了。”
就在刚刚她已经决定要把房子卖掉了，还清不知道现在是郑均还是萧元启的欠款，等合同结束以后重新开始。
“这是要卖掉房子吗？是经济上遇到困难了？”
这个好办呐，卡里的余额就在tony老师那动了一下。
话说回来tony老师收费真贵，80多呢！
“我应该算是被我老师卖了...”
以前一般遇到糟心事大概都会藏在心里，但可能是这些不好的经历积压已久，沈云歌今晚突然很想找个人倾诉这段时间的遭遇。
从选秀节目以后行星娱乐没有兑现一开始的承诺，到被逼去女团，再到今天的遭遇，顾南亭静静地听着她诉说着自己的经历，他知道小明星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个宣泄口。
只不过当听到那个音乐人还想强买强卖，顾南亭就有些忍不了了。
还有这种鸟人？枉为人师啊！他拿起手机放到她的面前。
“报警，不要惯着这种人。”
“他也没碰到我，而且我不想有人知道，就当还了他当初对我的知遇之恩了。”
看见沈云歌低下头的样子，顾南亭大概猜到她的想法。
名声对一个女生很重要，而且她又是个明星，更何况她这种十分倔强的性子。
“所以我说我们做不成邻居了，不过能认识你和青鸟我还是感到很开心的。”
沈云歌面带微笑，她不想自己的遭遇影响到眼前这个男人的心情。随后又扒拉了一下枕在自己大腿上那个蓬松蓬松的小脑袋，显然这两天糯米被顾南亭照顾得极好。
小脑袋上那双漆黑的眼睛仿佛能感应到自己新主人的不舍，静静地趴在那里任由她揉捏自己，还时不时摆起尾巴以示回应。
这恬静的一幕被看在眼里，顾南亭只觉得这份美好不应被那些所谓的行业潜规则所打破，思索良久后他轻声开口道：
“要不你欠的那些钱我先帮你还了吧，这样你就不用搬走了。”
听到这番话的沈云歌朱唇微张，回想起今晚他做的一切，自己好像没有值得对方帮助的地方。
“你没有这样做的理由，我们也没有那么熟...”
对于顾南亭的善意，无论是真是假她都很感激，但自己不值得。
“怎么没有呢，以后我还想跟糯米玩呢。”
顾南亭又向糯米招了招手，这个毛孩子便屁颠屁颠地跑到了他的身边。
一只大手轻轻掐着她毛茸茸的脸蛋，又是熟悉的手感。
“而且你想想，与其欠着你们公司那两个混蛋，还不如欠我呢，那样你的房子也能保住了。”
随后顾南亭举起糯米两只前脚比划着说道：“这样我们就能一起玩了，是不是呀糯米？”
糯米：“喔~”
看着眼前合作无间的两个开心果，被逗乐的沈云歌那张青春白净的脸蛋上，终于弯起了今晚第一抹发自内心的笑意。
不过她还是摇了摇头。
“我现在被公司雪藏了，唱不了歌不会有什么收入，而且合同还有半年才到期。如果这样做的话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清，所以把房子卖掉才是最优解。”
“那就慢慢还呗，不过把你雪藏了公司就不允许你唱歌了吗？应该可以找你们公司以外的音乐人合作的吧？”
顾南亭想了想，如果不可以那就太刑了，自己不介意打个电话给老陈摇几个律师。
之前就在网上看过说果壳的法务部又叫金陵必胜客。
是打官司还能把对方律师送进去的存在。
“理论上是可以。不过那些音乐人知道我被雪藏了之后不会跟我合作的，因为他们不想得罪行星娱乐。而且给一个被雪藏的歌手写歌收益也不高，这样不符合他们的利益。”
这个解释很合理，回想起前世小刚那八年的遭遇，顾南亭觉得自己是想得太简单了。
不过总感觉自己是不是忽略掉什么了。
嘶...好像想起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
突然顿悟了的顾南亭指向沈云歌那个放在地上的吉他包有些笑意：
“这个借我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