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借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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沪城的天空，黑压压的乌云沉在了黄浦江上，一道道闪光在夜色中张牙舞爪，雨滴告别了天空落在大地上，六月末的雨季如约而至。
顾南亭站在阳台上靠着栏杆眺望夜空，目光仿佛能穿过乌云抵达挂天上的月亮。
一道闪电照亮夜空，轰鸣声接踵而至。糯米似乎特别害怕雷声，走到了顾南亭的旁边咬着他的裤脚拼命想往屋里扯。
顾南亭回头正要看向糯米，眼里却似乎扫视到了什么，目光一凝。
.......
时间回到今天早上。
稍作打扮的沈云歌正准备前往郑均的工作室，昨天她已经到过那里录制袁姗新歌的demo，只不过郑均说可能会有改动今天还要再去一趟。而正要出门的时候她却接到了郑均的电话，让她来自己家一趟。
听到这个消息沈云歌也没有多想什么，还以为自己的老师昨晚在家完成了改动，不想再跑一趟工作室了，也没多想就拿起吉他包前往了郑均给的地址。
只是来到之后，看见还穿着睡衣有些衣冠不整还沾着酒气的郑均不禁有些皱眉。
“先坐吧。”
郑均借着酒气有些戏谑地看着眼前这个冰山美人，其实早在《我爱歌唱》的节目时他就对沈云歌有想法了，不过他只是一个小小的银牌音乐人，一直苦于没有下手的机会。
“郑老师，如果你喝多了我们改天再录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坐下后的沈云歌看着茶几上的两杯红酒，心中升起不妙的感觉，她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不着急，我们先听听你唱的demo。”
郑均不慌不忙地坐到沈云歌身旁，拿起遥控按了一下播放键，随后又把其中一杯红酒推到沈云歌的面前。
“我帮助了你那么多，云歌你不会不赏脸吧？”
音箱里放着自己的歌声，却又伴随着郑均轻佻的话语，一切显得有些荒诞又滑稽。
“我不会喝酒，我也一直很感激你的帮助。”
沈云歌尽量控制着情绪缓缓地开口道，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她怎么会不知道郑均想做什么。
“喝了这杯酒，陪我进房间聊一下这首歌还有什么不足，之后我们的债务就一笔勾销。”
认为已经拿捏住她的郑均淡淡地说道，既然沈云歌看出来自己要做什么他也丝毫不掩饰了。
可他话还没说完沈云歌就拎起红酒杯一把泼到了他的脸上。
“无耻！”
刚刚的这番话耗尽沈云歌对自己恩师最后的尊重。
“艹，给脸不要脸是吧？”
这个举动明显惹恼了郑均，他冲着沈云歌继续大声喝道：“萧总知道你欠我钱之后，一直想方设法给我下套想要拿到那张借条！是我一直在保你！要不是我你早就进女团了！”
郑均一脸愤怒地看着沈云歌，他觉得自己的把柄在萧元启的手上，那借条肯定要给他的。
既然无论如何沈云歌都要被潜规则，而又自认自己比萧总要年轻力壮许多，还不如先下手为强。
想到此处色心已起的郑均借着酒意欲要一把抱住沈云歌，却没想到她躲开之余，敲碎了手中酒杯狠狠地在自己的手腕上划出一道伤痕。
惨红的鲜血很快地从洁白的手腕上渗出，她又用玻璃碎片抵住了自己的颈动脉处，冷冷地开口道：
“放我离开。”
晶莹的泪花在那双已经失去光彩的眼睛里打转，却强忍着不流出来。
这一顿操作显然把郑均唬住了，可他依然心有不甘地说道：
“你可想清楚了，从这个大门走出，你的那张借据我就给萧元启了，这样你一辈子都别想离开行星娱乐了。”
郑均的话让沈云歌身子一颤，她没想到自己一直信任的老师会以这种方式出卖自己。已经变得有些麻木的她丢下玻璃碎片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从这一刻起两人再无恩情。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已经恢复些许清醒的郑均并没有感到后怕。只是可惜没有拿下沈云歌，随手便拿起了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萧总，我回沪城了，东西什么时候给你。”
他自然不会告诉萧元启自己要对沈云歌下手，就算对方知道了也没关系，他们这种银牌音乐人就算被开除了也不愁找不到下家，大不了换家娱乐公司。
毕竟精明的萧元启也不会因为这种事就用掉手上的把柄，那样把柄会显得很没价值。
而且他也大概猜到自尊心很强的沈云歌不会说出去。
......
豆子般大小的雨滴落在沈云歌的身上，感觉劫后余生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的恒达小区，一路上跌跌撞撞似乎还被人撞倒了好几次。
抬头望向五楼502的位置，她突然不想回这个家了。因为按照郑均的说法萧元启肯定会拿着那张借据逼迫自己做不愿意的事。那样的话她宁可卖掉房子把钱还给萧元启。
可这样的话，这个承载自己和吕姨一起生活希冀的房子就必须卖掉，很快就不属于她的了。
此时怀里的手机响起，原本已经不想理会任何事的沈云歌却认出了那是吕姨的专属铃声。正要拿出手机接听的她却发现左手已经浸满了鲜血，并随着雨水滴落到地上。
她努力弯起嘴角，尽量让自己的情绪暂时平复下来，同时用力抵住伤口处，按了免提键。
“喂...吕姨？”
“云歌阿...你最近过得还好吗？有没有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
电话那头的吕姨欲言又止，语气里似乎带着担忧。
“我最近一切顺利呢。”
强忍着伤口上的疼痛，沈云歌强作笑意地回答着。
“我怎么听隔壁小林说你在网上被骂的很厉害，如果这明星当得委屈的话就回家，吕姨能养你。”
“那些都是营销号乱说的呢，我也没去在意，影响不了我。”
她声音有些哽咽，却努力装作平静的样子。
“遇到什么事情一定要和吕姨说，不然吕姨会担心你的。如果有营销号继续乱说话，吕姨帮你告他们。”
电话那头的吕不悔语气十分认真，她不想看到沈云歌受一点委屈。却没有听出自己养女情绪的不对劲，不过终觉得有些放心不下。
“我知道的，我以后遇到什么事都会和吕姨说。”
强忍着眸里打转着的湿润，沈云歌不想让这唯一的家人为自己担心。
两人又聊一阵，直到挂掉电话的那一刻，早在眼里积蓄已久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一颗挨着一颗划过了她那已经发白的脸颊。
沈云歌双手抱着小腿坐在小区花园的长椅上，头埋膝盖里。任由雨滴打在自己不知道是冷得还是失血过多发白的肩膀上，脸颊上的发丝夹杂着雨水和泪水黏在一起，那件蓝色的齐肩连衣裙早已湿透，肩膀不停地抖动着。
雨势渐大，浅色的地砖也被逐渐染深，黑夜和雨水将寒意变得更加凛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