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对抗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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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宁娜回到沫芒宫已经是深夜，她一推开沫芒宫的门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坐在大厅办事处等候席上。
芙宁娜缓步上前，在听到了对方均匀的呼吸声之后她犹豫了一瞬，随即便拉开了大厅里的窗帘。冰凉的月色透过窗户照了进来，芙宁娜一转头就看见月色的照耀下正靠在椅背上打瞌睡的薇莉娅。
芙宁娜走了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薇莉娅？你怎么在这种地方睡着了...？快起来...”
薇莉娅揉着惺忪的睡眼，抬起头一脸迷茫地看向了芙宁娜：“啊...是芙宁娜大人...您终于回来了...”
“嗯？薇莉娅，你等在这里是有什么事情急着让我处理吗？”
醒悟过来的薇莉娅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从椅子上一下蹦了起来：“不是的，只是想到芙宁娜大人出去的时候还没吃晚饭...担心您会饿着才等在这里的。”
芙宁娜愣了一下，她从未想过薇莉娅对自己如此上心，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应。
望着芙宁娜毫无变化的脸色，薇莉娅的心中涌上了一丝胆怯...她不知道自己这般自作主张是否会让芙宁娜不满。
但这一刻，月色照耀下的芙宁娜是那么美丽，让薇莉娅不自觉地鼓起了勇气。
按照先前想好的台词，紧张又激动的薇莉娅微笑着开口：“芙宁娜大人，您应该还没吃过东西吧？我准备了一些茶点...现在就去给您泡茶，请您先回房间等着吧。”
说完早已准备好的话语，紧张的薇莉娅压根不敢观察芙宁娜的反应，她急匆匆地往厨房跑了过去。
芙宁娜被她这不合常理的举动吓了一跳，还未反应过来便听到了重物摔在地上的声音...
“薇莉娅？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我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芙宁娜大人请先回房间里等我！”
薇莉娅的声音里带着吃痛的虚弱感，有些着急的芙宁娜顾不得自己的身份正想快步朝薇莉娅的方向靠近。
芙宁娜才刚走出去两步，薇莉娅便以非常倔强的哭腔朝她喊话：“芙宁娜大人...请不要怀疑我的工作能力...请您回房间等我！”
芙宁娜当即停住了脚步，心里百感交集。考虑到薇莉娅异样的情绪，她只能无奈地苦笑着应了一声：“我先回房间等你。”
过了十分钟，薇莉娅推着餐车敲响了芙宁娜的房门。
在薇莉娅忙着将餐点摆到桌上的时候，芙宁娜特地观察了薇莉娅的一举一动，发现她的眼眶微红...像是受了委屈。
可谁会让薇莉娅...让自己身边的人受委屈呢？芙宁娜有些想不明白。
还未等芙宁娜深入思考，薇莉娅已经将茶点放到了芙宁娜面前的位置上。
“芙宁娜大人，请尝一下这个！这是我特地为您做的苹果薄饼...不仅是饼皮、奶油连果酱都是我亲手为您定制的口味...”
听着薇莉娅的介绍，芙宁娜也感受到了这股香甜的苹果味，饿了一晚上的肚子忍不住咕噜地叫了起来。
随后，在薇莉娅热切目光的注视下，芙宁娜优雅地拿起叉子品尝起这份热腾腾的苹果薄饼。
“嗯，真好吃...孟德科夫蛋糕店可能都做不出这么棒的味道...”
薇莉娅有些害羞地低下头，脸上是掩盖不住的幸福笑容：“芙宁娜大人太抬举我了...”
“薇莉娅，我只是就事论事...你以后要是开一家甜品店我肯定每天都会去光顾。”
“芙宁娜大人，您可别再拿我寻开心了...我只是略懂皮毛而已...”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聊着，很快芙宁娜便将薇莉娅端上来的几款点心一扫而空。
正当薇莉娅收拾餐具的时候，芙宁娜向她提起了自己的计划：“薇莉娅，过几天我要出去一趟...大概要花上一年半载。”
薇莉娅被芙宁娜突如其来的话语吓了一跳当场愣住了，随后她难以置信地看向芙宁娜：“芙宁娜大人...您刚刚说什么？”
芙宁娜以非常认真的眼光看向她，缓慢而有力地解释了一遍：“我说，我要出去一趟。嗯...你可以理解为出差，时间不定...可能要去个一年半载...”
出差，一年半载...这些字眼让薇莉娅有些茫然，但她心里却涌起了一丝期待——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机会跟芙宁娜大人一起出游呢？
抱着一丝期待又担心自己会让一向宠溺自己的芙宁娜大人为难，薇莉娅选择了委婉的试探。
“芙宁娜大人，难道您要一个人去吗？”
“嗯，情况比较特殊。我并不打算带任何人出行，具体的目的地也不能告诉你们。”
期待落空的薇莉娅一边在心里自我安慰，另一边却为芙宁娜所说的‘具体的目的地也不能告诉你们’而感到浓厚的不安。
就像童话故事里不会直接描述死亡一般，登场的角色总会以行程不明、目的地也不明的外出旅行作为暗示...
可芙宁娜大人并不是童话故事里的登场角色。她心怀枫丹，一切的行动都是为了枫丹的人民...她肯定不会不辞而别...
但是神明也是会陨落的...万一芙宁娜大人再也不能回来了...
心中满是胡思乱想的薇莉娅动了动嘴唇，面带犹豫地劝阻道：“可沫芒宫的风波才刚刚过去...芙宁娜大人这个时候离开枫丹廷说不定会让民众产生动摇...”
只要芙宁娜大人打消这个外出的念头就好了...薇莉娅心中涌起了这种自私的想法。
芙宁娜摇了摇头，轻描淡写地安慰她：“薇莉娅，我一直都关注着沫芒宫的运作...你们都没有辜负我的期待。相信我出差的这段时间里你们也一样能让枫丹廷正常运转。”
“可是...作为枫丹神明的您不在，大家肯定都很不习惯的...”
薇莉娅本想继续劝说，却在看到芙宁娜认真的眼神之后果断地放弃了。
此时，薇莉娅的心里满是后悔...她也明白自己方才的劝阻实在太过任性。作为沫芒宫的一员，她不应该只考虑自己的心情...要学会跟芙宁娜一样为整个枫丹着想...
可自从她进入沫芒宫成为芙宁娜的助理以来，每一天她都能够看见芙宁娜...这是怯弱又笨拙的她坚守自己岗位的动力。
此时，她极力地想要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和不安...但她的这几分钟里情绪变化都被芙宁娜看在眼底。
尽管芙宁娜没能清楚地读出薇莉娅心中所想，她却能够明白——薇莉娅只是害怕与自己分别。
“没事的，薇莉娅...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也要对沫芒宫的大家有信心...如果遇到难以解决的困难，你可以尝试求助其他人，甚至求助那维莱特。”
芙宁娜此时的温柔对心里满是愧疚自责的薇莉娅来说，就像是一道催泪符...让她再也忍不住自己那即将决堤的泪水...
“芙宁娜大人...我会在沫芒宫里好好工作等你回来的...”
听着薇莉娅满是哭腔的话语，芙宁娜有些手足无措，急中生智的她看到了书柜里那几本被薇莉娅带到沫芒宫的童话故事，便照搬着内容安慰她：“别哭了，薇莉娅。你平时看的书里不也说了，再会是最美丽的邂逅吗？再会就是要经历一次离别的啊。”
“嗯...我知道的，我只是担心自己...如果芙宁娜大人不在的话...这份工作我还能做得好吗...”
经过这大半年的相处，芙宁娜已经很了解薇莉娅这个不够自信却很努力的爱哭鬼，无奈的她只好轻声安慰道：“薇莉娅，你不需要给自己压力，以平常心来对待工作就可以了。”
“在我眼里，薇莉娅是一个优秀的人。既能做出让人食欲大动的美食，又能替我整理公文书籍。你的表现已经比大多数人都要优秀了。”
芙宁娜的肯定让薇莉娅感到受宠若惊，她将信将疑地盯着芙宁娜：“真的吗...芙宁娜大人？那些...真的不是客套话吗？”
芙宁娜被她盯得有些害羞，只好拿出平日那浮夸的态度搪塞过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可是枫丹的神明，怎么会跟你一个普通的人类说客套话呢？”
“说得也是...是我糊涂了...”
“放心吧，薇莉娅。你可是这枫丹廷里为数不多能够得到神明肯定的人类啊！”
“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我要去一趟科学院，你就不用过来了。”
“知道了。”
时钟指向了凌晨一点半，忙活了一整天的芙宁娜终于回到了床上。
“谢贝蕾妲小姐，要记得叫我起床...”
已然被困意笼罩的芙宁娜只是轻声地叮嘱了一句，便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芙宁娜写下了纸条放到了那维莱特的办公室，随后便离开了沫芒宫。
在前往枫丹科学院的路上，推着泡泡前进的乌瑟勋爵很难得地向坐在泡泡上的芙宁娜搭话了。
“芙宁娜大人，我认为您应该要跟人类保持一点距离...”
“哦？你平日不是嫌赶路推泡泡很累...说这个时候不能陪我聊天吗？”
乌瑟勋爵被芙宁娜这么一呛便别扭地歪了歪头，速度也慢了下来：“芙宁娜大人...像我这样的绅士是不会在当坐骑的时候开小差的。”
芙宁娜似笑非笑地盯着乌瑟勋爵，被盯得心里发毛的乌瑟勋爵只好补充道：“我这次可不算开小差！只是考虑到芙宁娜大人您可能考虑得没那么周到...作为属下的我该给您提个醒...”
听着乌瑟勋爵那认真又严肃的语气，芙宁娜也不再逗他：“你说吧，我听着。”
“芙宁娜大人您会不会觉得自己最近跟薇莉娅小姐关系越来越亲近了？”
话音刚落，芙宁娜便用诧异的眼神盯着乌瑟勋爵：“她是我的秘书，也是我的生活助理...无论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上她都帮了我不少。我们关系稍微好一点...也没什么吧？”
乌瑟勋爵停了下来，拿下了自己的帽子向芙宁娜鞠了一躬。芙宁娜正为他这莫名其妙的敬礼而疑惑，他便再一次开口：“抱歉，芙宁娜大人...我无意冒犯您。但自古以来，忠言都是逆耳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
“芙宁娜大人，您是不老不死的神明，而薇莉娅小姐只是区区一介凡人...神凡有别，您不应该与她太过亲近。”
听到这句话的芙宁娜猛地想起了芙卡洛斯的叮嘱，她略带忧伤地提醒自己：“我要做的...是对抗人性。”
乌瑟勋爵见芙宁娜完全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便连忙推着泡泡赶路。
不一会儿，芙宁娜就已经来到了枫丹科学院的学术会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