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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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云：覆盐于疮上，痛彻心扉。但与之更甚者，则是揭疮疤，看人哭，自己笑。”
“赵公尸骨未寒，死因未明，韩侂胄及党羽竟当起了五陵少年，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
“胡纮尤为甚，左携小妓右拥娈童，留欢不知疲，清晓方来旋，诗仙见了也艳羡啦…也艳羡！”
鼓楼一家络绎不绝的茶坊里，一名说书人打着竹板把“青鸟小报”第三期的内容娓娓道来，听得茶客兴致盎然，议论纷纷。
有人替赵汝愚惋惜，有人骂韩侂胄奸臣，还有人戏谑胡纮口味独特男女通吃…唯有坐在窗边的韩远岫一言不发，埋首品着茶。
“纸张换了。”
让他在意的并非小报上的内容，而是小报本身，一改第一期使用的皮纸，接连两期皆是以竹纸印之，令他不由猜测，背后的发行者是否换了印刷地。
或是…掩人耳目……
“小鲁！”
就在他思忖之际，魏勋苒风尘仆仆地赶来了，往他面前一坐，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一口饮尽后，便抽出袖中的小报，“啪”一声拍到了桌上，“是真的吗？你祖…咳！他们真像小报说的，还没查清赵公的死因，就迫不及待逛青楼了？”
“还有那个胡纮，他平日里就道貌岸然，私底下居然…啧啧啧……”
咂了咂舌，他又给在自己满上一杯茶，喝了两口后，探头向前，神秘兮兮地看着韩远岫，“真的还是假的？”
韩远岫没有回答，只淡淡道：“这一趟，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好吃好喝伺候着，就是路途太远，屁股都被马车给颠疼了。”
魏勋苒摆摆手，问道：“你那边呢？找着人了吗？”
问完，又自顾自地回答：“应该没有，否则，你哪能全身而退，要晓得，你的祖父害死了她的祖父，若是见到你，非得把你往死里打，再绑你回京，向你祖父要挟，一命换一命。”
“你的想象力很丰富，看来这一路上你见识不少，丰富了你那白纸似的脑袋。”韩远岫觑着他，口吻依旧是不咸不淡。
“嘁！”
魏勋苒睨了他一眼，嗔怪道：“害我白担心一场，生怕你遭到赵三娘的毒手，她可是当年出了名的‘京城霸王花’，曾把调戏她的世子打得跪地叫娘，只可惜呀…物是人非，京城已无赵三娘的立足之地了。”
谁说没有？她若回来，我便会好生护着她，保她日后无忧！
韩远岫蹙着眉在心里反驳他的话。
“咋又冒出个青鸟小报来了？还如此辛辣。”
魏勋苒没有留意到韩远岫一闪而过的深情之色，用手指敲着面前的小报，疑惑一句后，接着又道：“三期我都看了，内容均不简单，这可不是普通内探能打听到的消息。”
“感兴趣？”韩远岫挑眉看着他。
魏勋苒反问：“你不感兴趣？三期内容中有两期与你祖父有关，你就不好奇这背后的发行人是谁？”
韩远岫放下茶盏，“你若感兴趣，那自己去查。”
语毕，起身便离去，“我还有事，先回去了，改日为你摆接风宴。”
“这便走了？我还没把在建宁府的见闻告诉你呢！”魏勋苒急忙道。
韩远岫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说：“不重要了。”
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远岫！”
如韩远岫所料，刚一回府，韩侂胄便急匆匆地找上他，又递给他一份小报，自然是今日的青鸟小报。
他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而后看向神色凝重的韩侂胄，垂首问道：“需要孙儿在明日的邸报上澄清此事吗？”
“越快越好！”韩侂胄郑重嘱咐。
“是！”韩远岫拱手回应。
“远岫啊……”
俄顷，韩侂胄目光微闪，垂眸凝视着他，缓缓开口：“你信小报上说的那些吗？”
韩远岫低着头说：“孙儿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让天下人知道祖父廉洁奉公，尊主泽民！”
“好！”
韩侂胄对这个回答满意至极，拍了拍韩远岫的肩膀，由衷说道：“把你从海会寺接回来，是我这一生最为明智之举。”
……
“卖报了卖报了！青鸟小报满口胡言，污蔑忠臣。”
翌日，邸报大量发行，进奏院官员还亲自前往各大“供朝报”，命他们增加传发人手，要让街头巷尾人手一份今日邸报。
“嚯！这是杠上了？”
“昨日青鸟小报才把韩党讽刺为五陵少年，今日邸报便来澄清，说是青鸟小报在造谣，韩公刚升任保宁军节度使、提举万寿观，案牍劳形，不可开交，常寝于廨而不归家，何来逛青楼之说。”
“那究竟孰真孰假？”
青鸟小报与邸报的内容截然相反，笔下的韩侂胄亦是好坏难辨，一时让京城百姓如坠五里雾中……
“动作倒挺快嘛！”
看过邸报的内容，赵浮岚扯着嘴角露出了哂笑。
“想必这进奏院内早已塞满了韩侂胄的走狗！”
杨木人说：“走狗是不少，但皆不及他那位好孙儿。”
“韩远岫？”
赵浮岚娥眉一紧，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这个名字，她许久不曾听到过。
“他也进了进奏院？”她不露声色地问。
杨木人点头，“三娘才回京不久，恐怕还不知晓，韩远岫不仅进了进奏院，还当上了最高长官，位同副宰相。”
“哈！”
赵浮岚猛地笑了，但眼神里却毫无笑意，只有凛冽。
“韩远岫终于成为了他祖父心中的‘董狐之笔’！成为了韩党的一把利刃！”
“日后……”
她目光炯炯地看向杨木人，“邸报与我青鸟小报势不两立。”
韩远岫与我亦不共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