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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花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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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扶光轩不久果然来了位吕姓大夫,六十开外,须发皆白,眉宇间一派祥和之气。

说他是大夫,君梨倒觉得更像是位得道的高人。

一番望闻问切之后,他开出了一堆外敷内服的药。

临了,君梨躺在床上,隔着一道珠帘看两人煞有介事的聊着她的伤情,暗暗笑了数回。

真是做戏做全套啊,就是费工费时了点。

大夫一走,他就派陈婆子出去抓药,说其中有一味不太好买,让她东南西北各个药铺都找一找,问一问,配不齐就别回来了。

这大雪天的出门办差,想想都瑟瑟发抖。陈婆子看他一脸阴郁,拿着药方快哭了。

随行的还有一个婆子吉嬷嬷。

“你是让吉嬷嬷看住她?”

“嗯,给她找点事做,吉嬷嬷只管在茶肆等着。我们也正好出去一趟。”

“倒是个好主意……欸,去哪?”

“先吃饭。”

“哦。”折腾了一上午确实饿了,饥肠辘辘。

红烛和几个婆子照例把饭菜端到了外间。

君梨看到她们突然想起了花叶,心中疑团再现,“那个花叶怎么会向着我们说话?”

宋念卿坐下来,给她夹了一块鱼肉,挑着刺道:“这个你得问红烛。”

红烛正在盛汤,分外茫然,“奴婢不知道啊。”

“啊?”

“奴婢只是让祥嬷嬷去拦她,不让她那么快回来,谁知道她帮了我们这么大一个忙。”顿了一顿,“奴婢还以为是老爷的神通呢。”

他摆了摆手,“不是我。”

居然是祥嬷嬷……

君梨看向边上那个一脸和善的婆子,问道:“祥嬷嬷,你是怎么做到的?”

祥嬷嬷应声而来,欠了欠身说出了原委。

原来她追着花叶而去,准备寻个由头将人拖住。只要花叶离开宁萱居越久,很多事便有了可能。没想到才跟了几步就看到那个小丫头连摔两跤,疼的趴在地上爬不起来。

她走过去扶她,发现她的棉鞋底薄的像一张纸,早就磨的不能穿了,走在路上稍有冰雪就会打滑。

不由多了个心眼,掀开她的袖子。果然,两只手臂伤痕累累,惨不忍睹。

祥嬷嬷也是下人出身,深知其中的艰难。看花叶这个年纪能进坤安堂,原以为她有过人之处,偏偏又吃这么多苦,事情就不简单了。

这一问便知道了根源所在。

“什么根源?”红烛跟听故事一样,乐滋滋的拱过来,一双眼睛异样有神。

“小小年纪,学什么不好学人家八卦!”宋念卿笑话她,用手指弹她脑门。

她憨憨的笑,一边揉着一边继续追问。

“你们猜是谁把她塞到坤安堂的?”祥嬷嬷倒是懂得人心,突然就卖起了关子。

“这怎么猜?”红烛挠头,她来京城没几天,对宋家上上下下的人物关系还没理顺呢。

难道是哪个姨娘?

君梨想着宋留春有三房妾室,除了自己与方氏不睦,她们之间也有嫌隙。莫不是其中一房把手下的人安插到了方氏房里,伺机生事?

想想又不太对,三个姨娘里姜姨娘最是得宠,生了一个女儿宋淑玉,日子过的相当惬意。孙姨娘平日十分低调,膝下也有儿子傍身,母子俩事事低头,终是求得了一隅之地。唯有林姨娘最受排挤,加上无儿无女,怨气也是最重的。只是她虽与自己交好,即便有心相助,也没有那个能力调派人手吧。

说到调派人手,府里只有两个人,内院的刘嬷嬷,外院的……

君梨就此眼前一亮,“我知道了,是李管事。”

“是了!”祥嬷嬷一拍大腿,“夫人真真聪慧,正是他!”

“欸,不是说李管事与刘嬷嬷是两口子吗?他提拔的人怎么会背叛坤安堂,顺带着把自己婆娘给坑了?”红烛不解。

对啊,都说知恩图报,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进坤安堂,花叶怎么会反其道而行呢?看着也不像是个刁钻卑劣之徒。

君梨也有此疑问,跟着红烛一起看向祥嬷嬷。余光瞥见宋念卿与她们一般无二,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人家,等她给答案呢。

这家伙,刚才说什么来着,原来八卦不是女人的天性。

她低着头笑,却听某人在旁边轻轻咳嗽,像是有意提醒:笑什么呢,我发现了。

发现就发现,她也咳了两声,抿紧嘴唇,没事人一样撑着下巴,“嬷嬷,快说快说。”

祥嬷嬷见主子如此,情绪高涨,更加眉飞色舞的道:“那是因为刘嬷嬷并不知晓花叶与她男人李管事是什么关系。”

“啊?他们还有关系?”红烛第一个叫起来,“他们两个不会是……”许是太过大声,自己都惊到了,看了看旁人赶紧捂嘴。

“欸,想什么呢?”宋念卿又弹出一指,“一个姑娘家家,脑子里装了什么?”

“奴婢想说他们两个不会是父女吧。”

“还装!”他板着脸,唇角的弧度却压不住。

“嘻嘻……”她抚着额头,索性直言不讳,“老爷既能猜到奴婢的心思,想来心里也是这般想的,都是一样一样,那干嘛还要弹奴婢呀?”

“你……你个小丫头片子!”他作势要用筷子抽她。

红烛抱着头躲到君梨背后,“夫人您看,老爷被我拆穿恼羞成怒了,说不过就要动手。”

宋念卿哑然,瞪大了眼睛,到底是谁拆穿谁啊?

君梨搂着红烛笑不停。都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他本来算是个兵,但是遇到红烛就成了妥妥的秀才,与她完全没道理可讲。

祥嬷嬷受了感染,也笑起来。

过了片刻言归正传,“这个花叶原是下面一个庄子里的奴婢,很小的时候她爹就过世了,她娘年纪轻轻守了寡,大家都叫她花寡妇。几年前李管事看上了她,一来二去两人做了一对野鸳鸯。如今花叶大了,花寡妇就托他把她女儿的差事调一调,毕竟庄子清苦,能来咱们将军府最好不过,李管事看在她娘的份上便答应了。”

“那这李管事也算办了件好事。”

“未必是好事,她初来乍到,人情世故一概不懂,竟然一飞冲天成了大夫人的贴身侍婢,这不是招人恨嘛。所以使绊子的使绊子,嚼舌根的嚼舌根,她便稀里糊涂的遭了殃,被大夫人骂,被刘嬷嬷打。众人见她如此越发的欺负她,连上面分发的过冬衣物都要来抢,日子过的苦巴巴,还不如原来的地方呢。”

唉,那些人就是这样的,君梨深有感触,忽然觉得自己当初还不算惨。

“那她再回去不行吗?”红烛纳闷,“找李管事呀。”

“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坤安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李管事与花寡妇的事刘嬷嬷并不知情,所以也不知道他跟自己婆娘说了什么,刘嬷嬷就收了花叶,让她跟着自己做事。回头你说把花叶撤回来,刘嬷嬷能不起疑吗?他自然害怕东窗事发,所以花叶在坤安堂如何他是不会再理了。”

“嗬!管杀不管埋啊,害怕东窗事发他还招惹人家寡妇,怎么想的?”

“这孩子……”祥嬷嬷怜爱似的点了点红烛的鼻子,“男人不都这样嘛,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不都想……”

蓦的意识到此间还有个男人,且是她正经八百的主子,她赶紧打住,脸上讪讪,“老爷,奴婢可没说您啊,奴婢指的是别人。”

此地无银三百两,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气氛就变得怪怪的了。

静默间,三个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的落向他。

宋念卿正听的津津有味呢,忽然故事中止,并且这些人看他的眼神莫名晦涩。

他回望她们,一一扫过,“怎么了吗?”

“老爷……奴婢……奴婢相信您不是那样的人……奴婢知道您是个正人君子……”祥嬷嬷还在找补。

正人君子?这话听的宋念卿自己都想笑,长这么大可没人这样夸过他。

正要开口,红烛已经说话了,“老爷,您会不会也这样?”

“哪样?”

“明知故问。”她嘟着嘴。

“……臭丫头!又多管闲事是吧?”宋念卿忆起刚才的话,直接拈起一个大鸡腿塞她嘴里。

红烛惊喜,这算是打赏吗?咬了一大口又道:“夫人可好了,老爷,您这次回了北关可不能学那些色中饿鬼,有事没事的去城里招歌引妓……对了,奴婢听说那些女子身上都有不干净的毛病,会传染。老爷,您可不能害我们夫人。”

话说的认真,君梨先是一愣,随后有些哭笑不得的扶住额头。

宋念卿则绷着脸,“怎么鸡腿都堵不住你的嘴!”忽然看到君梨正掩面而笑,声音更沉了些,“你也不管管她,没大没小,胡言乱语。”

“红烛可是你调教出来的,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婢,怎么还赖上我了?”君梨昂起下巴表示不服。

“就是,跟夫人有什么关系,奴婢都是跟您学的。”

“呸,你明明是跟元琰学的,这个锅我可不背。”

话题又扯远了,君梨赶紧拉回来,接着问道:“祥嬷嬷,你后来是怎么许诺她的?”

“奴婢斗胆做了一回主,跟她说若是能帮我们,便将她从坤安堂调出来,给她另觅前程。”

“她如何会信?”

“不信也得信,她身上应该还有不少伤,再不离开会被打死的,与其这样不如冒险一试。”

“嗯……”君梨低头思索,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脸问道,“我记得朝廷有一条律法,说是主家不允许私自打杀奴仆……”

宋念卿明白她的意思,点头,“自是不允,但若奴仆犯有大错,危及主家性命,主家是可以定夺生死的,然后上报官府,盖棺定论。”

“但人都死了,主家可以说什么是什么。”

他未置可否,只是微微一笑。

事实确实如此。

“那花叶现在何处?”她背上一凉,开始担忧起那个小丫头。刚才他们别了宋留春直接回来了,花叶会怎么样?

“还在坤安堂。”宋念卿说的不紧不慢。

看她皱起了眉头,又道,“放心吧,有大哥在,没人敢动她。”

“那大哥走了呢?”

“我会给他提个醒,让他安排个好去处。”停顿片刻,“你要实在不放心,我烧了她的卖身契放她出去,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嘛。”

君梨这才笑了,“好,你安排。”

“吃饭吧,要凉了。”

“嗯。”

饭后休息了一会,那件狐裘已被擦拭干净了,宋念卿帮她披上,抱着她上了马车。对外只说家中憋闷,要陪夫人去思梅园静坐赏雪。

实际上他牵走了宋留春从胤王那借来的浮屠,准备带她去郊区跑马。

御风驾车,红烛则躲在车厢里大吃特吃,好不快活。

半道上君梨掀开帘子,朝着骑在马上与她并行的人说道:“我们这样大剌剌的跑出来,你也不怕有人弄舌说我装病,最后被你大哥一顿数落。”

“没事,但凡流言当事人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除非有人到他面前告状。”

“对啊,方萃娥去告状呀。”

“不会,正在风口上呢,谁告状谁就输。”

“哦?”

“这不是人的本能反应嘛,她若敢去,大哥更会认为她有心使坏。”他笑嘻嘻的,“我倒是忘了问你,怎么想到要给她配药吃的?真有药?”

“有,但那方子我娘没给过我。”

“那你还……”

“看她不爽,她不是气我拿走五千两嘛,我就再拿一些,气死她。”

他呵呵的笑,“多少?”

“什么?”

“这次你准备薅她多少?”

“嗯……两千。”

“嚯!真是个败家娘们,老宋家早晚给你掏空。”话虽如此,眼中分明洋溢着愉悦之色。

“掏了全给你。”她歪着头调皮。

“嗯?”

“你带着一帮子人,每日开销不少,平日在北关就吃苦,回了京城还不给他们吃好喝好住好啊?小心全给你撂挑子!”

“哈哈哈哈……”他笑了一回,随后跟她拱了拱手,“那我得替他们谢谢你……不过我有办法弄银子,还不劳夫人贴补。”

“说不上贴补,都是你们宋家的。我也知道你厉害,这不是顺水推舟气气她嘛。再说用这个名目拿银子算的是她坤安堂的份例,要不回头你哥看了账房先生的账肯定要找你算账。”

也对,宋留春平日不怎么花钱,届时看他那么大手笔估计要跳起来。

“那你把银子给我了,药怎么弄?”

“银子到我手上还不是我说了算,一个字——拖!我就说有几味药太难找,一时配不出来,反正大哥在家住不了几日,她就是想告状也鞭长莫及。再不行,我把吕大夫今日给我开的补药改个名目丢给她,里外不浪费。”

他吃惊的看着她,好像不认识一样,半晌才道:“你真的学坏了。”

“近墨者黑。”她得意的笑。

“不是天下乌鸦一般黑吗?”

“去你的!”

“哈哈哈哈……”

一行人出了城,不多时来到了万鹿山下。

与一路上积雪踩踏成泥泞的情形不同,这里是一片开阔的雪地,远处有茂密的松林,顶着皑皑白雪,依然能看到郁郁葱葱的底色。

“好美啊!”君梨跳下马车,脚踩着厚厚的一层雪,嘴里禁不住赞叹。

“就知道你喜欢。”他坐在高高的马背上,热情的向她伸出了手,“来吧,夫人。”

“啊?”君梨吃惊,连连摆手,“我不敢。”

“嗯?”他同样惊讶,面上笑容瞬间凝滞。

赤海靠近雁云城,那里有很多牧民,骑马是家常便饭,而且她父亲还是个校尉,与马形影不离,她居然不敢骑马。

君梨被他瞧的有些窘迫,“小时候我爹带我骑过,不小心摔了,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从此以后我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没事,有我在你摔不了,来吧。”他继续招呼,笑容晏晏。

她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即便他眼中坚毅如铁,这马也是匹好马,她还是心中惧怕,不想尝试。

“真不上来?”

她摇头。

他凝望着她,眸色渐深,最终点了点头,“好吧。”

一甩马鞭,便听浮屠嘶鸣着冲了出去,雪花飞溅,快如闪电,瞬间离了她有数丈距离。

哇!这速度!骤然想起小时候父亲在她面前扬鞭纵马的场景,英姿飒飒,如出一辙。

她深吸了一口气,大喊,“你慢点!”

“知道了!”他纵声大笑,身子上下起伏,却是越来越快。

笑声还回荡在四周,清晰可闻,然而那道身影早已与远处的白雪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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