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联手结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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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将梅清竹迎进来，笑道：“老夫人正在念《金刚经》，一时打断不得，劳烦五小姐暂候片刻。”
梅清竹含笑应了是，道了声谢，静静在外间坐下来，拿起桌上一部心经慢慢翻阅。
重生以来，她已经来看过老夫人许多回了。老夫人有时身体不适不见人，有时见了她，她也不过说几句家常话，绝口不提他人长短。
老夫人也十分耐得住性子，从来不多说什么，想必也有考察她的意思。毕竟前十二年，她对这个祖母实在不算亲近。
半炷香时分，老夫人念了佛出来，见梅清竹一直端坐不动，心里暗暗点头。
“竹丫头年纪轻轻，倒也看得进心经呢？”
梅清竹起身行礼，气韵恬静：“佛理精深，包罗万象，若能悟得一二分奥妙，或可站在更高处观照人生，不至执迷不悟。”
老夫人挑挑眉，摆手让她起身：“你我在尘世中浮沉，早已深陷泥潭，何曾了悟？”
梅清竹微微含笑：“天上夭桃，云中杏蕊，终是高处不胜寒。五娘浅薄，自认为色中之情，未必为空幻。既知有实为空，又以空为有，生生不息，亦未尝不可。”
老夫人求佛也不过为着寄情养性，又何尝愿意真正放下凡俗欲望，做世外高人？
“倒有几分想法。”她笑笑，撩起眼皮打量梅清竹，不咸不淡：“你既有这份领悟，如何十二年来在后院活得像个影子人？”
梅清竹苦笑一声：“祖母，您也知道我姨娘的性子，我大约就随了她吧。”
四姨娘王芷，当初也是名动京城的才女。
当年江如玉怀孕不久，侯爷在外遇见王芷，惊为天人，不惜死缠烂打，威逼利诱，总算得到她。
这样进府来的王芷，江如玉自然是恨之入骨。偏偏王芷又不擅争抢，只晓得读圣贤书，认死理，最后也就只落得难产而死。
她死后什么也没留下，唯独留下了满屋子书。
梅清竹泡在书堆里长大，也学出了那一身清高脾气，直到后来嫁人，入宫，才慢慢学得圆润，慢慢看破当年母亲难产的真相。
可那时候，她人在深宫，要想再追究什么，已是难如登天。
“这些年，你也的确不容易。”老夫人长叹一声，眼中多了几分怜惜。
无论如何，到底是同流着王家血脉的亲孙女。
梅清竹站起身，向老夫人拜了下去：“祖母，这些年五娘不亲近您，是五娘不孝。五娘已经知错，求祖母宽容谅解。”
“罢了，你快起来。”老夫人眼中动容，亲自上前扶起她，拍拍她的手：“你是我亲孙女儿，祖母怎会和亲孙女计较这些？”
这些天她冷眼瞧着，这个孙女确有几分本事，不但化解了数次危机，还以庶女之身进了国子监，若用心培养，将来前程绝不会差。
说不准将来还能指望她帮扶王家。
既如此，她想要庇护，自己何乐而不为呢？
“往日是祖母未能护好你，你放心，日后祖母就是你的靠山。”
“果真？”梅清竹抬起眼，一双眼湿漉漉，亮晶晶：“那，祖母，孙女今天便有一事相求。”
老夫人心一软：“哦？何事？你说，祖母为你做主。”
“是我听闻前儿五姨娘浇花一事，似乎背后另有内情。听说是二姨娘派前院的张婆子买通了管花园的人，进去浇死的。恰巧二姨娘和夫人近来走得很近...”
......
却说梅若卿到前院书房没找到梅根顺，转个弯便回了舒然苑，伏在母亲怀里一把鼻涕一把泪，把今天学堂的事哭诉了个够。
江如玉听了，眼底阴鸷，哼了一声：“这个五丫头，现在是越来越不安分了。”
“娘，你帮我收拾她，”梅若卿攥紧江如玉衣袖，面容扭曲：“上回在李家我已经遭了人怀疑，这回你是没看到，好多人都疑心我害自己的亲妹妹！梅清竹那个贱人，每次都被她躲过去，我忍不了了！”
江如玉叹息一声，摸摸梅若卿的头：“卿儿，还记得娘教你什么？要沉得住气，不过是个小小庶女，凭她再出色，能越过你去吗？也值得你这样大动肝火？”
“可是娘，我就是讨厌她，她一个庶出的贱种凭什么那样美！您是没看到，连八皇子都替她说话，不帮女儿，她——她凭什么！娘，您替我收拾她！”
她从很久以前，一颗心便落在八殿下身上。可他向来洁身自好，恪守礼仪，她始终没找到机会向他倾诉衷肠。
谁知今天他竟然为那个贱人出头！
那下贱胚子，她非得狠狠教训不可！
“好好好，娘帮你。”江如玉眉眼软下来：“一条虫豸，捏死也就罢了，何必这样如临大敌？”
“八皇子帮她又如何？有你在，她一介庶女，顶天了也就是个侧妃，庶妃，能强过你去吗？卿儿，要冷静啊。”
“来人，请五小姐过来。”
大丫鬟蝶影应声而去，过了一会，却独自返身回来：“夫人，五小姐在老夫人处，说...说老夫人闷得慌，留着她给自己解闷呢，一时半会走不开。”
“这个贱人！”梅若卿气得把绣帕一拧：“定是知道母亲要和她算账，故意的！”
江如玉勾起冷冰冰的弧度：“无妨，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等着就是。”
这一等就等了一个时辰。
等梅清竹终于出了菊仙院，江如玉还没派人，就有下人慌慌张张跑过来：“夫人，不好了！”
“怎么了？”
“二姨娘坏事了！”丫鬟哭丧着脸：“上回夫人您不是让二姨娘的亲信张婆子买通看花园的，栽赃五姨娘浇坏花了吗？”
“那个张婆子今晚喝了几口小酒，不知怎地就和那看花园的吵了起来，将这事全抖搂出来了...”
“什么？”江如玉面色一沉：“好好的怎么吵了起来？”
丫鬟垮着脸：“那看花园的，不知从谁嘴里听说张婆子得了二姨娘许多赏赐，嫌这张婆子给她分的赃太少，就闹将起来，闹着闹着就说漏了嘴。”
“恰好当时周围人多，根本就捂不住，夫人，这可怎么办？那张婆子酒喝大了，将您也带了出来，若是老爷听到消息，会不会怀疑您陷害五姨娘...”
江如玉啪地打翻了床边的花瓶，眸色冷若冰霜：“汪樱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传我命令，二姨娘汪樱失德陷害妾室，禁足半年。张婆子两人攀诬主母，发卖了。”
汪樱这个蠢驴，原本她看她生了三丫头梅清芳，料想是把好刀，谁知她竟这样无能，连自己手下人都管不住！
也只好弃了！
“老爷回府了吧？走，去见老爷。”
梅若卿见状一急：“娘，那五妹那儿...”
“卿儿，要沉得住气。”江如玉蹙眉：“眼下先稳住你父亲那头要紧，五丫头的事，来日方长。”
说罢安抚她两句，梳妆一番，就匆匆起身离去。
气得梅若卿直跺脚。
......
寒玉苑。
梅清竹在灯下写字，寒露端了一盅杏仁露过来：“太好了，五姨娘洗脱冤屈，老爷一定会补偿她，夫人就等着和五姨娘斗吧。”
“嗯。”梅清竹弯了弯唇，将写好的字条递给霜雪：“等晚些儿，府里人都睡了，你将这字条悄悄给后院洒扫的林嫂子，她是五姨娘的人。”
多亏了前世做娴妃后，梅若卿为取得她信任，常常告诉她一些无关紧要的府中秘事呢。
二姨娘陷害五姨娘的事，和这个林嫂子的底细，都是梅若卿当初告诉她的。
五姨娘无端获助，一定想知道是谁帮了自己。
梅清竹相信，自己这个盟友，五姨娘不会拒绝的。
拉拢了老夫人和五姨娘，至少在后院，她暂时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等过些时候，再请老夫人带她见见王家人，或许也能是个外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