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2）忘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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蹲在地上的老妪站了起来，见到是韦三绝，不由欣喜异常：“儿啊，我们来看看你，去年过年的时候你就没回家，今年你又没回家，心里有些担心...”
“要过年了？”韦三绝迷惑问道。
“已经是腊月二十八了，再有两天就是年节了。”老翁也站了起来，他头上包着一块布，在庄里人称韦大。
老妪看着韦三绝身上的破衣烂衫，心疼地抚着他的胳膊说道：“你受苦了！不要硬撑着，实在不行就回家，总有口饭吃...”
韦三绝推开办公室的门，说道：“阿耶，阿娘，你们里面坐，我在这里很好，没有受苦。”
“这孩子，还说没有受苦，你看你穿的衣服！有甚好瞒娘的，娘又不是外人...这是谁的房子？俺们乡下人可不能进去，弄脏了怎么办？”
两个老人站在门口，探头探脑地看着。
只见这一间房子足有他们家四间房子大，四壁雪白，上面挂着字画，靠里面的地方摆着一张巨大的书桌，比他们家的饭桌还大了四五倍。靠墙的地方摆着一排宽大的座椅，一看就知道坐上去十分舒服。站在门口就能感受到屋内热气扑面而来。南面靠窗的地方竟然种着数盆绿色的植物，十分新奇，要知道现在可是冬天。
对韦大夫妇来说，这就是皇宫，绝对不是乡下人能进出的。
韦三绝不解地问：“你们怎地不进来？这是我的办公室。”
“真的是你的屋子？是你们上官的吧？咱们虽然穷了些，可不能胡来啊...”韦三绝的母亲安氏有些忐忑地说。
“赶紧进来吧，你们走了这么远的路，不累吗？”韦三绝拉了母亲的手走进办公室，扶着她坐在沙发上。
实际上一直到现在，母子二人都是鸡同鸭讲，谁也没明白对方的意思。
安氏看着韦三绝的穿着，认为他过得不好，又震惊于办公室的宽敞豪华，担心韦三绝是偷用长官的房子，被人发现了可不得了。
而韦三绝平时只是专注于数学和机械，根本没在乎过住在什么地方，说句实话，他都不知道这样的办公室在整个办公楼只有三间，吴关、绿华和韦三绝各一间。只是平时吴关几乎不来。
韦三绝吃住都在办公室，平时就是看资料，画图，思考问题，对办公室的陈设根本没有在意过，反正安排他住哪都行。
韦大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嘴里不由叫了出来：“这是甚椅子？如此软和！”
“我们校长说这叫沙发。”韦三绝边说边用“保温壶”倒了两杯热水，放到椅子中间的茶几上。这保温壶是瓷茶壶外面包着棉絮做的套子。
韦大和安氏看着洁白的瓷杯，不敢动手。安氏小声问道：“这个白瓷杯很贵吧？摔了可了不得！你给我们找个陶碗就行！”
“不贵，我平时都是用这个喝水的。”韦三绝这时才看出来母亲的谨慎来，实际上他也不知道贵不贵，他又没买过这种东西。
韦大和安氏小心翼翼地捧着杯子，慢慢喝着水，只感觉这水的味道比家里的水好多了。
安氏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儿啊，茅厕在什么地方？娘走了这么长时间的路...”
韦三绝推开办公桌旁边的一道门：“这儿就是厕所，娘，我教给你如何用...”
“傻孩子，这个...娘还要你教？”安氏笑了，慈祥地说道。
韦三绝也真是实在，看着安氏进了厕所就把门关上了。
“这哪儿是茅厕？”里面传出了安氏的惊叫。
“怎么了，老婆子？”韦大对安氏这种一惊一乍的样子非常不满。
安氏推门对着韦三绝招手：“儿，你来教教我...”
韦大哼了一声，心想这个老太婆净出些乡下人的丑，连上个茅厕都不会了，也踱步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只见一间小屋子，干干净净，中间一个白色石头的蹲便器，旁边墙上是铁皮水箱和铁管子。
安氏问道：“这么干净的房子怎会是茅厕？茅坑在哪儿？”
“这就是！”韦三绝指了指蹲便器，又拉了一下水箱上的绳子，一股水流哗一下冲入蹲便器中，顺着一个深孔流到了不知什么地方去。
韦大和安氏都愣住了，这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个，这得多么奢华啊！
韦大不断摇头，嘴里嘟囔道：“干净是干净，就是太费水，这每天挑水上楼还不累死？”
韦三绝忙说：“不累，是水车把水泵到水塔，水再从塔上的水管子流过来的，不是挑上来的！”
韦大满脸不信：“你刚出来才几天？就想骗俺这个乡下老头子？这么冷的天，那水管子不都得冻了？”
“不会的，水塔有保温层，水管子也穿着保温衣呢...”
韦大板起了家长的嘴脸：“不要以为你在外面混了几天就可以胡说八道！水管子也穿保温衣！你看你说的，那得多少布？谁能这么有钱？你以为你这个老爹在乡下就啥也不懂？”
韦三绝和父亲相处日久，知道就是把东西摆在这个倔老头眼前他都不会相信的，于是闭口不再言语。
不一会儿，安氏走了出来。
韦三绝说道：“天已晌午，我带你们去食堂吃饭。”
安氏连连说道：“不要费那个钱，我们带了干粮来了，这儿正好有温水，屋内也暖和，正好一起吃！”说着打开一个布包袱，露出几个黑乎乎的粟米饼子。
韦三绝拉着安氏的手说：“阿娘，咱们去食堂吃，食堂的饭菜好吃，不要钱！”
“不要钱？真得不要钱？”安氏不信地问。
“工人吃饭都不要钱，你们两个来了吃饭记在我账上就行，很便宜的，正好看看我吃什么样的饭菜。”
韦三绝带着父母下楼，直奔工人食堂。实际上学校内也有食堂，并且还近，但是韦三绝为了让父母看看平常自己吃饭的地方，特意带他们去了工人食堂。
一进食堂，韦大和安氏二人就被震惊了。食堂里人声鼎沸，一排排的桌椅望不到头，工人们手持铁制饭盒排着十来列长长的队伍在打饭。
人们见到韦三绝都恭敬地打招呼：“韦总！”韦三绝也淡定地点头回应。
韦大满面怒容地看着韦三绝：“你忘了本了，竟然连名字都改了！”
韦三绝一头雾水：“我没改名字呀！”
“那他们为甚都叫你韦总？我从一来到这儿就听到人们都称呼你韦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