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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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雷恩,克林戈王听说阿卡阿卡还没有回来,他和欧瑞德几个人带着一些士兵回去寻找了。我们拦都拦不住,现在该怎么办啊,格雷恩先生?”
格雷恩这一下吃惊不小。都怪自己没有及时拦住克林戈王,才让他又返回了大雾弥漫的战场。大雾只是暂时隔绝了野蛮人,却无法掩盖所有的危险。那些在大雾中游荡的迷路的士兵和野蛮人,随时都会迎头撞上,发生激烈的战斗。所有身陷迷雾的人们,如果在大雾散去时还没有找到回来的路,那么他们的命运堪忧,甚至极度危险。
格雷恩正在为没有阻拦克林戈王而内疚,听到消息的罗阿洛德二王子得知克林戈王又带人重回那阵大雾,因为担心父亲的安危,也要带人去寻找克林戈王。众人一阵忙乱,安抚年轻的罗阿洛德王子。
那边一乱,特林维尔更是忍不住了。他再次牵过马的缰绳想翻身上马,和克林戈王他们一起去寻找阿卡阿卡。
格雷恩必须当机立断。他一把抢过特林维尔手中的长矛,狠狠地把他推到了一边。
“格雷恩,你……”
“特林维尔!”他的声音如此之大,大个子巨人居然被他的怒吼给镇住了,他微微一呆,顿时冷静了许多,同时心情难过,眼圈也红了。
格雷恩把长矛交给身边的士兵,拉着特林维尔的手,慢慢说道:“特林维尔,此时此刻,我也想和你一样,不管不顾,骑上马去找到阿卡阿卡,把他带回我们的身边。为了朋友的安全,甚至不顾及自己的安危。可是,不行。特林维尔,阿波多利的事业未成,野蛮人还没有被消灭。别忘了我们肩负的责任,我的朋友。是的,即使你会永远恨我,我也不会放你步克林戈王的后尘。我相信阿卡会没事的,他也一定会回来的。”
特林维尔没有回答,他只是垂着头,一动不动。
格雷恩不忍心看着朋友伤心难过,只怕再劝下去,自己也要恨不得骑上马亲自去寻找阿卡阿卡的踪影。而且,克林戈王出于恩义已经身陷险境,也不得不让他更加担忧。
现在还有更加紧急的情况要和诸王及将领们商讨。这阵大雾来的凶险蹊跷,也来得侥幸及时。格雷恩心中暗自揣测,如果不是大雾袭来,被狼族倾全力团团围困的黑森林及轻骑兵军团,是否还能安全地退回?他毫无把握。
大雾肯定不会在天黑前散去,这是他们无数次商讨时从未预料过的意外之事。大军经过战斗,人困马乏,却不得不打起精神严加防备。野蛮人的突然袭击是必须考虑的第一件紧要的大事。而怎么渡过这个寒冷的夜晚,熬到明天,却像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唯一侥幸的是,大军带足了三天的口粮,也希望罗阿洛德提供的棉衣,能让战士们渡过这个寒冷难熬的黑暗之夜。
特林维尔还在原处发呆,一直没有动地方。格雷恩愧疚地望着他孤零零伤心欲绝的身影,轻轻叹了一口气。
诸王在高坡上召开了会议,以应对当前的局势。众人虽然各有心事,经过一整天的激战,目睹了大军几乎遭遇到的失败,他们心怀怨恨,一个个心事重重,也都没有好的办法。
士兵们在黑夜里更加警惕万分,把土坡围的严严实实,防备野蛮人可能发起的偷袭。赛尔和莱利克、图尔赖等人在防线巡哨,那些将军队长们也不敢大意。谁都知道,黑暗的降临对他们和野蛮人来说意味什么。
格雷恩依旧对胜利充满信心,诸王虽然还心有疑虑,却也备受鼓舞。可是还缺少一个人的到来。
脚步声和口令声声,他们等待的那个人已经来了。
科斯布斯跳下马,脸上没有一丝不安,平静地就像在自己的宫殿上去参加一场盛宴。他已经换上了一身新衣,光鲜华丽,仿佛根本没有想过,数万人的大军窝伏在野蛮人的领地,黑暗和寒冷是蛮族的同盟,如果大军熬不过今夜,那么,连同科斯布斯本人也会遭遇不幸。可是,他脸上的神情却一点都不像身陷险境,他平淡傲慢的样子,几乎激怒了所有的与会的诸王。
可是他们的怒火还来不及发泄,科斯布斯马上就会遇到真正的麻烦了。听到他开口说话的声音,心神早已不在的大个子维卡突然惊醒了。他脱去厚重的铁甲扔在地上,摘下头上的铁盔抛向远处,大踏步冲了过来。
众人还没惊醒过来,大个子巨人一把就抓住了年轻的帕克萨摄政王的领口,将他高高地举起,高声怒骂:“混蛋,我要杀了你!”
事发突然,所有人都愣住了。跟随科斯布斯而来的几个人也吓呆了,只有格雷恩反应迅速,一把抓住了特林维尔的手,才把科斯布斯解救出猎人的手。瘦弱的帕克萨摄政王险些丧命,但他咳了几声就缓了过来,依然冷漠地望着愤怒的大个子巨人,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冷笑不已。他的随从也清醒过来,冲过来把他挡在身后,拔出剑怒视着特林维尔。
诸王也都纷纷起身,有的急忙劝解,有的冷眼旁观。而那些守卫们有的在犹豫,有些怕伤到王上,也拔剑相对,顿时乱作一团。
对于特林维尔的愤怒,格雷恩感同身受。如果不是担负着统帅的重任,换做是他,也许也会忍不住那样做吧?
他对科斯布斯在战场上的表现也十分不解。如果不是他的部队毫无征兆地突然被敌人打垮,现在战场上的形势可能会是完全相反的另一种情形了。至少不会陷入被动,两个军团差点儿覆灭,竟然要靠着一场大雾来拯救。
不止是格雷恩一个人这样想,久经战场的将军大有人在,他们也对科斯布斯占据有利地形却主动后撤而感到诧异。况且是科斯布斯本人自告奋勇,要求亲自指挥谷口阻击任务,结果却险些彻底葬送了东此次征。
科斯布斯犯下了大错,但是没有永远胜利的将军。他只用了一个理由就堵塞了所有欲对他进行指责的人们的口。
“即使以格雷恩先生的才能,指挥数万大军,不也是在黑森林的大沼泽遭受了一场失败吗?”他说。
在场的许多人都经历过那场惨败,犹记在心。特林维尔听他说起了深埋在记忆里却从不敢去回想的往事,顿时又伤心又难过,想起惨死的精灵王子,而阿卡阿卡也可能会遭遇到和他同样的命运。而这样的结果,都是因为面前的这个人,突然从战场上溃逃才造成的。
想到这里,他更是怒火熊熊,怒视科斯布斯。但是格雷恩的一只手死死按住他,以免他失去理智伤害科斯布斯。
“诸位王上,”科斯布斯只看了一眼特林维尔,就转过脸去。“我和我的将军及士兵们被野蛮人打败了,可是,我们绝不接受那些不公的怀疑和恶毒的羞辱。帕克萨、阿奇莱斯和拉法利撒派出三千人参加了讨伐野蛮人的战争,同样是为了胜利。我很遗憾从防守的山谷撤退,给大家带来了麻烦,我在此请求大家的原谅。我们绝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请相信我们。”
望着侃侃而谈的帕克萨摄政王年轻英俊的脸庞,很多人都不敢相信他竟如此恬不知耻,将几乎把整个东征大军都拖入深渊的大错,轻描淡写地就抹杀于那两片薄薄的双唇。那些不明真相却目睹了战场上的惨败的人们,心中的怒火也在慢慢积聚,有些对科斯布斯等人颇有好感的人,也不敢对他的变现显露出同情和支持。
格雷恩深知大敌当前,没有任何证据证明科斯布斯是故意的。虽然他的行为在格雷恩看来充满了疑问,但是仅凭此就指控他是毫无理由的,也很难服众。
所以,他按着特林维尔的手毫不松力,却脸色平静地表达了对科斯布斯等人的信任,也意味着这位年轻的摄政王的道歉被接受。接下来的与野蛮人的战斗中,他仍是一位可以信赖的盟友。特林维尔虽然不甘心,但是他在背后被格雷恩死死压制,毫无办法。但是,马上他的注意力就被新的危机吸引了。
已近到了后半夜。浓雾沉沉,寒气逼人。战士们都不敢闭上眼睛,不敢松开紧握刀枪的双手。远处浓雾遮掩的黑夜里,野蛮人的营地里也是安静无声,可是谁也不知道野蛮人会不会趁机发动袭击。战士们注定要在寒冷刺骨的野蛮之地,渡过一个看不到光明的夜晚。
最难熬最担心的是格雷恩。山脊雪地里野蛮人的袭击让他记忆犹新,最可怕的是那十几只魔狼犬,身经百战的战士们遇到怪兽时的恐惧和无助,是他最为担心的。在最后的大战中,很难想象狼族会把那些可怕的怪兽弃之不用。长夜过半,最难熬的是黎明之前。恐惧不能带来勇气,那就让野蛮人尽管使出最卑鄙的伎俩,看看等待它们的是什么样的下场吧。
特林维尔已经完全忘记了怪兽可能带来的危险。他的心思都在担忧阿卡阿卡和克林戈王等人的安危。虽然格雷恩用最严厉的眼神和宽心的话语,打消了他去寻找他们的念头,但他依然放心不下。
格雷恩说的没错。
阿卡阿卡何等聪明机敏啊,即使强如大个子维卡,每每受他欺凌却从不敢挑战他的头脑。连格雷恩都敬佩不已。可单论武力,阿卡阿卡也不是好惹的。特林维尔至今还没有验证出他真正的力气有多大,那些野蛮人又怎么能伤害得了他呢。再说,那么多人都能从大雾中安然脱身,他更没有理由会被困其中。他也许遇到了什么麻烦。会是什么麻烦呢?
也许他的马受了伤或者动不了了,所以他才会不得不靠双脚穿过那片厚厚的迷雾,当然会很慢了。特林维尔这样安慰着自己。
也许,很快他就会回来了!特林维尔坚信。
“万一……”他的心一阵绞痛。“不会的,不会的!如果那样的话,我……我……”
黑夜漫漫,仿佛永无尽头。
大雾里偶尔还会响起喝骂声和刀剑相碰发出的响声。过不了多久,又会沉寂下去。只有特林维尔的鼓声不息。即使胳膊敲累了也咬着牙坚持,他坚信阿卡阿卡肯定会听到鼓声。
各军团的防线时不时会被突发情形惊扰。有时是几个掉队的士兵幸运地摸回到了自己的阵地,引发一场虚惊。偶尔也会有零零散散的野蛮人听到鼓声走错了方向,马上被警觉的战士们乱剑砍死。夜晚,就在平静和动荡中煎熬。
特林维尔突然跳了起来。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他听到了狂乱的马蹄声碎,直奔高坡。如果是野蛮人发起了偷袭,那它们也太明目张胆了。而且听上去也不过区区三二百匹战马,但那声势老远就惊醒了黑夜中警惕的哨兵。可是黑夜中,大雾里,他们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架起盾牌长矛,狂喊着“口令”。所有的人都紧张起来,准备抵御狼族可能发起地攻击。特林维尔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心“怦怦”直跳。
“是阿卡阿卡回来了。”是阿卡阿卡!
格雷恩和诸王将军也早就被惊动了,听到阿卡阿卡的声音,也顿时激动起来。可是很快,他们的心都一沉。
浓雾中冲上高岗的当先一人正是阿卡阿卡,他的身后是死里逃生的轻骑兵和黑森林的士兵。人人兴奋激动,恍如隔世。
阿卡阿卡跳下马,特林维尔早就大踏步迎了上去,一把握住了他的手。阿卡阿卡咧着嘴刚要玩笑,特林维尔却紧紧地拥抱住了他。阿卡阿卡的话梗在喉中,心中感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过了一会儿,巨人才松开手,眼圈红红地看着同样感动的阿卡阿卡,他的仆人嘴角一咧,肯定又不知要说什么让人生气的话来了。猛地,阿卡阿卡痛叫了一声,不由地喊道:“哎呦。主人啊,你为什么打我?我还以为你看到我回来会很高兴呢?”
特林维尔气哼哼地说:“我不是都告诉你,紧紧跟着我的吗?要是丢了,我……我可不会去找你的!”
“主人啊,我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阿卡阿卡这一次没有反驳,但是他虽然疼得龇牙咧嘴,但是看上去反而很高兴的样子。
格雷恩走上前去,问道:“阿卡,你没有和克林戈王一起回来吗?”
“克林戈王?”阿卡阿卡大感意外。“我以为王走在我的前面,早就已经回来了呢。”他的目光四处搜寻着,诸王和将军们面色沉重,他心中慌乱,把目光投向格雷恩。
格雷恩叹了一口气,面色凝重。“因为担心你出了危险,克林戈王不听劝阻,带着人返回雾中去寻找你。可是,他…他和欧瑞德将军,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克林戈王!”
阿卡阿卡心如刀绞。那片大雾中,依旧目不视物,漆黑一片。刀剑喊杀声也早已寂静无闻,可是,罗阿洛德的王却消失在那片寂静的大雾中。
所有人都沉浸在痛失君王和良将的悲伤中,罗阿洛德的王子和将士们哭声一片,在黑暗山谷无尽的黑暗中,显得更加凄凉。
阿卡阿卡本来可以追上走在最前面的特林维尔,可是他途中遇到了数百失散了的士兵。那些惊恐的在大雾中迷茫的四处奔走的士兵们,遇到军中有名的勇士就像天神降临,为了拯救他们而来。阿卡阿卡更是不肯抛舍这些战士们,如果他们不能及时找到自己的队伍,不能退回营地,等待他们的命运只有死亡。
阿卡阿卡带领着他们在浓雾中突围,还要与同样迷失在雾中的野蛮人发生遭遇战。雾气更加浓稠,夜幕早已降临。若即若离的鼓声有时完全听不到,可能他们已经离战场太远。大雾中也不能走得太快,那些战士们需要他的引领。
可是这支失散了队伍的厄运还没有结束。他们遭遇到在浓雾中乱窜的大股野蛮人,圆睁双眼也无法分辨清对面的人,这样的战斗更加残酷,也更加无奈。战士们且战且退,可是野蛮人紧追不放。
阿卡阿卡带着战士们一边和野蛮人战斗,一边搜索道路。时间紧迫,但是他听着特林维尔的鼓声,终于在天亮前回到了高坡上。可是,克林戈王和他的将军士兵们却踪影不见,消失在茫茫大雾中。
讨伐野蛮人的大战才刚刚开始,东征大军就遭受到了巨大的损失。这是杀死多少个小力王也无法弥补的。之前差点儿急疯了的特林维尔,在听到克林戈王和欧瑞德将军等人仍然失陷在大雾中,他同样无法接受朋友们可能已经遇难的猜想。
可是,他骑上战马冲入大雾中的冲动,也被格雷恩坚决地阻止了。
黑夜笼罩的战场上,浓雾弥漫,还能依稀听到野蛮人的怒吼,人声嘈杂,战马嘶鸣,整夜未消。可是,罗阿洛德悲惨难测的命运牵动着所有人的心,东征大军陷入悲恸之中。
漆黑寒冷的黑夜漫漫。野蛮之地的心脏,痛苦绝望窒息了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