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又是大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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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万人在他力持下进入黑暗山谷与野蛮人决战。他一直让大家相信的援军却不知还在何方。特林维尔和阿卡阿卡血透重甲，不知换过几匹坐骑却还在奋勇冲杀。黑森林军团的表现丝毫不逊于轻骑兵的突袭，他们在勇士的带领下，将野蛮人远远击退，又吸引了敌人更多的攻击，此时他们的处境也很艰难。但他们临危不乱，阵型依旧稳固，让围困他们的野蛮人一时还难以得逞。
野蛮人在左翼的困窘在战士们的严厉打击下已渐露败势，没有新的支援投入抵抗，绝不会有任何缓和的可能。而右翼的方阵中已经升起过三次红色的旗帜，图尔赖和莱利克已经杀死了三个督战的小力王。阿波多利军团在几员老将的带领下，防守坚决，杀伤的狼族最多，自己的伤亡反而最小。至于赛尔，他一个人就已经杀死了足足四名小力王，咖拉德加军心大振，士气高涨。
特林维尔反复冲杀，把试图围困轻骑兵和黑森林的两个万人队驱散，敌人的包围线难以为继，他们得以又重新和黑森林集合在一起。狼族在左翼的进攻已经完全被打败。其它方向的进攻也渐渐乏力，死尸堆积成山，鲜血流淌成河，让野蛮人触目惊心。这时，最愚蠢的野蛮人也看得出来，即使整个万人队去冲击坚固的方阵，也是徒劳无果的。
稳固地防御让敌人知难而退，也滋长了战士们反击的意志。但是不论有多急躁，所有的人都在等待着高坡上的号角声响起的那一刻。
狼族不会坐视失败，它们还有三支以逸待劳的万人队，形势依旧绝然有利。凄厉的号角声大作，两支万人队发出胡言乱语地尖叫，向着溃败的左翼冲去。两支万人队的力量是恐怖可怕的，也意味着中央和右翼的形势已变。阿波多利军团和莱利克他们面前的，是已经疲惫不堪，受到惨重打击的，心惊胆战，残破不全的两支万人队。
这不是最好的时机。没有人看出他心中的担忧，但是，格雷恩也知道，机会不会一直等待下去。他的手慢慢伸向腰间的长剑。
突然，黑森林的后方一阵大乱。格雷恩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一股野蛮人突入了黑森林的方阵，战士们忘我拼搏出的大好的局面，立刻陷入了危机之中。
科斯布斯的部队得到的任务是阻击从山谷冒出的野蛮人伏兵。虽然他所指挥的只有三千人，可是已经占据了有利地形，居高临下，完全可以抵挡住野蛮人的进攻更久的时间。
可是没想到，就在数支狼族万人队全力以赴围攻特林维尔和黑森林军团时，讨伐野蛮之地的将士们终于等到了格雷恩一直等待的机会。就在号令发出的那一瞬间，帕克萨的摄政王却从他的防线全面溃退了。野蛮人趁机冲上高地，打散了阻击的士兵，并一鼓作气冲入到黑森林的后方。赛尔和他的军团岌岌可危，已经被完全隔绝，陷入重重包围。
科斯布斯毫无征兆地溃败，对一直在敌众我寡中咬牙坚持的黑森林军团是灾难性的。对格雷恩来说，即使那种勉强的时机也已稍纵即逝。相反，狼族已经趁着混乱扑向黑森林军团和轻骑兵。形势紧张急迫，刚刚还占据优势的一方，瞬间已到了崩溃的边缘。野蛮人的士气顿时得到恢复，鼓声号角声也更加有力。
中央和右翼两支军团的反击奏效了，敌人被暂时击退。但他们和被包围的军团相距很远，中间阻隔着无数杀红了眼的野蛮人，一时都无法增援危急的黑森林。所有的希望，此时都寄托在了大军的统帅身上。那里，还有诸王亲自带领的一万五千万人。可那也是进入山谷的，最后的一支力量了。
格雷恩心中阴云密布，厚重地令他喘不过气来。他高高举起的双手颤抖着，却始终没有落下。
特林维尔还在敌人如潮耸动的人群中策马飞奔，长矛沾染着野蛮人的血却锋芒依旧，杀得荡气回肠。阿卡阿卡紧紧跟随着他的主人，奋勇杀敌的时候，他也没忘了格雷恩的嘱托和他责任。他要保护那个天神般勇敢的大个子维卡！他正在用他的长矛，谱写着战场上最辉煌壮丽的篇章！
克林戈王一手持盾，一手挥舞着长剑冲杀。他本来可以像其他诸王都站在高坡上的大旗下，目睹这场勇气和野蛮的拼杀，哪怕在最后的胜利来临时，再投入自己全部的意愿和力量。但是他不会那样做。王国已经拆除了的城墙，就在他的心里，在所有罗阿洛德战士的心里矗立着。他们和野蛮人势不两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轻骑兵的战士杀死了无数卑劣残暴的野蛮人，可是，他们陷入重重包围，越来越多的人倒在冲锋的路上，鲜血洒满了这片山谷。
赛尔满身鲜血，却毫不惜力，力保咖拉德加的大旗不倒。战士们也都咬紧了牙关。这时候，谁先支持不住，丧失的就不仅仅是战斗的意志，而是全盘的崩溃。那时，想要得到一场失败都变得奢侈。崩溃的一方将得到，一场屠杀。
更可怕的是，野蛮人还有三个万人队虎视眈眈，他们也一直在等待时机，对他们而言，现在只要将剩余的部队全部出动，天黑之前，这场决定双方最后命运的大战就将尘埃落地。野蛮人已经看到了一丝胜利的迹象，正蠢蠢欲动。
格雷恩面沉如水，心如火灼。特林维尔还在奋力冲杀，但他们很难突出重围，能拯救黑森林和轻骑兵军团的，只有高坡上的预备队。而这支预备队，是格雷恩为了最后最危险的时刻准备的。可是看起来，他已经不得不提前把这最后的力量也投入到战场上了。只有万不得已的时候，他才会那么做。
格雷恩只是稍一犹豫，但为时已晚。野蛮人抓住了唯一的机会，绝不会轻易放走包围圈中的轻骑兵。此时，轻骑兵军团已经伤亡过半，如果不是科斯布斯轻易放任狼族冲破自己的防线，本来特林维尔和克林戈王等人是可以全身而退的。但现在，即使格雷恩放手一搏，投入最后的人马，只怕黑森林和轻骑兵的命运，也已经很难挽回了。
但是，震天的喊杀声还在耳边，眼前却变得模糊起来。
漫天的大雾就像在面前升起，看似慢悠悠地，只是一眨眼，就几乎弥漫了整个战场。天地之间昏黄难辨方向，面对面却分不清敌我。刚才誓死相拼的是敌人，现在面对的却是内心的恐惧。
战场上鼓声因越来越浓厚的大雾而变得滞涩，号角声仿佛竟穿不透雾气而胆小无声。内心无法支撑的人狂呼乱砍，因为看不清而把身边的所有人视为危险的敌人，视死如归的战士们也因心无所依而迷茫。
特林维尔引以为傲的猎人的双眼依旧明亮，但是连他也看不清身边的人。他挥起长矛，将一个冒失地冲到他马前，几乎碰到他坐骑的野蛮人刺倒，大声喊着：“阿卡，你在哪里？”
“别担心，主人。”声音就在他身边，而且还在笑。“我永远不会离开你的身边。”
他稍微感到安慰。其他人根本不用去喊，谁都不知道那些人会在哪里。
“阿卡，这场雾来的巧极了。咱们趁此机会冲出去。”
“哈哈，是的，主人。”小伙子的身影若隐若现，但声音嬉笑如常。“我打赌野蛮人根本不知道它们围住的是什么。”
已经身逢绝境的军团陷入了更加莫测的前景。战场上的喊杀声都变得谨慎，鼓声号角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似远似近，混沌不分。
特林维尔和阿卡阿卡奋力大喊，带领着轻骑兵在浓雾中左突右冲，时而突然冲入狼族乱纷纷的群中，不得不又是一场混战。时而也会被眼前突然出现的一张野蛮人的嘴脸而大声惊呼之下，或冲或战或退。
高坡上的格雷恩等人惊恐之余，却来不及多想。每个军团前进一步都是巨大的冒险，即使近在咫尺也不得不放弃对轻骑兵的救援。但是特林维尔他们的处境反而变得有利。狼族的五个万人队围困之下，全身而退即使对赛尔和特林维尔那样的勇士来说也是不切实际的幻想。但是现在局势变得微妙起来。
野蛮人虽然熟悉这片山谷，但是突如其来的浓雾让它们也变得分不清道路和眼前的敌人。而这也是特林维尔他们唯一的脱身的机会
阿波多利军团和右翼部队的阵型始终保持整齐，背靠高坡也让他们的撤退变得更容易些。加上野蛮人在大雾中也无所作为，不得不慢慢向后退却。因此这两支军团在后撤时几乎没有遭受到大的损失。
赛尔天生的本领让每一个咖拉德加的战士们敬服。他能听到最微细的动静，听到风吹过，微尘悄悄飘落，凭着过人的感觉，甚至闻到若有如无的气息，他就能避开野蛮人的臭气。虽然和那些同样分不清方向到处乱窜的野蛮人又不知混战了多久，但是黑森林军团竟然奇迹般地退回到了高坡之下。格雷恩和多兰赫尔王子不禁长舒了一口气。但是，更令人揪心地是，还没有轻骑兵突围的迹象。
浓雾中的山谷，山风呼啸而过，云雾翻滚，喊杀声时起时落，似远又近。所有人都忧心忡忡，虽然他们还在期盼着能听到奔驰的马蹄声，听到轻骑兵杀出重围的呐喊声。但几乎所有的人都已不再抱有希望。
不论形势有多紧迫，派出援兵已经不可能了。但他一定能为那些被围困的战士们做些什么。格雷恩皱起了眉头沉思着。
特林维尔还在浓雾中穿梭，遇到的野蛮人也越来越少，但他同样也摸不清自己所在的位置，也不知道身边跟随的轻骑兵还有多少人。
虽然敌人在退却，但鼓声、呐喊声同样混乱喧闹，盾牌碰撞，铁甲摩擦，加上倒地的伤者悲惨的呻吟声，搅得人心烦意乱。特林维尔已经不知道走了多远，也不知道朝哪个方向走才能离格雷恩他们更近。
突然，他勒住了坐骑倾耳细听。高亢的歌声穿透了重重迷雾。在鼓号齐鸣乱入耳的战场上，那声音一下子就引起了特林维尔的注意。
“主人。”耳边是阿卡阿卡稍显激动的声音。
他“嘘”一声，示意他已经听到了。周围的声音太过嘈杂，也许离得也很远，那声音断断续续。听了一会儿，特林维尔心中全然明白了。他没有听错。
他大声喊道：“跟着我，全都跟紧我。”
虽然还没看清阿卡阿卡的影子，可是他的笑声已经传了过来。
“主人，没错。那是格雷恩给我们的信号。如果我没猜错，那是……”
虽然看不到他脸上的神色，特林维尔已经脸红了。幸好有这大雾，年轻的小伙子才看不到他的迥异呢。
“是的，阿卡。你没听错。你去通知后队，让克林戈王他们顺着那个声音的方向就不会迷路。嗯，你也小心点，可别真的把你给跑丢了。”
“是，主人。”小伙子答应一声就拨转马头，瞬间就消失在大雾中。
特林维尔长出了一口气，他怎么可能听不到呢！那可是阿波多利丰收节上人们最爱听的歌，特别是蓝莓酒馆里的酒徒们喝醉了时最受欢迎。阿卡阿卡可是饱受那些酒徒们的热情，连他也对那歌声念念不忘。
就是那歌声，即使在战场上也显得很特别，马上就被特林维尔注意到，并辨明了方向。现在，只要朝着那歌声走，就可以把所有人都带回去。
歌声也引起了野蛮人的警惕，但是它们注定无所作为。为了发泄怒气和提振士气，巨力王下令向着浓雾放箭，仿佛要射穿这密不透风的大雾。那些迷失在大雾中的人和被抛弃的伤者，都在大雾中惨遭荼毒，众多的野蛮人也未能幸免。
大雾越来越浓，风渐渐平息。轻骑兵听到的歌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巨人骑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歌声已经近得像是两个坐在酒桌旁的歌手，相互欣赏对方美妙的歌声。
浓雾中影影重重，突然，有人在大声喊道：“口令！”
特林维尔毫不犹豫地大声回答：“狼骨头！”歌声停了，特林维尔激动地打马冲了过去。
格雷恩等人早已冲下高坡在等待着他了。特林维尔跳下马紧走几步，格雷恩已经快步迎了上来。
“特林维尔，你回来了。”
他哈哈大笑，说：“我们全都回来了。肯定是你的主意。太棒了—整个阿波多利大军都在唱赞美丰收节的歌，哪个阿波多利人会不熟悉这首歌呢？连阿卡这个家伙都能听出来。是不是，阿卡？”
格雷恩欣慰地握着他的手。朋友们经过厮杀奋战又完好无伤地回到身边，是他在大军经历过危急后最大的喜悦。可是，其他人在哪里？
没有听到阿卡阿卡的回应，巨人一下子就慌了。要是在平时，不要说邀请他回答了，只怕他早就忍不住开口说话了吧。甚至夹枪夹棒地嘲弄几句，那也是再平常不过了。可是，平时他最害怕的开口的那个声音，却无人应答。顿时在他心里泛起了不详的预兆。
马蹄声纷乱，越来越多的轻骑兵已经赶上来，可是他们却没有看到阿卡阿卡的身影。特林维尔急得直搓手，翘着脚向着浓雾里探头探脑，还没有放弃最后的希望。过了许久，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几乎所有的人都把期望的目光投向马蹄声响处。
“是克林戈王他们到了。”士兵们大声报告着。
特林维尔哈哈大笑着：“我就知道，这个家伙肯定是和王一起走在最后面。肯定是那样的。”可是，他的声音却在微微颤抖。格雷恩等人却希望真的是那样。
克林戈王已经冲上了高坡，他后面还跟着欧瑞德等罗阿洛德领兵的将领。特林维尔早就冲过去，目光在人群中搜索，不停地问着：“阿卡呢，你们没有一起回来吗？他是不是还在后面，你们先回来了，他马上就要跟上来了。是不是？”
克林戈王惊愕地望着焦急大个子巨人，“怎么，阿卡阿卡还没有回来吗？我以为他走在我们前面。”特林维尔几乎要急疯了。
欧瑞德将军也说：“没错。阿卡阿卡让我们顺着歌声的方向走，然后就离开了我们。”
他的话还没说完，特林维尔转身就往回跑，格雷恩一把拉住了他。“特林维尔，你想干什么去？”
“你别管我。格雷恩，阿卡他没有回来，他一定是陷落在大雾中，我要去把他找回来。”他的力气之大，格雷恩差点儿就拉不住他。
“特林维尔，你冷静些。”他低声吼道。
“我冷静不了，格雷恩。阿卡是我们的朋友，他现在很危险。到处都是野蛮人，我们一定要去救他。格雷恩，放开我！”
格雷恩尽量压抑着自己的心情，平静地说道：“会的，特林维尔。我们的弟兄，我们的朋友有难，我们一定会去救他。可是，你不能这样。”
特林维尔眼睛瞪得通红，大声斥问着：“难道我们只能瞪着眼干等着吗？我做不到，我一定要去救他。”
“特林维尔！”格雷恩也有些急了，但马上就冷静了下来。“你想想，阿卡是有多聪明，多机智。他怎么会出事呢。再等等吧，特林维尔。也许他很快就会回来了。”
担心着朋友巨人是很难被说服的。就在他们两个为寻找搭救阿卡阿卡争论不休时，一阵马儿欢腾嘶鸣，马蹄声响起，人们也慌乱成一团。
格雷恩的第一个念头是，野蛮人在大雾中发起了偷袭。可是他回头看到的是林登王和霍思敏王等人围了过了，他们脸色慌张，眼神惊惧。
“出了什么事？”他大声问道。特林维尔也松开手，望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