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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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掌柜一死,何柱自那天晚上之后就不见了踪影,店里的生意无人照看,自然就做不成了。聂飞练却还不想走,高塘湖的老村长来找她,言语中有请她离开的意思。飞练装作听不出来,只问了村长一些当地的情况,推说自己的一个随从出去办事,要等他回来方才启程,只怕还要耽搁几日。村长慑于她的身份,嗫嗫嚅嚅,倒也不好相强,只好由着她在客栈里逛来逛去,刚开始一两日还派人送些吃喝,到后来干脆就没再来过了。
聂飞练却也不在乎,每日在客栈前后闲逛,见到村里的人也会打个招呼,有时驻足观看,但大多时候无所事事。村民们刚开始颇为不自在,到后来就习惯了,有时一回头她不在身后,还问别人道:“那个女公差今儿怎么不来了?”
自沈白走后,飞练就不再提起,好似这个人从来就没有出现过,只把曼苏尔叫了来,详细地问了何掌柜遇害当晚的情形,一个字都不许漏掉。曼苏尔见飞练容色凝寂、全无笑容,也竭尽全力地回想那晚的事,聂飞练问了又问,有时凝神细思,一想一盏茶的工夫就过去了。曼苏尔被反复地询问,实在是再想不出来任何一点细节,颇有些不耐,便忍不住道:“聂姐姐你问来问去都是这几句,我实在是想不起来了,那天晚上你要是不喝醉就好了,不必总来问我。”
聂飞练听他又提起那天晚上喝醉之事,气得推了他一把,说道:“我问得越仔细,案情就越清晰,你将来是要做大夫的,难道多问几句,病人也要像你这样?”
曼苏尔缩着脖子,不敢再说,半晌方道:“蜡烛快用完了,我去找些来。”
聂飞练眼看着他走出去,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太严厉了,心中闷闷的,痴坐半晌,天色暗了下来,屋里的东西也渐渐地看不清了,便起身下了楼,信步走到一间小屋前,屋宇清静,门上贴着当地官府的封条。
她盯着封条看了片刻,方才想起来这里原是何柱所住之屋,暗道:“我哪里都看遍了,怎么偏偏忘了这里?”四顾无人,就小心地揭开封条,又取出随身的匕首,嵌入门缝拨了一拨,里面格子一转,已离了窝槽,她将手伸进去,将窗格拨下,一闪身进了屋,依旧将房门掩上了。
窗外冷月斜悬,屋里什么都看不清楚,聂飞练摸到半根蜡烛点上了,一灯荧荧,照见她的人影,扑簌摇晃。她借着这点亮光查看了一番,只见屋子并不大,只有一些简陋的陈设,几乎一眼就看尽了,榻上的被子也是薄的,缀了补丁,难以抵挡入秋之后的玉露泠泠。稍微像样的就只有一张柞木桌子,却也已经很陈旧了,还有一些粗糙的笔砚等物放在上面。
聂飞练一手举着蜡烛,饶有兴致地绕着桌子走了一圈,还坐在椅子上试了试,忽地心念一动,再仔细地看了看,便越发地肯定了,点头自语道:“嗯,不是他。”
她在屋里自言自语,谁都不知道她说的“他”指的是谁,正思索间,忽地就听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声音并不大,窸窸窣窣的。飞练凝神静听,噗的一下吹熄了蜡烛,不多时,有人在外面喊她道:“聂姐姐,我知道你在屋里,快出来,我有事找你。”
“原来是他!”聂飞练笑了一下,出屋后,依旧把封条贴好了,曼苏尔迎上前来,说道:“我猜得不错,你果然在里面。”
聂飞练回头看了那屋一眼,她有一事不明,就问曼苏尔道:“我已将蜡烛吹熄了,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还有别人知道吗?”
曼苏尔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笑道:“你把蜡烛吹灭,但那烟一时间不及散去,被我闻出来了。”
聂飞练感慨他的鼻子竟然灵敏如斯,摸了摸他的头道:“刚才我是不是太大声了,其实我也不想这样的。”
曼苏尔摇了摇头,道:“你不要把我赶走就好,有我在,你总算还有个伴儿。”说着话,把手里的一封信递给飞练,说是客栈外来了一个当兵的,指名道姓要找从苏州来的聂捕快,又要他把一封信交给飞练。
聂飞练问那个当兵的姓甚名谁、长什么样,为什么要找她,曼苏尔摇头道:“我看他脸上红扑扑的,是个生人,什么都不肯说,只说聂捕快看了这封信,便即明了,他还在门口等着回话呢!”
聂飞练在当地并没有认识的人,心中疑惑,打开信刚看了几句,脸色倏地一变,不及向曼苏尔解释什么,便即快步向外走去。走了一半,却又停了下来,用手扶着门思索半晌,回身招手将曼苏尔叫到身前,说道:“你出去对那个当兵的说,我已经睡了,不便打搅,就是有天大的事,也只能等到明天再说。”
曼苏尔还以为是什么事,原来却是这等小事,笑道:“那好办,我只与他说,聂捕快会梦中杀人,我可不敢去叫,让他明天一早再来听信儿就是了!”
聂飞练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郑重地嘱咐他道:“慢着,明天一早,我会跟那个当兵的去一个地方,我走后,你立即骑我的那匹白马,往凤台县去,须日夜兼程。到了县里,见过伍县令之后,只说是我让你来的,让大人即刻准备一条大船,多派些人手,沿松江而下,到这里来。此事十分紧要,他若不依,你就从马鞍中取出一封手令给他,他看了之后,便不敢不依从。”
那手令正是太子赵署在她离开苏州时给她的,许她调遣县一级以下官员。曼苏尔在心中默念了几遍,牢牢地记住了,抬起头道:“既是紧急,何不今晚就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