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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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继荀眼见大长公主情绪低落，立马喝止小继昌，“十四弟住口！兵凶战危，别吓着你公主嫂嫂。”
继昌当真，连忙对大长公主说道，“公主嫂嫂放心，昌儿会保护你的。”
大长公主笑了笑，又拉着继昌坐了，意有所指的说道，“该经历的嫂嫂都经历了，嫂嫂不怕，昌哥儿要保护好自己。”
继昌点点头，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公主嫂嫂......我想......莲子酥酪还有没有？”
大长公主掩唇而笑，“有的有的，缺月在不在外面，将我之前备好的莲子酥酪端些进来。”
有个女声在外面答了个是，片刻之后一个小道姑便进了客厅，将一盘莲花形点心放在了昌哥儿的面前。
昌哥儿馋的小狗似的，笑嘻嘻的说道，“谢谢缺月姐姐。”一边伸手拿起莲子酥酪开吃起来。
缺月是个秀气文静的女子，原来便是大长公主身边的宫女，大长公主出嫁的时候也跟着去了高府，之后又随着大长公主和离出家在昭应宫梨花庵，一直长伴在大长公主左右，可以说是大长公主最贴心知己的人。
缺月微微含笑道，“十四小少爷还是喜欢吃长公主做的莲子酥酪。”
“倒是让大长公主和缺月姑娘费心了。”高继荀在旁客气说道。
大长公主微微皱眉，随后耐心解释道，“昌哥儿自幼跟着我长大，我亦视他如亲弟弟，忠翊郎这番客气话以后就不要说了。”
高继荀点头答应道，“是，请恕继荀冒昧了。”
缺月脸上淡了笑意，屈身刚要退下，就听院里有个男子声音说道，“大长公主可居在此间，陈年有事求见。”
缺月听了便看向大长公主，却见大长公主已经站起身子望向门外，神色间有些慌乱的复杂。
“长公主？”缺月开口。
大长公主点头，“让他进来说话。”
缺月答应一声退了出去，不一会儿便引着陈年进了客厅。
陈年大致看了看客厅里的布置，格外的简单朴素，不饰华贵，又见客厅中除了自己还有两个人，便随意的打量了两眼。
其中一个身形颀长，面目白净，只是颌下蓄了短须，年纪约有三十多岁，称得上是相貌堂堂。另外一个约摸十三四岁，眉眼如玉，四肢清秀，看起来便如女子着男装，正吃着点心好奇的看着陈年这个不速之客。
“御弟来了，请坐吧，缺月，上一碗冰酥茶。”
缺月应了一声退下。
陈年落座以后，还不待说话，就听那短须男子问大长公主道，“大长公主，这位是？”
大长公主平淡的开口介绍，“这位便是国太义子、官家御弟，南府永兴的二殿下陈年。”
“哦？！原来是众口相传的二殿下，幸会幸会，在下忠翊郎高继荀，家父乃太尉高琼。”高继荀盛情开口。
陈年知道高家是大长公主之前的公家，按理说，大长公主和离出家之后应该与高家很少有来往才是，不知为何高继荀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明其中底细，只能口头上谦虚几句，二人便算是认下了。
大长公主却又给陈年介绍了高继昌，陈年见他情态天真，便当他还是个孩子，只是在心中记下名姓，并未多说。
陈年刚要诉明来意，高继荀又开口问了句，“不知二殿下怎么和大长公主认识？今天还特来此地找寻所为何事？”
陈年闻言便是一皱眉，感觉高继荀的状态有些针锋相对，正思考着如何作答，就听大长公主言辞冷淡的说道，“忠翊郎！我是皇家公主，御弟也算是半个皇家之人，难道我们认得很奇怪？至于所为何事......难道皇家之事你也要听？”
高继荀连忙站起身来请罪，“继荀不敢。”
陈年知道，大长公主素来温柔似水，说什么话都温声细气，如今声线这般冷淡，怕是对高继荀讨厌的紧。
大长公主眼色里有些不耐烦的意味，转身对小继昌道，“昌哥儿，你先在这里吃莲子酥酪，吃完了就和缺月姐姐要，我和你殿下哥哥有些事情要出去，你在这里等着公主嫂嫂行吗？”
小继昌有些失落，但还是很明事理的说道，“好吧，那公主嫂嫂快些回来。”
“真乖！”大长公主赞许着摸了摸小继昌的脑袋。
“御弟，我们到外间转转。”
“臣弟遵命。”
陈年跟着大长公主出了居所，往右又转了几座宅院，最后走过一个月亮门洞，到了一处简室所在。
北面的房间不大，只有三间，天井庭院四四方方不算大，都以青砖铺地，院子两边对植四颗梨树，深绿的树叶遮天蔽日，甚至连斑斑点点的光线也透不进来，行于其间倒是让人觉得清凉许多。
院中有一套石桌石椅，大长公主并没有落座的意思，只是站在一颗梨树下抬头看着那一树的累累硕果，青涩又诱人。
陈年一直拿着那个檀木香盒，此时才开口说道，“大长公主，这是你在文德殿断去线的佛珠，官家已经让人给你串上了，特遣我来送与你。”
大长公主转身回头，只见陈年双手托着檀木香盒，一身玄黑薄衫，显衬的腰细身长，一举一动英气盎然，虽身处阴影之下却有着一派阳光清新之气，像是一种浅淡而隽永的味道，让人忍不住的想要去靠近，并身处其中。
大长公主接过檀木香盒，将其中的串珠拿了出来，而后将这一百单八颗珠玉缠绕在自己纤秀的手掌间，那漂亮的双手有着轻描淡写的写意风情，最是引人注目，陈年忍不住的投注目光于其上。
大长公主似是意识到了陈年的无礼，她收拢双手，藏在缁衣大袖中，慢慢走开。
“皇兄去了无缘祠？”
“是，官家见到一个女子的背影，便急急的跟了上去”
大长公主伸手点了点头上的青梨，随意说道，“那是曹家姐姐，便是曹彬曹侍中的孙女，皇兄自幼与她相熟。”
陈年点头，转而疑惑道，“既然如此，那为何......如今这样？”皇帝情事，陈年不好问的太明。
“哎呦！”
那颗受不得逗弄的青梨忽然掉落，正砸在大长公主的白莲道冠上，虽然不疼，却也让她着实一惊，下意识的双手抱头。
陈年见她如此窘态，不由扑哧一乐，又赶忙憋住。
大长公主羞恼着瞪她，情人发嗔似的，就差跺着脚钻到他怀里扑腾几下，说些‘你坏坏’、‘欺负人家’的娇气话。
陈年一时心热，刚想着是不是该哄哄她，便见她已经箍紧了道冠，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走近前来。
“也是命运弄人罢了，那时罪后垂帘，皇兄的婚事自然是她给指定的，至于曹家姐姐......你若知她的性子，也就明白了。皇兄成婚之后，她便也寻了个高不成低不就的门第嫁了，没想到......一言难尽，如今也算是好些了。”
大长公主见陈年似乎并没有听进去的意思，只是盯着自己看，看得人发恼。
“御弟！”
“啊？哦，你头发上有一片叶子。”陈年提醒道。
大长公主又是一窘，脸色红酡酡的，竟有些可爱的味道。
她伸手去拨弄自己的头发，陈年给她指着叶子的位置，之间有些妙趣的对话。
“掉了吗？”
“还没。”
“在哪儿？”
“这儿呢！”
“这次呢？”
......
两人的动作谈不上亲昵，但也绝不是封建时代正常男女之间该保持的距离，若无人打扰也便算是止乎于礼了。
可惜这一幕却被两个不速之客看了去。
不知为什么，这个寂寞的小院今天格外吸引人，当一前一后两个明显是主仆关系的女子出现在小院门口的时候，陈年正给大长公主拂去香发上的落叶。
院门口，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一大一小两个美女顿时呆若木鸡。
大长公主见了来人一时间也迟愣在那里，只有陈年毫无反应的打量着门口的娇客。
前面的一位，年纪青涩，该是正值二八芳华，相貌身材无可挑剔，在陈年见过的女人当中，只有飞雪仙子尚云凤能与之一较。
香发未挽，云英未嫁，靥生梨涡，五官纯净，身形纤细，姿容毓秀，左手执扇，步摇叮咚......好一派大家闺秀的意态风情。
她身后还跟着个矮她半头的清秀小丫鬟，看起来年岁更小，头上有两个啾啾球，正双手抹着眼睛，表情竟有些自然萌的惊恐。
大长公主反应过来的时候，脸现红晕，正不知该怎么解释，就听那闺中小姐以扇掩唇，两颗水洗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咕噜咕噜的转着，故作怯弱的说道，“卫国姐姐不是要杀人灭口吧！”
声线优美婉转中自带着一丝空灵，像是感冒近好时的鼻音，但很是配她的容颜。
大长公主含笑道，“鬼丫头胡说八道，就不怕三清真人怪罪。”
对面的女子眨了眨黑白分明的明媚大眼，眼神慧黠的试探道，“那我们可走了，卫国姐姐要是追杀到我家，我可是不会承认的。”
陈年也笑了笑，暗想这女子有些趣味，看似风趣的言辞中也阐明了自己的立场，能很快的给人以好感。
不过陈年有些怀疑自己心里莫名而来的好感到底是因为她的为人处世，还是因为......脸？！嗯！该是脸的成分多些！陈年默默鄙视自己。
大长公主听了这话却如沐春风，眼色中有着些小小的感激，不过并没有说话。
那女子拉了举止无措的丫鬟转身便走，或是出于好奇心的驱使，她临行时还特意的看了一眼陈年。
只这一眼，陈年在这炎炎夏日中一颗焦躁难安的心便有了寄存的地方，那里有一座湖，碧波粼粼，清风徐来，惬意又轻松。
许久，陈年才回过神来，转头便见大长公主正面露趣味的看着自己。
陈年老脸一红，试图转移话题，“不如我们还是回去？”
大长公主毫不理会，语气如常的介绍道，“安英巷的宅子，谥文正的好，娇妻美妾文家找。方才你见过的这一位，便是文家三房的嫡长女，文家七姑娘，闺名叫文颜玉。”
陈年对文颜玉的名字有些印象，知道京城里顶好的姑娘便属这一位，提亲求亲的人踏破门槛，是文老太师的掌上明珠。
“她本是可以作妃的，可惜文家的大姐儿也在后宫封了妃位，皇兄怕担个急色昏君的名声便不好意思讨要了。”
陈年上心问道，“官家对文七小姐动过心思？”
大长公主道，“以玉娘的容貌气质，便是女人也羡慕喜欢，皇兄贵为天子但也是人，当时只一初见便就动心了，御弟还不是一样？”
陈年被反问了个措手不及，支支吾吾的辩解道，“我只是......单纯的欣赏......”
呸！这发言怎么有点渣男的味道？！
大长公主笑了笑，又说道，“不过以御弟如今的身位倒也配得上文家，不如择日求母后过府提亲，将这个调皮捣蛋的文小七收了房？”
陈年连道罪过，“皇姐也是方外之人，现下如何口无遮拦了？我方才见她，便如远观青山、眺望星辰，我是什么样的德行我心里最是清楚，如何能配得上誉满京城、色冠京华的文家七姑娘，这像是个笑话。”
大长公主见他意志渐落，便开口解劝道，“御弟何必妄自菲薄，玉娘也非是以貌取人的寻常女子，她是最有主意的，我觉得你大可去一试。”
陈年摆了摆手，不想再说此事，竟自出了小院。
大长公主也知情识趣的住口不言，跟上陈年回归自己的居处。
半路上，二人撞见了意态阑珊的皇帝赵祯，大长公主请安告辞，不提曹氏一句。
陈年随着赵祯无目的的在梨花庵里慢慢穿梭，他知道，看赵祯这样子，似是又新增了情伤，需要排解一二。
赵祯慢步观景，入眼皆是落索，长吁短叹一阵过后，突然问陈年道，“陈年，你和那秦氏如今如何了？”
陈年一惊，猜知赵祯已经从李国太那里得到了关于自己情感上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