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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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陈景泰高调的去了开封府，得到这则消息的京都勋贵纷纷惊疑注目。陈景泰和永兴侯府虽沉寂了良久，但影响力还是在的，况且近来陈年的出现也让永兴侯府重新站在了风口浪尖，陈景泰身为永兴侯府的老侯爷，一言一行自然大受关注。
除了包拯，谁也不知道陈景泰到开封府究竟是为了何事，外界只是猜测是与陈景泰刚刚找回来的嫡子陈年有关。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紧接着王延龄公开拜访永兴侯府的消息又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朝中局势波诡云谲，不少人都等着王延龄的动作，有人甚至上心打听，却得到一个令人细思极恐的消息——王延龄是去探视陈年的！
然后，陈年受伤的消息便不胫而走，各种猜测纷至沓来。陈年为什么受伤？又为什么会引得当朝左相亲自探病？这其中到底有着怎么样的蹊跷？外界一片猜疑，许久不曾泛起波澜的京都贵族圈子渐渐的扬起了波浪。
陈年犹自昏睡，对于这些事情一无所知，即便是知道，他也不知该作何解释，当他进入永兴侯府的时候，他的命运便悄然改变了方向，自己已然是无法控制。
王延龄无功而返。他是来探视陈年的，但又不是。自己派去暗中跟踪秦香莲的四人全部被杀，陈年和秦香莲是唯一的知情人。他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更想借机扳倒陈世美，但是他现在却一无所知。
陈景泰没有透露出任何事情，但陈景泰的态度王延龄心里却很是明白：陈年回来了，他必须为陈年造势，让陈年在东京城里站稳脚跟，甚至他还想的更多，包括朝堂......王延龄为了打压新政派，在这一点上必须配合陈景泰，配合他将陈年捧上神坛，只是他不知道陈景泰后续的手段又会是什么。
景年堂，院门口便站着两个小厮，每个进出的人都会被询问，沈姨娘和陈立的多番好意甚至直接被拒之门外。“琴棋书画”四婢小心谨慎的在院中伺候着，红青二雪则一夜未眠，一直守在陈年的床头，寸步不离。
蒋顺和韩氏来过三次，蒋昭和蒋沁儿也来过两次，秦香莲也来过一次，但陈年依旧没有要苏醒的迹象。
红青二雪很担心，因为陈年已经许久水米不进了。蒋顺却表示陈年还需要好好的休息，如果下午还不醒，他便会亲自施针。
“风花雪月”四大门下的浅月居将名贵的药材流水似的送进永兴侯府，红青二雪让“琴棋书画”煎药，又亲自伺候陈年梳洗，之后将那些苦涩的药汤慢慢的喂给陈年。
巳时正中，展昭和张龙赵虎拜府，蒋昭接待他们进了景年堂探视陈年，展昭等人见陈年受了这么重的伤，也都不由唉声叹气。
蒋昭请展昭和张龙赵虎偏厅叙话，众人落座以后，展昭便道，“我们本想来与陈年兄弟辞个行，没想到他竟伤重如此，若不是因为赵爵一案......”
蒋昭客气了两句，疑惑问道，“怎么？三位大哥这是要去哪公办？”
展昭也不迟疑，实话实说道，“想来你也得知了，襄阳王赵爵跑了，其中还夹带了个石介，想是投奔西夏去了。今日早朝后，包大人已经将所有的事情禀与官家知道，官家大怒，命开封府无论如何也要捉拿襄阳王赵爵和石介归案，但毕竟其中牵涉有江湖人物，所以包大人便派了我们往西境公办，追寻反王。”
蒋昭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知道展昭这次的任务非同小可，宋夏边境，天高皇帝远，想要在众多武林高手的保护中擒回襄阳王赵爵谈何容易。
蒋昭对展昭道，“展大哥，西境并不太平，你此番行事务必要小心谨慎，最好包大人能请道圣旨，让西境驻兵配合你们行动。”
展昭笑了笑说道，“兄弟放心，这一点包大人早有准备。”
“那就好，”蒋昭点头，然后又疑惑道，“墨池宫那边......”
展昭摇头皱眉道，“我已经将咱们调查出来的线索报与包大人，但无奈证据被毁，怕是不能有什么作为了。”
蒋昭便道，“我和年少难道不能作为证人吗？”
展昭苦笑道，“这正是包大人需要考虑的地方，若是你们出面当然也可，但势必就会牵扯出嫂夫人来，到时候便又是一桩烦乱不堪的案子，事涉皇室，想来包大人此时也正头疼着。”
蒋昭细思一想，也不由摇了摇头，事情果然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若是自己与年少作为证人，一是没有物证，证词仅供参考；二是还有个十分复杂的问题存在，他们怎么会化妆打扮出现在墨池宫呢？若是深究其里，势必会牵扯出秦香莲，这便又会成另一个案子，这个案子若是细究下去则会牵动朝堂对垒的两派，到时候各方势力掺杂进来，怕是局势就不是包拯能控制得住的了。
想到这，蒋昭便是一阵的头大，心想算了，这些费脑子的事情还是交给包大人吧！
展昭又道，“不过，今天一早陈老侯爷去了开封府，似乎之后包大人就已经有了些想法，想来近几天包大人便会来麻烦侯府了。”
蒋昭只是笑了笑，对于此事却并没有作答，这不是他能决定的事情，即便他此时应允了展昭，之后也是要看侯爷的意思，到时候万一有个不对付，反而不美，故此他并没有肯定答应。
展昭站起身来道，“好了，我们身负急命，也耽搁不了许久，此行主要便是来向你们告辞的，等陈年兄弟醒过来，你把我们的心意带到就是了。”
蒋昭拱手道，“好，三位大哥一路保重。”
展昭和张龙赵虎拱手辞别，由蒋昭送出了永兴侯府。
等蒋昭怅然若失的转回后宅的时候，蒋沁儿正欢天喜地的自景年堂出来，见了蒋昭便喊道，“哥哥，陈年哥哥醒了！”
蒋昭闻言之后惊喜交加，忙快步走向景年堂。蒋沁儿则又蹦蹦跳跳的去静心堂通知陈景泰和蒋顺。
景年堂里，陈年悠悠转醒，浑身都是麻麻痒痒的没有知觉，除了伤口的疼痛感和一种大梦之后的昏聩感，便只觉的头脑发沉，喉咙干咳。
“水......”
陈年微弱沙哑的喊了一声，让在旁苦苦等待的红青二雪激动的双目通红。她们赶紧伺候陈年喝了杯温水，然后又派人去请陈景泰和蒋顺，谁知却恰逢韩氏和蒋沁儿赶来。
陈年喝了杯水，精神好了许多，和激动欢喜的韩氏对答了几句，然后陈景泰和蒋顺便来到了景年堂。
蒋顺先是为陈年理了理脉象，对陈景泰点了点头道，“侯爷，年哥儿已经没事了，现在只是身子虚弱，需要静养几天。”
陈景泰安然的点头，然后坐在陈年床前轻轻拍着他的手臂道，“年儿，你好生养着，先什么也不要想，一切都有为父在。”
陈年笑着点了点头，提出了醒来后的第二个要求，“爹，我想吃点东西。”
韩氏既懊恼又欢喜道，“我真是昏了头，倒忘了年哥儿已经一天没有进食了，我这就去吩咐厨房做些精美的食物来。”
蒋顺拦住韩氏道，“不用了，先熬些细米粥来让年哥儿应付着。”
韩氏和蒋顺成亲已久，蒋顺医术了得，她便也耳濡目染的知道了些医理，比如韩氏此时便忽然明白了过来，现在的陈年正是虚不过补的时候，不能吃的太多，她点头应了蒋顺，便出门准备去了。
陈景泰陪在陈年床边坐了片刻，便招呼众人都出去，只留下红青二雪伺候着。
陈景泰等人出门的时候，正碰上得到消息赶来的秦香莲。
“侯爷，蒋老爷。”秦香莲见了陈景泰和蒋顺几人便忙蹲身行礼。
陈景泰打量着她，一头乌黑浓密的秀发挽成了个妇人髻，头上只插了一把簪子，别无装饰，白净的脸上不着粉底，一派素面朝天的自然美好，一身合体的月白缎绣青花的长裙，映衬的她如水莲花一般的淡雅清新。
陈景泰对她颔首示意，问道，“英哥儿和冬妹的烧都退了吧？”
昨天的事情实在太过惊险，便是大人也吓了个半死，更别说两个不谙世事的孩童了。所以英哥冬妹昨天晚上睡醒之后便发了高烧，陈景泰得知以后，便让蒋沁儿一直看顾着。
秦香莲闻言躬身答道，“谢过侯爷关心，沁儿小姐医术超神，英哥冬妹现在已无大碍了。”
陈景泰点了点头，最后嘱咐一句，“年儿还需要多休息。”
秦香莲心下明白，应了一声“是”。
陈景泰再不多说，带着蒋顺等人径自回了静心堂。
秦香莲目送陈景泰几人离开，然后才快步进了景年堂。此时陈年正温声细语的和红青二雪说着话，都是些家长里短，没营养的内容，但红青二雪都回答的很认真，秦香莲看得出来她们对陈年是有着真感情的。
红雪第一个看见了秦香莲，便赶紧请安道，“秦娘子来了，快请进，刚刚少爷还问起您呢！”
秦香莲对她笑了笑，然后走到床边，看着陈年那双因为见了自己而忽然有了光彩的眼睛心中莫名欢喜，“你醒了？”
陈年见了秦香莲身上穿着的衣裳不由眸光闪亮了起来，“嫂子，这衣服你不是.....”
“我又捡了回来，”秦香莲截住陈年的话，“你当时定是气极了......”
陈年心中好不欢喜，摇头说道，“不，我从来没生过你的气。”
这话说的有些内涵，秦香莲神色闪烁间双颊已经泛起了红霞，红青二雪只能故作不知，仍自忙着手中的事情，四只耳朵却悄悄的竖了起来。
“嫂子穿上果然很......很好看。”陈年由衷夸赞一声。
秦香莲听着陈年越说越是下道儿，便故作嗔怪，甩袖道，“你若是再这样，我便走了。”
说着便欲转身要走，陈年心急之下伸手拽住了秦香莲的衣袖，身子便探出了半个床头，“别，嘶......”他有所动作之下，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疼的他忍不住倒吸凉气。
秦香莲又惊又恼，又气又羞，赶紧托住了陈年的身子，一边将陈年重新架扶躺好，一边埋怨道，“你看你，小心伤口又裂开了，生疼......”
陈年享受着她的唠叨，看着她关切的温婉神态，手中一直拽着她的衣袖也不撒手。
秦香莲轻轻拉了几次也没有成功夺回自己的袖口，便只能由他去了，或者她自己心里也是愿意他这般依赖着的吧。她坐在了床头的锦墩上，给陈年掖了掖被角。
“我听红雪和青雪说，英哥冬妹回来之后便病了？现在没事了吧？”陈年轻声问道。
秦香莲道，“已经不烧了，喝了药，现下睡着了。”
陈年嗯声点头，微微晃着秦香莲的衣袖，满脸都是纯净的笑意。秦香莲见他笑的清朗，一颗蒙尘的心也悄然柔软了起来。
此时陈年心中又升起一股冲动，他忽然开口，有种乞求的味道，“嫂子，别走了吧？”
秦香莲闻言之下，身子僵硬了下来，她转头看他，少年目色期许，挂着些温柔的欲念，但火热的悦爱之意却像是一条甩不脱的恶犬，逼着自己表态，他一直以来都是想拥有自己的吧？或是从乡里那夜，他捏住自己的手便再也没想着松开。
红青二雪心惊胆战，忽然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显得多余了，她们想着自己到底听到了些什么？此时，她们是多想避开这一刻。
少爷怎么会这样？他明明喊着嫂子，却又如此赤裸裸的求爱，秦氏可已经是人妇了啊？何况还有这两个小累赘。
这时，韩氏忽然闯了进来，子琴在后面用楠木雕花托盘端了一碗细米粥上来。
“熬的时间长了点......”韩氏笑着进门，阅历丰富的她却一眼便看出了屋中旖旎的气息。
秦香莲抽回袖口，站起身来给韩氏请安。
韩氏狐疑的看了看神态不自然的陈年和秦香莲，又转头去看一旁低头不语的红青二雪，眉头不禁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