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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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顾辞身上的外伤处理完，经验丰富的大夫又替他接上断掉的腕骨，皮下淤紫虽然看起来可怖，但不提重物恢复几天便好了。
时漾坐在旁边，静静看着从开始到现在再疼也一声不吭的少年。
顾辞感受着那道一直落在他身上的目光，等到大夫说已经全部处理完毕二位可以回去时，他终于听见她问：“不谢谢我？”
时漾问完， 抬了抬下巴，歪头等待回复。
于是顾辞看过去。
他对上一张灵动的，此时仿佛一丝恶意也无的脸。
少年漆如点墨的眸中却依旧森然。
他并不知道她今天为什么要帮他，明明相较于孙俊宇，她一直以来对他的那些羞辱，只多不少。
顾辞看着时漾的脸，想还是这只是因为对一个所有物的占有欲与脸面，她可以肆意羞辱他，但不允许别人如此，所以遇到时才会帮他脱困，再施舍些刻意的，时时提醒他这是在施舍需要他感恩戴德善意与怜悯。
时家大小姐专横而独断，自己的上门女婿被别人当众侮辱，她不在乎他被如何对待，她在乎的，只是会丢她的脸。
应该是了。
想明白这些后，顾辞阴郁的眸底隐隐布上一层严寒，对于如此大恩大德，想自己是该露出怎样一副感恩戴德，涕泗横流的表情。
只是下一刻，还来不及他做出决定，刚才还歪头一脸天真等待模样的少女便直接起身，时漾拍了拍衣服，也不再逗这将来只手遮天的疯批大反派要怎么感谢她。
“那工作你以后还是别干了。”时漾想起今天少年手脚被缚铁链匍匐在搏击台上的模样，再次告诉自己这不是圣母，这只是作为一个合格的社会主义接班人，应有的善良宽厚的美好品德。
毕竟眼前的少年严格来说，如今只是一个还没有干过什么坏事，从小受人欺凌轻贱的小可怜。
所以她还是看不下去。
并且，刚才在顾辞处理伤势时经过长时间的深思熟虑，已经意识到自己将来跑路不可能抢救一下更不可能的时漾，此刻只能怀揣着一点大概十分渺茫的希望——
以前那些事虽然已经铸成，但如果她从现在开始跟这小可怜搞好一点关系，将来等他黑化得势之后，会不会有可能稍微感念一点点点，她也曾对他好过？
要报复也行，但起码不要打成筛子扔到垃圾堆，好歹给她留一点抢救的余地吧。
时漾注视眼前看似阴郁的少年，知道在这层看似安静的阴郁下，实则隐藏着是一个反派的，骨子里的暴戾，冷漠与残忍。
想要求得一个将来连亲生父亲的死活都视若无睹的疯批大反派的宽恕与良心发现，听起来仿佛是病急乱投医，但如今好像，也只有这一条路能医了。
原着中，黑化长成后的顾辞先是运用手段使得顾氏破产，然后又重新以神秘人的身份收购顾氏，直到他以新任董事长的身份入主董事会，顾青云看到原来那个搅得顾家天翻地覆的人竟然是自己的二儿子，直接当场心梗。
顾辞就坐在董事长位置上，冷眼看着顾青云倒在他面前，一直到他眼睁睁咽气，脸上没有露出过一丝多余的表情。
时漾轻轻吁了口气，想着自己目前这唯一而渺茫的希望露出苦笑，知道在自己找到新的求生之路之前，只能暂时死马当作活马医，试图搞好关系。
于是她对着顾辞，说的仗义而大方：“怎么说你现在也是我时家的人，你学费生活费这些应有的生活开销，以后都由我来出。”
只不过她宣布完，对面少年脸上别说是感激，甚至连一点动容的表情都没有。
时漾忍不住皱了眉头，正心道这反派就是反派，别人对他好也毫无感激，直到对面的少年默了默，忽然从衣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到她面前。
时漾一时不解：“嗯？”
顾辞看着他递过去的那张卡，冷冷淡淡地开口：“里面现在有六万，密码是六个0。”
时漾：“六万？”
顾辞又抬眼，看到时漾的脸：“上次那套西装的钱，还差八千八，先还你这些。”
时漾反应愣愣地接过银行卡，被顾辞一提才想起上次温听倪顾衍订婚宴，自己扔给了顾辞一套价值六万八千八的西装，让他要把钱还她别想赖账。
所以这大概可能也是，顾辞不满足于普通的打工挣钱，要刀口舔血当活靶子赚更多钱的理由？
时漾捏着银行卡缓缓抬头，看着对面眼尾依旧淤紫红肿，浑身是伤的少年。
在意识到顾辞弄成这个样子归根究底可能还是因为她之后，时漾：“……”
怎么好像好不了了。
...........
时漾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自闭了几天。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与其这样成天唉声叹气不如打起精神瞎几把过，她把该做的做到，最后是个什么样，尽人事听天命。
在决定以后一切都全靠天意与顾辞微不可见的良心之后，时漾甚至发现头顶的天空都晴朗了。
她终于要拎起小包出去逛街。
陈妈在看到时漾今天终于有心情跟以前一样出去逛街shopping败家之后感动得热泪盈眶，一路护送时漾到别墅车库。
她刁蛮跋扈又恶毒的豪门大小姐终于又回来了！
司机体贴打开劳斯莱斯后座车门，时漾拎着小包刚想上车，忽然又看到后院那间四面漏风的杂物间。
时漾一直盯着那间杂物间的方向，似乎想了些什么，然后用手指了指：“那个……”
只不过她话还没开口，陈妈就已经跃跃欲试：“大小姐您放心，该怎么做我心里清楚。”
时漾：“嗯？”
陈妈向时漾露出一个“您放心”的表情，然后面露阴毒地搓起了手：“让这个贱胚子过了这么久的舒坦日子，从今天开始，是时候要跟他这些天的好日子说再见了。”
时漾：“……”
她听得太阳穴突突地跳，面对这个性格行为脸谱化到除了干坏事就没有别的心思的炮灰角色：“陈妈，要不这些天你就先休假吧。”
“要是不想休假……”时漾再看了看那间杂物间，“就去让理财师给顾辞卡上打十万块，告诉他是他下半年的学费和生活费，然后让他别再住里面了， 在别墅里收拾一间干净的客房给他。”
时漾说完，直接把包扔进后座上车，关上车门。
于是等陈妈再次反应过来的时候，留给她的只有劳斯莱斯昂贵的车尾气。
她呆愣愣望着走远的车尾灯。
在他们这一行，“休假”的另一层意思意味着炒鱿鱼。
所以大小姐刚才的意思是，要么给顾辞账上打十万让他住进别墅客房， 要么，就炒她鱿鱼？
刚才还觉得原来的大小姐回来了的陈妈顿时一个哆嗦，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哪是恢复正常，这分明已经是病入膏肓！
.............
打起精神先把眼前过好的第一步，是时漾决定来逛逛商场。
尽管作为各大奢侈品牌的vip，品牌方每个季度都会自动把新款送进时漾的衣帽间，但是这种自己亲自在店里选购的乐趣，依旧是在衣帽间里挑选无法比拟的。
“您看这块怎么样？”对面的导购此刻职业素养加满，一改面对普客时鼻孔朝天的傲慢模样，悉心体贴地为眼前的女客试戴商品。
时漾在导购的帮助下戴上一块公价七位数的满钻手表。
她戴上手表后抬手看了看，精致秀气的表盘和表带全部用经典白钻填满，无数颗货真价实的钻石在店内精心调配过的灯光下，折射出用金钱堆积过后纸醉金迷的耀眼光泽。
女人仿佛天生就对这种闪闪发亮的东西没有抵抗力。
“那就这块吧。”时漾露出一个样子还算满意的微笑。
“好的，这就替您包起来。”尽管内心已经激动得心花怒放，导购脸上依旧保持着八颗牙的亲切微笑，“麻烦您现在这里先坐一会儿，稍等。”
时漾点点头：“嗯。”
导购小姐按捺着本月业绩销冠的激动先去给她打包装盒，时漾坐在vip休息室沙发上，一边等导购一边喝了口咖啡，奢侈品店的气氛优雅沉静，空气中漂浮着同品牌最经典款香水的气息。
直到外面门店里突然传进来一声：“我打死你们这对奸夫淫妇！”
时漾听到这一声后喝咖啡的动作顿了顿，立马竖起耳朵。
然后宛如一锅滚烫的油中被掺进了一滴水，她听见外面门店里，仿佛一瞬间，店员微不足道的劝慰声，女人的哭闹声，骂声，尖叫声，还有男人的呵斥声响成一团。
此情此景，时漾觉得自己要是再不出去看看，就对不起人类爱吃瓜的天性。
她起身溜达着到vip室门口，果然看到门店里在一众店员的围绕中，有两女一男纠缠在一起，看衣着打扮都很年轻。
时漾一看这个人员配置就猜出来现在正上演的是个什么戏码。
那个穿白裙子仿佛没有骨头一样哭哭啼啼躲在男人身后的应该是狐狸精，那个背对着她疯狂伸手扯着狐狸精头发试图撕打抓挠的是正牌女友，而中间那个隔开两个女人一脸油腻尴尬的，显然就是今天带着狐狸精出来逛街，结果被正牌女友偶遇抓包的劈腿渣男。
不得不说在奢侈品店上演这种戏码还是比较少见的，时漾看得抱起手，换了个舒服的站姿。
她看到几个店员正不痛不痒地劝着却没有人上去拉架，白衣狐狸精在男人身后娇滴滴地左躲右藏，最后捞起手里的提包挡在眼前，阻挡前方来自正宫女友的物理攻击。
时漾在看到狐狸精用来阻挡前方物理攻击的包时还挑了挑眉毛。
这包是该品牌最经典的全球限量款鳄鱼皮喜马拉雅，只有品牌消费千万的客户才有资格拿到，世面上拍卖行里流通的同款起拍价都从来没下过百万，多少人拿着钱都买不到。
没想到渣男出手还挺阔绰。
时漾因为这包正打算多看那个劈腿渣男一眼，结果下一秒，对面的正牌女友首先炸了。
如果说刚才这位正牌女友的攻击对象主要是勾引她男朋友的狐狸精的话，在看到包的那一刻，攻击对象就直接变成了那个渣男。
事实证明包对女人的打击力度甚至超过男友劈腿，年轻的女孩攻击力直接成倍数增长，发狂般地扑上去抓挠：“你竟然还把我的包给这个贱女人！你竟然还偷我的包送给这个贱女人！”
当这话骂出的时候，周围几个拉架拉得有气无力的店员已经明显在忍笑了。
“……”
感情还是偷正牌女友的名牌包去讨好小三。
时漾收回刚才觉得这劈腿渣男仿佛出手还挺阔绰的想法，再次看着这一幕眉头紧皱。
尤其是她忽然感觉那个一直背对她1v2的正牌女友，声音听起来莫名的耳熟。
时漾目光聚集在那个背对她的正牌女友身上，她看到正牌女友对面的劈腿渣男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这样一闹已是一脸的难堪，这会儿见她还要扑上来撕扯他，于是刚才还勉强忍耐的男人自知颜面扫地，直接伸手一把将扑上来的女人推开，斥道：
“你闹够了没有？”
“谁他妈偷你包了？你看看你自己现在像个什么样子？”
白衣狐狸精依旧跟没有骨头一样拎着百万奢侈品包娇滴滴躲在劈腿渣男身后，而那个在她的衬托下显得发疯又狼狈的正宫女友，被渣男这么一推直接踉跄好几步，幸亏她身后的导购及时冲上去扶住，高跟鞋几番踉跄后才没有摔倒。
角度和位置的变化，时漾也终于看清楚那个面对统一战线的渣男和狐狸精，此时又狼狈又凄惨的正宫的脸。
然后直接瞪大眼愣住了。
那个此时正满脸泪痕，连限量包都被渣男偷去讨狐狸精欢心的凄惨正宫……
是时佳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