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最近的过往（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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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师的鲜血可以拿来做很多事情，布置法阵、炼制魔药、制作人偶……
不过，这些方法的用血量大部分都很庞大，要想收集全很难，性价比不如直接冲上去捅一刀。
也因此，一滴两滴的血液被悄悄转移，并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不过在谨慎到这种程度的厄尼斯特面前，小心一点不是什么坏事。
眼前不知何时开始变得模糊，等她意识到的时候她掐了自己的手一把，一抬头就看见厄尼斯特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她选择继续保持沉默。
他也没有再开口，而是如同自己身上其实没有插着一把匕首一样——开始重新为她处理伤口。
凉意渗入肌肤，伤口处一阵发痒，而后疼痛缓缓减轻，再到最后——连绷带都不需要了，她的伤口愈合如初。
她其实根本无法理解眼前这个思想和行为举止都十分怪异的人，这种迷惑感在她目睹厄尼斯特走之前还把地上麻袋里的章鱼扯了出来直接拿走之后达到了顶峰。
她搞不懂厄尼斯特的神经网络是怎么构建的，和正常人格外不一样。
她往后一靠，无奈地叹了口气，嘴角却难以抑制地上扬。
被发现是早晚的事，早一点也没关系。不过拉米瑞兹家族的人比爸爸妈妈描述的要难办得多。
她本来以为在她孤身一人、难以违抗他们任何要求的前提下，他们不会太早就撕破脸把她逼得太急。或者说，这就是拉米瑞兹家族对待弱小棋子的惯用方式？
抛开以上乱七八糟且未必有用的分析，她确定了这一个事实:
厄尼斯特·拉米瑞兹有着程度脱离正常范围的控制欲。
从一开始就不允许她隐瞒、采取威逼手段要求她少点心思、收缴那只也许会带来不确定性因素的怀表……
没有必要那么急的，方法也略显出格，他真的太奇怪了。
她知道像他那样天生背负着带领一个庞大势力的使命的家伙绝大部分都会在学习统领全局的过程中被培养出掌控欲极强的性格，掌控一切甚至会成为他们的本能。
但是，她仍然在他身上察觉到了一种隐秘的违和感——这出于过去的经历为她磨锐的直觉。
而在她重阅这一页日记的不久之后，这种违和感将得到一个足以让她整个人的灵魂和血肉共同沸腾燃烧起来的解释。
彼时的埃西莉亚一边思索着，一边慢慢站了起来，拖着麻袋往回走，到达电玩城之后，她转了个方向，又从电玩城出发走回旅馆。
老习惯了。
受刺激的时候最容易出现记忆问题，提前做好准备可以保证自己失忆醒来之后不会感到太多的惊慌。
例如:
现在，埃西莉亚走到了某一条街道上，略一发呆，回过神后她已经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只记得自己刚才从电玩城走出来。
她对现在的状况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疑惑，仿佛忘记了什么事情，但是当她环顾四周，发现这是一个在此时出现得十分合理的地点时，她轻轻抛下了这个疑惑，按照原来的计划继续往前走。
往前走往前走往前走往前走往前走往前走往前走往前走往前走往前走往前走往前走往前走往前走往前走往前走往前走往前走往前走
*
至少在这一句话上她没撒谎——她突然失去的记忆最后能不能想起来，要全靠运气。
日记前的埃西莉亚用手指摩挲着身前平整的纸面。
七月二十日下午缺失的记忆没过几天她就想起来了，那之后在围炉夜话副本和菟丝花魔杖商店见到厄尼斯特，她都维持着一种平和得诡异的心态——好像他们并不认识，但是需要交流的时候又自然得如同旧友——
因为她需要时时刻刻以最谨慎的状态面对他，但她不能确定她会不会什么时候忘掉有关他的什么记忆——这会非常麻烦，日记是做不到确保她在每一次碰见他的时候记得她该记得的事情的——所以她形成了这种表现得像认识他也像不认识他的诡异行为模式。
尽管她很清楚厄尼斯特了解她的状态，她这么做其实是无用功，但——这能给她带来脆弱的安全感。
不然她还能做什么呢？在她时常质疑自己是否因缺失了重要记忆而做出错误选择的情况下——这个“错误选择”的顾虑最初就来自于二十一号他试探她怀表相关的事情时她说出了错误的答案，招致了之后的一系列恶果——她痛恨那样愚蠢的自己，哦，也不能说是愚蠢，而是她明明可以避开这个陷阱，如果她的记忆没有问题的话——可惜只是如果。
她很清楚在那样的情况下她给不出更好的回答了——正是因为如此，这才令她更为痛苦。仅仅只是因为“忘记”，原本可以规避……而其实她规避不了。
她当然控制不了自己什么时候忘记什么事情想起什么事情，这个问题带给她对于事情失控的深深的恐慌感。
她难以预料自己现在、未来已经或将会因为记忆的问题犯下怎样的错，她厌恶也恐惧这件事。
而正如方才所说的，她孤身一人——真正意义上的孤身一人，没有人能共享她的烦恼和愁苦、喜悦或哀伤，所有的事情都藏在她一个人的心里，而她连自己都控制不了自己了——那么，没有外人能救她，她自己也不能救她，那要怎么办呢？
她不知道，她只能如同一个抓住了稻草的溺水者一样顺从本能，放任自己去做那些尽管没有任何意义的应对措施。
围炉夜话副本里前半段她是清醒的，后半段则不是，而二十一号的记忆则拖到了开学之后才被补全完整，谢天谢地，这段记忆唯一的用途就是让她明白了她还有一只章鱼在厄尼斯特那里——
所以他为什么要拿她的章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