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没有人比我更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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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澈写的这两首诗，注定能成为流传后世的经典之作。
以后凡是有人读起这两首诗，都绕不过姜澈作诗的背景，几人今日提携年轻学子将会作为一段佳话流传后世。
功名利禄如过眼云烟，百年之后即使是身份再尊贵，归宿不过是化为一捧黄土，而名声却能一直被传诵下去，作为另一种生命延续的形式。
要是能在姜澈今日所作诗中署名，这种荣誉对读书人而言实在是难以拒绝的诱惑。
杨荣三位学富五车、德行高尚，对俗务、物质享受并无兴趣，不过即便身为大儒，也终究和沈厚那样的小年轻一样，免不掉读书人身上的一项通病：擦粉住进棺材——死要面子。
杨荣期待地问道：“不知诗名为何呀？”
有以前和沈厚打交道的经验，没有人比姜澈更懂怎么给诗起名字了。
只需要在原本的诗名《晚春》上小作修改，添加上几个字，便能使其魅力大增。
姜澈略微思考，回答说：“这首诗题目叫做《晚春呈卢杨郭徐张五师》。”
在场的五人，都算是姜澈的前辈，自然不能厚此薄彼，干脆直接把五人都写进题目之中。
张公望和徐启明二人比三位大儒更要激动，没想到自己也会被诗名提及。
郭循还提出建议：“素闻姜澈书法别具一格，不如亲手把两首诗写下来，留作纪念。”
对此，姜澈欣然应允，直接拿笔把每首诗分别写五份，同样是在场之人各得一份。
卢怀缜对姜澈是越看越顺眼、越看越觉得他讨人喜欢，心思一动，关切地询问姜澈：“姜公子可有表字？”
表字是长者为年轻人在其本名以外，另外起一个称呼。字是对名的补充和解释，同时也要体现德行。
一个人成年之后与他人交往，同辈人直呼大名显得不礼貌，所以需要取一“字”方便他人称呼，而自己则不能以“字”自称。
姜澈拱手回应道：“小子未及弱冠，尚未取字。”按照《礼记》上的记载，男子二十弱冠和女子十五笄礼之后，取表字。当然，取表字的时间也不是铁规，可以根据需要改变。
闻言，在场的众人明白卢怀缜想要提前给自己赐字。
不出所料，卢怀缜看着姜澈，试探着询问：“虽你年龄尚未及弱冠，但是如今在神都求学，日后外出磨砺，和其他人打交道的次数会越来越频繁，没有表字与人社交多有不便。因而，老夫今日送你一个表字，如何？”
这事没有什么推辞的必要，反正早晚都是要取表字，现在取了可能还少些麻烦。
并且，长辈提前给晚辈取表字，是寄予其爱护和期许之意。卢怀缜是国子监司业，又是二品立功境的成名大儒，他的地位用德高望重一词形容丝毫不为过。
这样的人取表字，机会难得。如果不是姜澈两首《晚春》赢得他的嘉许，他不可能主动提出给姜澈取字。
俄顷之间，姜澈理清楚思路，愉快接受卢怀缜的好意，俯身道：“长者赐，澈，不敢辞”。
征得姜澈同意，卢怀缜捻着胡须沉思片刻，开口说道：“澈，从水，表水清之意，水积为泽，《易·夬卦》中云：泽上于天。《孟子·陶惠王上》篇中又有记载：天油然作云、沛然下雨，则苗浡然兴之焉。”
“是故，老夫属意为你取表字为‘沛然’，期望你能似春滋润禾苗茁壮成长的春日甘霖一般，为天下的和谐、太平贡献一份重要力量，可否中意。”
姜澈听得一愣一愣，要不人家是天下闻名的大儒呢，什么叫学识渊博？取个表字旁征博引，典籍直接信手拈来，而且格调不凡，高度蹭蹭地就上去了。四书五经姜澈也读过，但是让他从中随意摘取合适的语句表意就超出了他浅薄的能力范围，像卢怀缜这样，没有超级深厚的积累是不可能做到的。
对于“沛然”这个表字姜澈自然相当满意，是对名的延伸解释，顺带着表达志向，在心中暗暗为卢怀缜竖起一根大拇指表达敬意。
姜澈得到合适的表字，拜谢卢怀缜：“晚辈谢过师长赐字。”
另一边的杨荣和郭循，则是遗憾万分，自己怎么先前就没想到这个事情呢，不然哪能轮到卢怀缜给姜澈取表字呢。
而且，卢怀缜今天种种行为，其目的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姜澈感受到杨荣和郭循那幽怨的目光，预感到有事情将要发生，眼下不宜在这个是非之地久留。
人在国子监，风大，赶紧撤。
姜澈再次谢过众人，然后便赶紧告辞，逃离国子监。姜澈今天得了不少好处，大花猫绕圈圈——暴赚（豹赚），溜了，溜了。
姜澈刚刚离开敬一堂，郭循便忍不住开口质问卢怀缜：“卢子寿（卢怀缜的字），你今天是什么意思？姜澈可是我们先相中的学生，请你帮忙裁决，没想到你却起了横刀夺爱的歪心思。”
杨荣也大声迎合郭循的话：“不料你今日竟行如此卑劣行径，真是枉为当世大儒，做了三十多年的学问，都没搞清楚最基本的道理。”
听了二人的指责，卢怀缜则是毫不示弱，反驳他们：“沛然（姜澈刚取的字）与你们二人并没有达成任何协议，自然有权利自主选择。而老夫与他意气相投，想将其收入自己门下，又有何不可？”
杨荣与郭循听闻此言，对视一眼，姜澈要是被卢怀缜夺走了，那他们两人岂不是瞎子打灯笼——白费蜡。
这口气当然不能就这么咽下去，于是杨荣接着说道：“呸，无耻老贼。你今天必须给我们二人一个交代。”
卢怀缜挥挥手说道：“你们莫要再胡搅蛮缠，此事无须再议。”
不过卢怀缜这件事做得的确有些不地道，他还是脸皮不够厚，便提出补偿方案：“我收藏的那幅前代名家顾长康所作《五美图》，你们不是眼馋许久吗，今日老夫忍痛割爱，将其赠予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