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二者择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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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藻大喜过望，忙问：“真的吗？老爷。清儿进宫后陛下会给她什么位份，怎么着也得是妃位吧。”
单惠泽不满的瞪了她一眼，斥道：“这些就不用你操心了，趁着还有时间，多去给清儿备几身得体的衣裳和首饰，免得丢了我瑾安公府的脸。”
转头看着单清一身素衣，浑身上下的首饰也没几件，哪里像是他单惠泽的女儿。
闻言绿藻噘着嘴抱怨道：“老爷，不是妾不想好好给清儿打扮，实在是没有多余的银两。”
这也不是谎话。
满府里除去受宠的那几个，其他人都是靠着月俸过日子。虽说在府里吃住不愁，可旁的都得自己掏银子。
女人嘛，以色侍人，除了自身的条件外，华美的衣裳，光彩夺目的首饰，都是自己的筹码。但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手里没钱，一切都是空话。
单惠泽不管这些，在他看来，后宅妇人的事都是小事，没必要自己费心。
“这些小事就不要来烦我了，自己想办法就是。”
绿藻有些失望的开口：“妾知道了。”
单惠泽过来的目的已经说了，连茶也没喝就站起来往外走。
绿藻赶忙上前拦着，温言软语的问：“老爷不再坐坐吗？”
除了单薇的尸体被送回来那几天，他来自己这坐了坐，往后的日子是再也没来过。每天夜里不是在柳香那个贱人那就是在书房歇着。
好不容易今天人来了，说什么也不能让他轻易离开。
若是平常，单惠泽也不介意留下来，但眼下他被单颖之死困扰着，哪里有心情想别的。
绿藻又是个没眼力界的，压根没看出来有半分不妥，一双手已经不安分的去解他的腰带。
见状，单清红着脸，低头往外走。
哪料单惠泽突然推开了绿藻，喝道：“晴天白日的，你脑子里还有别的吗？”
绿藻被推倒在地上，不明所以。
“老爷，您怎么了？”
这种事他们又不是没干过，明明之前每次兴致都挺高的啊，怎么今天还生起气来了。
单惠泽懒得跟她废话，甩手走人。
单清这才敢走过去把绿藻扶起来：“阿娘，你没事吧？”
绿藻尖锐的指甲戳在她的脑门上，恨铁不成钢：“你这个没用的东西，争宠争不过两个姐姐也就罢了，连察言观色的本事都没有。唉！我真是命苦啊，怎么生了你这样蠢笨的女儿。”
单清被戳的生疼，眼圈都红了，却不回嘴，垂着头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
紫宸殿
泗安匆匆而来：“娘娘，刚得到的消息，单惠泽进宫了，正在朝晖殿面见陛下。”
洛妍放下了手中的棋子，“还真是迫不及待啊。”
妙柔站在她的身后，时不时的换杯热茶。
这段时日以来洛妍对他们二人的态度一直都是淡淡的，说不上冷淡，却也远远比不上之前的亲昵。
之前洛妍下棋的时候都会拖着自己对弈，不在意输赢，只享受过程。
而现在，她宁愿自己坐在那，一步一步研究接下来的路数，也绝口不提别的。
妙柔也没那个胆子主动提起，安静的站在那伺候着。
直到泗安进来之前，她们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走吧，陪本宫去看看贵妃。”
洛妍一把挥乱了棋盘上的棋子，站起来往外面走去。
泗安和妙柔忙不迭的跟上。
熙维殿
沈姒染躺在床上，她的身子还未恢复好，遵照泗安的嘱咐，一直躺着静养。
倾澜端来一碗鸡汤，正喂她喝着。
殿外有宫人进来禀告：“娘娘，皇后娘娘来了。”
倾澜拿着汤匙的手微微一抖，勺里的鸡汤洒了下来。还好她及时拿帕子挡了挡，否则这鸡汤就得洒在沈姒染身上了。
“娘娘恕罪，奴婢莽撞了。”
沈姒染微微摇头，笑着说：“不碍事。”
又看向那进来的宫人吩咐道：“请皇后娘娘进来。”
倾澜将那碗鸡汤收在一边，见沈姒染掀了被子要起来，忙伸手按住她，劝道：“娘娘，您还很虚弱，还不能下床。”
沈姒染坚持要起身迎接。
主仆二人僵持不下，正好洛妍走了进来，见这情景已然明白发生了什么。
“你身子还未恢复，还是躺着吧，不必拘礼。”
沈姒染垂首：“多谢娘娘。”
这才肯让倾澜扶着她躺下。
洛妍缓缓开口，可视线却是紧盯着倾澜：“你们都退下吧。本宫有话要与贵妃说。”
殿内伺候的宫人们纷纷行礼离开，妙柔也退了出去。
唯独倾澜，倔强的守在床前，不肯移动半分。
洛妍的视线扫过她的脸颊，笑道：“本宫竟不知贵妃宫里的一个宫婢也有如此大的脾气，连本宫的话都不放在眼里。”
倾澜身子一僵，跪了下去：“奴婢失礼。”
洛妍冷哼：“知道你是什么身份就好，这做宫婢和做影卫可不是一回事，可别搞混了。”
做影卫，自然是唯主子之命是从。
但做宫婢，那就得明白，合宫里都是自己的主子，主子的话就得听。
眼看气氛僵住了，沈姒染赶忙出声打圆场：“倾澜，你先退下。”
她的话倾澜自是遵从，“奴婢遵命。”
待殿内清净了，洛妍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看着沈姒染苍白的脸色，消瘦的身形，还有那透过棉被仍是高高隆起的腹部，问：“你最近感觉怎么样？”
沈姒染一怔，她对洛妍的突然造访本就深感意外，先是对倾澜的莫名发难，现在又用这样温和的语气跟自己说话，她倒真是拿不准是个什么情况了。
“多谢娘娘关心，嫔妾一切都好。”
洛妍自觉嘘寒问暖不是她和沈姒染相处的态度，索性开门见山，说明来意。
“泗安那日为你诊脉发现了一些问题，本宫想着也该让你知道实情。”
本以为沈姒染听到这些话的时候不说如遭雷劈，起码也得表现出几分惊讶之色吧。可令人意外的是，她脸上异常平静，仿佛这些事情她早已知晓。
洛妍不禁问道：“你早就知道了？”
沈姒染的手抚上自己的腹部，笑的温柔：“皇后娘娘不要太小瞧嫔妾。我自小在山野间长大，论琴棋书画自然是比不上这京都的贵女们，可草药医理我却是了解几分，自然，与您身边的泗安公公没法比。”
山野间多的是毒蛇虫蚁，她长大的地方又是深山之中与世隔绝的小山村。若是不懂些医术自保，怕是早就没命了。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又知道多少？”
沈姒染微微摇头，“大概在有孕八月却仍未察觉到胎动，总是会肚子疼的时候吧。”
洛妍皱眉，察觉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嫔妾懂得不多，也就知道几个解毒的法子，还是村里的老大夫教的。但我见过其他女子有孕的模样，知道她们怀胎的时候是个什么感觉，可自己却是与她们处处不同。”
尽管齐太医一再告诉自己，腹中的孩子很好，但她心里总有种挥之不去的感觉，就好像注定要失去什么的样子。
而泗安来给自己诊脉的时候，她认真观察了泗安的每一个表情，再联想到她自己的身子虚弱成这样，有些事不用明言也心知肚明了。
既然她心里有数，洛妍也省了不少功夫。
“泗安告诉本宫，你已然中毒，这毒不会害了你的性命，却会不停地消耗你的气血，直到将你变成一个再无行动之力，只能躺在床上度日的废人。”
沈姒染问：“我的孩子可会受到影响？”
洛妍感到诧异，“你都不问问解决的办法吗？只在意你的孩子？”
沈姒染笑了，笑是那样的温柔。
她看着洛妍说：“皇后娘娘，若有朝一日您也成为了母亲，同样的情况您会跟嫔妾做出一样的选择的。”
洛妍侧过头去，明显不想谈论这个话题。
她的丈夫从未与她亲近，至于孩子，更是天方夜谭。
沈姒染自知提起了不该提的，也瞬间收回了话。
“本宫问过泗安了，你如今的身子已经撑不了太久了。你和你的孩子，二者择其一。本宫今日来就是想知道你的意思。”
沈姒染脸上闪过一丝欣慰，“还好，我还能保住两个孩子。”
洛妍无法理解她此时此刻的心境，她特意挑了一个萧允不在的时候过来就是想单独跟沈姒染说明白，自己的性命和腹中孩子的性命，如何抉择，全凭她自己。
不假思索，沈姒染便做了悠关一生的决定。
她仰起头，平静的看着洛妍，“请娘娘保住嫔妾的孩子。”
她信不过齐子陵的医术，若想护住她孩子的性命，只能靠洛妍身边的泗安。
洛妍同样郑重其事的回复她：“好，本宫向你保证，你的孩子会安然无恙的来到世上。”
沈姒染瞬间松了一口气，一直以来悬在高空的那颗心总算是落到了地上，她再也不用担心什么了。
“还有一事，希望娘娘不要将此事告诉陛下。”
洛妍本也无意多此一举，闻言也只是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