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包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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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什么人我最清楚，他的事你少说两句。”冯建设说完，不再理会张玉叶，与她吵，半天也吵不出名堂来。
停战后，又不免思索起张玉叶最后说的话。不如等父亲回来后，再问个究竟。
他重新看起了报纸，心里渐渐没了波澜，但张玉叶心里的气一时怎么也消不下去，无头苍蝇地转了转，最后决定去五羊巷，探探罗老太的口风。
罗老太正在家里包饺子，她以前也包，但包的饺子全是歪瓜裂枣，一下锅，要么馅和皮分了家，要么肚子就瘪了，没一个正形。这次，显然她是下定决心去包一次饺子的，连饺子皮都是自己买面粉回来，亲自擀的。
去凤凰桥买面粉时，还有段插曲。老板娘问她做什么用，她说包饺子，老板娘说，有现成的饺子皮呢。她嫌弃那机器擀出来的没劲道。老板娘又说，是不是做给西北来的人吃。罗老太就不吱声了。她刚走，老板娘就咯咯地笑了起来，说罗老太比他小儿子还要赶潮流。
功夫不负有心人。罗老太这次包的饺子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出色很多。形状像个小元宝，并初具规模，一茬一茬，案板摆得满满的，再一拉冰箱冷冻层，三个抽屉都是满当当的，一个个冻得硬梆梆，饱鼓鼓的。
“什么馅都有，你回去多带点，最近你家人口多，做饭有你忙的。”罗老太说。
张玉叶知道老太太话中“人口多”是什么意思，直接捣破她的话，“妈，你是不是特意为建设他爸包的？”
罗老太见自己的心思被戳穿，忙辩解道，“瞎说什么呢，”马上语气又软下来，“又不是为他一个人包的，你，建设，小满，哪个不能吃？”张玉叶很少听罗老太管冯建设叫建设，听着有点不习惯。这称呼的改变，更加透露出罗老太是在欲盖弥彰。
张玉叶索性就直接问了，“妈，这凤凰桥到处都传你跟那老头关系不正常呢，你不会真是……”
“快闭上你的臭嘴！”罗老太瞪了张玉叶一眼，呵斥道，“瞧你说的什么话？我是那种人吗？我守几十年寡了，什么时候有句闲话的，你不相信你老公公，还不相信我？再说了，就算我给他包饺子，那还不是因为他治好了我的腿，这个恩情总得要还的。谁要是说我闲话，被我听到了，我非撕烂她的嘴不可。”
张玉叶不再说话，她突然间觉得自己太不孝了，怎么光凭一点影子能这样怀疑自己的母亲？正要做一番深刻检讨时，却见罗老太脸上的怒气已经完全消失，脸色倒是和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
张玉叶这个当女儿的，到了这份上，着实也确定罗老太是动了心思了。
她要回家，罗老太说，等着，我跟你一起走，把饺子装好送过去。
张玉叶说，建设他爸不在。
罗老太脸色顿时垮了下来，但马上意识到女儿有可能是在试探自己，连忙不屑地说道，“不在就不在，我又不是去找他，真是的，你别乱说话。”
罗老太将饺子如愿地装进了张玉叶家的冰箱，临走时，才嘀咕着，怎么不在家。接下来的半天，张玉叶整个人就心神不宁，如坐针毡。她想不明白，这老太太怎么一下子就看中这大西北的老头呢？
老头会接受吗？如果接受，老太太自然就高兴，如果不接受，老太太心里能扛得住不？这几十年了，老太太都守身如玉，没对谁动过心，老头如果拒绝她，她嘴上不说，心里怕是已经发生大地震了。
如果这两个人真在一起了，那自己就要多承担一个老人的负担了。这也是大事。
让他不来不来，他偏来。一来就出事了。
小满这几天倒没有了动静，两个八十多岁的老头老太太倒起了劲，这都是什么事啊。
她越想越气，越想越焦灼，越想越觉得所有的事情都不受自己控制。
傍晚，冯小满下班回到家，脚步还没站稳，张玉叶劈头就问，“你和蒋波最近怎么样？”
冯小满应道，“没联系。我们本来就没有什么。”
这句话如炸雷一般，把张玉叶炸晕了，她摇了摇身子，满脸惨白。冯小满没有在意她的反常，哼起了歌。一边唱歌还一边在院子里面做舞蹈动作，银行每年年底都要举办一个跨年晚会，领导挺重视，提前几个月就让她们准备。冯小满和几个同事一商量，决定排练个舞蹈。
张玉叶冷冷地看着冯小满手臂交叉在一起，呈缓缓上升之势，突然将手里的碗猛地朝地上砸去。冯小满一惊，放下胳膊，连忙跑过来。
“怎么了妈？”
张玉叶后退一步，直直地坐在椅子上，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幽幽地说，“我整个人，像泡在冰水里面一样。”
冯小满以为她生病了，要去拿药。
“拿什么药？我吃什么药？吃吃吃，你直接给我一颗老鼠药就万事大吉了。”
冯小满迈出去的腿又收了回来，这才察觉是心病，坐在她旁边，问，“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张玉叶先是沉默着，突然憋足了劲，放起了一连串鞭炮，口沫横飞，“你跟蒋波到底能不能成？人家哪里配不上你？你挑三挑四的，挑到什么时候？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妈？东家结婚，西家结婚，你倒好，眼睛长头脑上，这还你让我和爸在这凤凰桥怎么过下去？”
冯小满低呼一声，又来了。
而且她觉得这一次，张玉叶比任何一次反应都是要强烈，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她想哄哄张玉叶，双手刚搭上张玉叶的肩膀，就被张玉叶猛地抖掉了。
“你今天必须给我个准话！什么时候结？”
“好，反正我年底之前，结婚就是了。你这下放心了。”
冯小满这也是权宜之计，她清楚自己过年之前结婚的概率几乎为零，但也只能先这样稳住张玉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