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闯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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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阴云密布，再加上原本天色就接近暮色，显得更加压抑。
她坐在靠窗的座位上，司机将车厢里面的灯打开后，她看到了窗户上自己的脸。她盯着那张脸看，真是一张不好看的脸啊。脸形扁圆，眼睛不大，单眼皮，嘴有些凸，下巴又有些短，唯一还不错的是鼻子，不算高挺，但玲珑可爱，可是长在这张脸上，优势完全看不出。
唉，你怎么生得这般丑呢。如果不是这张脸，也不会发生今天这种事。都怪这张脸。
苏雨梅从未对自己的长相如此厌恶，她低下头，双手遮住脸。
下车后，天空飘起了毛毛雨。苏雨梅跑到美容店里，想让英子用摩托车送一下自己。英子摩托车和汽车都会开，这点令苏雨梅羡慕，她胆子小，只会骑自行车，连电动车都不敢碰。英子晚上的生意正好，腾不出时间来。她让一个自己常客送苏雨梅回家。
摩托车一路疾驰，几分钟就将苏雨梅送到了。
苏雨梅推开门，母亲正吃力地将被子朝上方顶。苏雨梅连忙上前，将被子取下来，抱进屋里。
“长青还没回来？”苏雨梅将母亲安顿下来后，问。
“没有。你打电话给他了吗？”
“打了，没人接。我等会儿再打。你吃过饭了吗？”
“吃了。”母亲端详着苏雨梅的脸，拍拍旁边的凳子，“你坐过来。”苏雨梅顺从地坐下，母亲拉住苏雨梅的手，“跟妈说，今天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苏雨梅笑笑，“哪有啊，妈你想多了。”
“我觉得肯定有事，你瞒着我。”
“真没有。”
母亲微微叹了一口气，“脸上全写着呢。你不告诉我，我就不问了。以前我挺担心你的，怕你在婚姻上栽跟头，但现在看，我是多虑了。鹏飞这孩子，虽说有时没个正经样，但在大事上一点也不含糊，更重要的是，他对你好。你可得好好珍惜这段婚姻。”
“妈，我知道的。”
“知道就好。鹏飞的爸妈即便对你有点什么，你也别往心里去，你要相信，他们对你没有坏心。日子最重要的要靠你和鹏飞两个人过，你们好了，其他的都不重要。”母亲说到这，走到自己卧室，从枕头下面拿出一个存折，递向苏雨梅，“孩子，这里面有一万多块钱，每回医保报销下来，我就存里头。你拿去吧。”
“不用不用。”苏雨梅连忙推辞。
“听话！”母亲的语气强硬起来。
苏雨梅这才收下，心里泛起一阵酸楚。
这时，一个人影从院门外走了进来。看那身形和走路姿势，便可知是苏长青。“你去哪了？”苏雨梅问。
苏长青倚在门框上，粗短的手指相互间抵了抵，“我们去看电影了，可好看了。要戴眼镜看，大恐龙，像真的一样。他们都说太好看了，我也觉得。”
“他们是谁？”
“小玲的堂哥，表哥，还有同学。”
苏雨梅问，“谁买的票？”
苏长青认真地说，“当然是我买票了，他们是客人。”
“那小玲呢？”
“看完电影后，他们去溜冰了。我不会溜，一溜就倒，就回来了。他们今天肯定玩得很开心，小玲开心，我就开心了。”苏长青晃着脑袋。
苏雨梅摇头，没想到弟弟竟然傻到这程度。但她已经没有精力再去管他的事了，苏长青今晚能够安然无恙地回来，她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苏雨梅回到自己的房间，给张鹏飞打了一个电话，张鹏飞正在吃饭，公婆也在旁边。一听是儿媳妇打过来的，程大英不满地埋怨道，“像什么话，家里出了这么大事情，她人跟魂都不见了。”
她毫不避讳会让儿媳妇听见，张鹏飞站起来，去房间接电话。
苏雨梅先告诉她在娘家，然后着重把医院里面的情形说了一遍。当张鹏飞听到樊阳的母亲提出来要两百万时，一下子躁了，“两百万？他还真敢说？你让他等着，他死了，我给他烧两百万，不，两千万，两个亿，操他妈蛋。”
外面的张明山重重地放下筷子，对程大英说道，“听到了吗？喉咙比屁眼还大，这就德性，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这也难怪他，人家要两百万，这么狮子大开口，摆明了就是想讹诈。”
“他要一个，你就给一个了？你是傻啊，还是痴啊，”张明山冲着程大英发起火来，“他那脾气就是你惯出来的。”
“我惯出来的？”程大英哼了一声，“儿子是我一个人的？你没有责任。”说着，用力推搡了张明山一胳膊。
张明山身子晃了下，归了位。他没有再作声，猛地拿起酒杯喝了一口，说了四个字，“家门不幸。”
这四个字程大英似乎有自己的体会，她说，“我找人打听了，儿子今天这事，是你家儿媳妇引起的，要不是这小绝骚子，鹏飞能那么干？就是她害了儿子。”
张鹏飞一出卧室，就听到这样的话，他延续着刚才接电话的怒火，冲程大英叫道，“什么小绝骚子，妈你说话怎么那么难听？我老婆在公司被人欺负，我不替她出头，我还算是个男人吗？”
张明山对张鹏飞这话倒是赞同，“这点像我。”
程大英却反驳道，“哦，替你老婆出头算男人了，那我有一回跟你姑打架，你怎么不替我出头了呢？”
张鹏飞的姑就是张玉叶，也就是冯小满的妈妈。她们十年前有过一次战役。起因是冯小满给外婆买了一个风扇，后来不知道怎么地，风扇在张鹏飞家入了根，就放在程大英的床头。张玉叶知道后，就要把风扇拿回家。这是我女儿买的东西，又没说给你，你凭什么强占。程大英却说，那是外婆风湿病犯了，不能吹风扇，便把风扇送给大儿子的。
张玉叶将风扇偷偷拿回家，在巷子口遇到了买菜回来的程大英，两个人当场就撕了起来。张鹏飞和冯小满都被人打电话叫回来，两个人各拉各妈，拉开后，一个鼻子抠了两道印子，一个头发被扯了不少。这件事到现在，还经常被人拿出来当笑话谈。
“那能一样吗？你们那是家事，有什么不能协商的，非得打一架？”
张明山看了看他们，“别吵了，现在想想，怎么凑钱。鹏飞，你们手上能拿出多少？”
张鹏飞换了种语气，“我们手上最多拿个两万。”
张明山哼了一声，“两万，这么多，吓死我了。”
程大英又替张鹏飞辩解道，“能经得起丈母娘家折腾？”
“小满今天给我们转了三万。”
张明山嗯了一声，“你这个表妹别说，还真抵事。”说着，从衣服内侧的口袋拿出一张卡，“这里面有五万块钱，本想着以后给星宇买房时交给你的，现在你拿去吧。”
张鹏飞知道这是张明山和程大英两个人这些年好不容易攒下的。张明山虽说以前是个保安队长，但也是表面威风，退休工资低得可怜。程大英从公交公司退休后，时常从凤凰桥附近的电子厂领些零活回来做，也只能补贴点家用。
张鹏飞低头不语，过了一会，才喉咙干涩地对张明山和程大英说，“谢谢爸，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