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新客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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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族长望着山坡上忙碌的人们，心里计算着这花能卖多少钱？
陈家的茉莉花茶卖到十两银子一斤的天价，参照陈家收鲜茶叶的价格，他是通过这次官司才知道，要卖三百文一斤，这么多人，一天不得摘个三五百斤，这一天下来，就是一百多两银子。
这茬花能收十多天，能有一千多两银子！刨去开支，也有七百多两的收入，听说这花能摘三茬，就是两千两的进账！二房的这五十亩坡地，能赶上他家五百亩水田的收益了……
村里人虽然对族长不满，外村来的人对他却心怀感激。
到了下午，林家村、周家村，谢家村的几个族长和里正都来到袁家村表达感激之情。
一切的接待都是袁族长出面，舜华在家里忙着收花，她才不出这样的风头呢。
第二茬花开摘的第四天，陈大舅拉了一百斤新茶送到县城的云间茶楼，王衍爵一直住在茶楼的后院，等着新茶出来。
他也怕二叔再派人来破坏袁家的花苗，他守在瑞昌，那些人多少还顾忌一下。
袁家花苗事件后，他更换了王掌柜，新掌柜姓张，是他父亲身边的老人，一直在南京帮父亲组织货源。父亲出事后，他没事做，一直赋闲在家。
王掌柜也是父亲派过来的老人，但他偏向了新主人，把瑞昌这边的情况，详细地汇报给了王二叔。
出事后，王衍爵换掉了他，把张掌柜调了过来，既然把江西湖广划给他，哪怕只有一家店，也是他的势力范围，他不许别人染指。
王衍爵见陈家新出的花茶，品质跟上一批不相上下，忙带着张掌柜，跟着陈大舅来到袁家村，要跟舜华签订包销合同。
上次只是口头协定，这次，他要签正式的协议。阿爷来信，王家在北京和江南的铺子等着铺货，茉莉花产量这么少，全买下！
舜华正在接待客人，还是袁四爷领来的。
县城蓬莱茶楼的小李掌柜，领着一个四十多岁，精瘦，蓄着山羊胡子的人，介绍说这是九江府的管事，姓江，他的妹夫，特地为老李掌柜的事来登门道歉的。
南京徐管事，向江管事介绍了一位南京来的客人，吩咐他好好接待。
客人打听瑞昌产的茉莉花茶，江管事又把他介绍给了妹夫李掌柜，客人又找到李掌柜，问他知不知道制茶的陈家在哪里？
老李掌柜虽然收了陈家几年的炒青茶，陈家具体的住址他却不知道，但他随口说道：“陈家在幕阜山中，具体地址不清楚，倒是种茉莉的那家，就在码头镇的凤凰山下袁家村。”
没想到过几天，袁家的花苗就遭人毁坏，李掌柜也因为给人指路，成了同案犯。
为了脱罪，不但赔光了家产，连他这个姐夫，还有县城堂弟小李掌柜，也跟着遭殃，每人帮补了上千两银子。
为了保住大舅子的差事，他一边给南京的东家去信求情，一边来袁家道歉，如果能从舜华手里买到茉莉花茶，大舅子也许能保住这份差事。
所以他的姿态放得极低，先是在袁四爷面前赌咒发誓，说他大舅子是被人利用了，根本没有要毁坏袁家花苗的心思。
又跟着袁四爷到舜华家登门道歉，说看在老李掌柜多年来，一直收购陈家的炒青茶的情份上，能够继续和陈家合作。如果有新产的茉莉花，有多少收多少！
老李掌柜在码头建仓库收炒青茶已有七八年时间，经常租用袁四爷家的船只运货，袁四爷也比较了解他，觉得他干不出那样缺德的事，就选择相信江管事，带他往袁家村跑一趟。
他也希望陈家的花茶多个买主，做生意的人切忌在一棵树上吊死，多个客户总是好的。
舜华上次拒绝了扯王家的大旗，拒绝的徐管事，今天，她不能不给四爷爷面子，所以请了客人进客堂里坐。
“我家阿公的炒茶手艺，在幕阜山是极有名的，我大舅也常说李掌柜仁义，从不拖欠货款，这才一直跟掌柜合作，但这次的花茶，却是李掌柜误会我大舅了。”
“这次的新茶，是我在销售，”舜华说。
看了小李掌柜一眼，又道：“李掌柜也知道的。”
江管事瞪了小舅子一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得罪了徐管事不说，还白白丢掉一个发财的机会。
王家把茉莉花茶送到了圣上面前，圣上一句“王大人丁忧期满耶？”，申阁老就开始谋划王锡爵复出事宜。
如果他能买到这花茶，送给九江府监茶税的王公公，讨了他老人家的欢心，明年的茶引是不是可以多得几张呢？
“是在下误会陈大郎了，”精明如江掌柜，立即能屈能伸起来，“那袁小姐说说，这茶要怎么卖啊？”
“对不起，李掌柜，今年没有了。”舜华干脆地说。
“甚？”李掌柜一愣，山羊胡子都掐断了几根，“你家山上不是还在摘花吗？怎么就没有了？”
“上次李大掌柜和徐先生来时，舜华就告知，今年花茶全卖给云间茶楼了。”舜华觉得跟这样人品有问题的商家合作，她算计不过别人。
自己还很弱小，要远离这些商业猛人。
“云间茶楼？”江管事早打听过了，如何不知晓开遍南北两京，苏扬杭州的云间茶楼的幕后老板是谁。
但那又如何？他的后台就差了？南京徐家，与国同休的公爵之家，岂是太仓王家能比的！
还有九江府茶税局的王公公，那可是皇爷身边陈矩陈公公的干儿子！能通天的人物，就算太仓王家，见了王公公，也得低调做人！
但还是别说出来了，没的吓倒这个小姑娘，想至此，他满不在乎地问说：“太仓王家也太霸道了些……老夫买几斤回去送礼，袁小姐这点都不通融吗？”
“别人来自然是没有的，”舜华亲切地说，“江管事是我四爷爷带来的客人，李大掌柜又照顾我大舅多年，却是比别人更亲近一些。
晚辈还留了几十斤，预备着年节时送礼用，江管事一片诚心，就卖给您吧。”
“哈哈哈，好！”果然，江管事心说，这小姑娘精着呢，她可不会在王家那一棵树上吊死，留着后手呢，“袁小姐这茶卖什么价？”
“十两，一斤。”
江管事嘶地又扯断了一根山羊胡子，心想怪不得陈大郎不到码头镇卖这茶，敢情是怕老李给不起价，这陈大郎也忒把人看扁了！做生意嘛，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应该还有的商量……。
江管事正算计着如何砍价，就听一个小男孩的声音在大门外喊道：“秉哲，秉哲……，你舅舅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