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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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松雨是不爱哭的，所以哪怕求着父母离婚，她眼中氤氲着水汽，却还是强忍着不落泪。
“我是真的觉得这样的家待着没意思，我只是提出自己的想法，婚姻是你们两个的事，我确实无权插手。”
虞松雨起身，背影落寞地往楼上走，自始至终，姚月澜都没说一句话。
她是觉得跟他们爷俩没什么好说的吗？
明天就要考试，虞松雨却选择在这个时候劝父母离婚，确实挺疯狂的。
但实际上，压在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挪开，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和愉悦。
次日早上七点，虞松雨吃过早饭赶去考场，第一天顺利结束，四人皆感觉身心俱疲，面对美食都提不起兴趣。
“我都快吓死了！”
书艺彤倚在章成周身上叹气，“最后快交卷的时候发现答题卡上的选择题还没涂，给我慌得，头一次感觉十分钟过得那么快。”
“我比她还慌。”章成周一脸后怕摇头，“下午进场前发现身份证不见了，结果是裤子口袋破了，那玩意儿顺着裤腿都能滑着插进鞋跟儿，我真服。”
虞松雨放肆的笑，不留神被饮料呛到，扶着桌边使劲儿咳。
傅兰隽坐在她身边，先抽了张纸巾递过去，抬起手臂轻轻拍打她后背，一心两用，就这还能饶有趣味地听对面两个人说话。
明天还是一天的艰苦奋斗，直到考完最后一场出了校门，所有人都放声欢呼。
考完之后回到学校，班主任姜敬早就准备好了零食饮料，众人围在班里又哭又笑哄闹着告别高中生活。
在蝉鸣不止的夏季结束我们炙热难忘的青春。
书艺彤和章成周被自己班同学拉着没完没了的表演节目，虞松雨趁没人注意，从后门偷偷溜了。
结果傅兰隽也跟出来，两人一如往常放学般缓慢自在地走在种满梧桐树的路上。
“应该考的不错吧，看你今天笑的频率比往常高。”
“还可以。”虞松雨回答。
现在的心情何止是一个开心能够表达的，紧张难熬的高三生活终于过去了，如果不是人设不允许，估计她现在都得喜极而泣。
“假期很长，打算怎么过？”傅兰隽眉眼柔和，似乎在她面前就没有出现过别的情绪，一如既往地温润。
“明天要和彤彤他们一起去山里玩儿。”虞松雨没想隐瞒，如实告知，最后还特别假的邀请，“你感兴趣吗？要不一起去？”
傅兰隽心说：你眼里‘别同意别同意！！’这几个字都快崩我脸上了，我要是答应是不是显得特没眼力见儿？
他拒绝，压下那点儿失落惆怅，很是真诚地说：“玩得开心。”
进山探险这事儿听起来挺酷的，尤其是那山是还未经过开发的荒山。
“作死也不能跑这儿来啊。”
虞松雨颇有些无语：“你说我们要是在里面出现个什么意外，估计尸体臭了都不会有人发现。”
京城西郊前年新建成了个旅游度假山庄，这半拉山头全是游乐设施。
那半拉山头人烟稀少，是没经过商业开发的原生态森林。
还没放暑假呢，山脚下来游玩的人不多，尤其是去徒步的，除了三人组就只剩下七八个半路结识的徒步爱好者。
章成周正兴致勃勃地跟人交流经验，书艺彤对着必备清单检查完毕，这会儿才有空回答。
“右转，看清楚了吗？是消防站和军事基地。出什么意外一发信号弹就有无数兵哥哥来救我们。”
虞松雨：“……”
行，很有说服力。
往常仨人一起出门玩很少去爬山，更别提连台阶都没有的原始森林。
章成周倒是跟哥们儿来过几次，一个劲儿的说比那些森林公园好玩太多了。
甭管真的假的，兴趣是被勾出来。
他们后一步出发，进山时早已不见那几个徒步爱好者的影子，仨人悠闲漫步，倒还真有几分意思。
“不会下雨吧。”虞松雨抬头看了看阴沉的天色，“天气预报有说今天会下雨吗？”
她的手机在结业晚会那天摔碎了，还没来得及修就被拽过来爬山，天气预报都没法看。
“说的是阴天，不知道下不下。”这玩意儿就很少有准的时候。
“没事。”章成周安抚，“咱带雨衣雨伞了，淋不着。”
“少爷，我根本不关心这个。”
这片森林云雾缭绕，郁郁葱葱高大的树木一眼望不到头，脚下泥泞湿滑，要是下雨更没法往里面进。
书艺彤知道她担心什么，拉住她的手说：“咱们就在附近转转，不会往前走太多。”
国家生态森林公园虞松雨有去过，这里跟那儿相差无几，却多了几分野性危险的美。
章成周找到上次和朋友过来玩留下的标记，长臂搭在木牌上，询问两人意见，“到这儿已经深入森林一点五公里了，还要往里面进吗？”
他是挺想进去的，虞松雨能看出来，但这地方方圆两公里内都看不到人影，怪渗人的。
“回去吧要不然。”
书艺彤知道她不想打击章成周，自己来替她回答：“我感觉有水滴在胳膊上了，一会儿真下雨路不好走，挺危险的。”
章成周倒没有失望，毕竟安全最重要，带着两人原路返回。
水滴只不过是雾气凝成小水珠落下来的，但返程不过十分钟，兜头一阵倾盆大雨哗啦啦浇下。
几人赶忙套上雨衣，避免脚滑摔倒，一手拿着登山杖，一手扶着树干，抬头发现找不到回去的方向了。
“不慌，咱有导航。”
章成周拿出GpS捣鼓了阵儿，确定方向后嘱咐一定跟紧小心脚下。
头一次爬山就遇到这种事，书艺彤有过一瞬间的慌乱，但好在她不是独自一人，尤其章成周那么镇定，她还能分出心花痴。
“啊！”
虞松雨脚下一滑，险些原地摔倒，幸亏书艺彤眼疾手快扶住她。
“什么声啊？”
耳边轰隆隆的声音从远方传来，不怎么清楚，却足够令三人心慌。
“山体滑坡？泥石流？？”一时间书艺彤连怎么死的都想好了，手指哆嗦着，“不会这么倒霉吧……”
章成周下颌紧绷，感受到脚下震感越来越清晰，再一抬头，一块巨石咕噜噜从上方滚落。
“躲开！”
他吼叫着让两人注意躲避，虞松雨和书艺彤连连后退，没察觉到身后长满苔藓的石块，虞松雨被绊倒，脑袋重重磕在被水滴打磨光滑的石头上。
几乎瞬间昏死过去。
“阿虞！”
书艺彤急忙去扶她，手下触摸到一片湿漉漉的东西，抬起手，瑰红刺眼。
“血……”
章成周强迫自己冷静，从急救包里翻出绷带缠住伤口，随后发射信号弹。
二十分钟后，抬着担架的消防员赶到，检查确定伤口包扎妥帖，没敢再耽搁，快速抬着人下山。
救护车在山脚下等，随行医生对虞松雨进行急救后心率仍没恢复正常，反而在持续下降。
“她要赶紧去医院做手术，你们给她家属打电话来签字。”
情况紧急，消防员停止对两人的教育工作，转身回了队里。
书艺彤都吓懵了，浑身颤抖着给虞朔打电话，正在通话中。她挂断，拨打姚月澜的电话号码，同样没有人接。
书艺彤在心里狠狠骂了两句，继续接着打。
救护车停在急诊楼门前，立刻有护士冲上来往抢救室推，确定达到手术指征后又匆匆往手术室送。
“虞松雨的家属！虞松雨家属在吗？”
有护士拿着手术同意书找过来，章成周上前交涉，“她爸妈电话都打不通，我找不到能签字的人。”
护士把情况如实上报，获得批准后才进入手术室告知主刀医生。
一直绷着的书艺彤再也控制不住，扑在章成周怀里呜咽出声。
她的阿虞，是她所见过的，命最不好的人。
大灾小病就没断过，什么车祸，抑郁症，溺水，生死难料之际，居然连个签字的人都没有。
“一定会没事的。”章成周眼眶微红，轻声安抚着她，“虞小鱼那么善良，一定不会有事的。”
其实他心里也没底，磕到头不是小事，她还出了那么多血……
“她爸妈都死哪儿去了！”
憋了半天到底是没憋住，书艺彤不顾规矩教养破口大骂，“平常见不到人也就算了，这可是做手术，如果因为没人签字阿虞死了怎么办？天底下怎么会有他们那样的父母？”
对虞松雨的家庭她了解的不多，可是仅凭想象也知道她活在怎样的环境里。
家里经常见不到人，逢年过节也难能齐聚，对虞松雨不管不问，家长会一次都没出现过。
虞松雨对这些从来都是闭口不谈，可面对书爸书妈时，书艺彤分明从她眼里看出了渴望和落寞。
手术进行四个小时，书艺彤和章成周眼睁睁看着虞松雨被推进重症监护室。
有医生出来解释情况：颅内出血，压迫血管神经，血块已经通过微创手术成功取出，保留了她那头柔软黑亮的头发。
可这种情况比较严重，她送来时已经昏迷，眼下做完手术被送去IcU观察，只要能醒就说明手术成功。
重症监护室不允许在规定时间之外探视，书艺彤两人回家换了身干净衣服，各自向自家爸妈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