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北塞之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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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完这些人已是夜幕,景阳急急进帐报道:“红将军,袁副将畏罪自杀,留下血书一封以告罪状。”
红鸾写着战报的手一顿,片刻继续动笔又道:“贴在告示处,以儆效尤。”
“是。”
将战报交于急探速回上报,红鸾抬步上了城楼。新修缮完成的城楼不失破败,但也够挡敌。
“将军。”前头的蒋驰意转身对她一礼。
红鸾微微点头,与他一同看向前方那一片橙光之处。
“汗国剩余那点兵力不敢多做动作。”红鸾开口道:“此次战报回去,陛下会来旨钦定领塞之人。”
“这么有把握?”
“十成把握。”红鸾笑了一声,丝丝微风拂面而来,高束的青丝飘逸在她略微黝黑的脸上,加之红衣战甲的衬托显得更加英姿。
蒋驰意忙将视线移落,努力按下那份悸动,又问道:“那你觉得陛下会如何安排?”
“生意不可揣测,不过少将军也不必担心,毕竟蒋大将军镇守此处数十年未被敌寇侵入,陛下会念蒋氏一族的功劳,你的职位也会升的。”
“那你呢?”
“我?”红鸾看向他,肃色的面上多了一丝不同以往的情绪,“自然是完成任务后回西塞,难不成少将军还以为我能继续拿着这军权不成?”
他想说为何不可,可想想又觉这四个字太过愚蠢。北塞突急受难才让她暂时接下这兵权,又怎可能一直落在她身上?不说她是暗卫出身,就是这女子身……大朝还未出过女将军拿权镇塞的。
天子困于宫中看不到这世间、这边塞情形如何,也看不到男子、女子的能力是可以互相匹敌的,多的是一些只会嚼文嚼字的文官在那大谈男子之道、女子闺阁,哪里又看得见女子的作为?
他抬眸看向红鸾,心里也觉遗憾。
“若是女子沙场作为能被看到,这兵权在你手更合适。”
红鸾愣了一瞬,慢慢地,嘴角的弧度上扬,她道:“多谢少将军现在能看得起女子作为,但可惜了,这世道看不起。”
她转身面向他,“我不过一孤身暗卫,注定见不得光明,没办法为女子做多大功勋来绊倒那些世俗,能在此得到将士的认可尚且不易,也无望去做什么大作为。”
她慢步往城楼走去,“少将军守好此处吧。”
次日天还未明,整个北塞轰隆阵阵传来,红鸾穿着战甲趴在桌子上睡着,听到外头之声迷迷糊糊之间看了看周围,突然一醒神急忙站起身,正要往外走去却被景阳先一步掀帘而入。
“红将军,汗国退兵了!”
退兵了!红鸾心中慌乱急忙往城楼上奔去,将士们那慌乱与激动的情绪难以抑制皆现于脸上,全部人都在看着她。
她两步做一步往高处走去,直接略过众人步向石垛处看向前头那一片灰沉沉的地方,虽然看不清但可以知晓汗国驻扎地已然没了,线路也在一直往后撤。
“景阳!”
景阳急忙上前,“红将军。”
“派人去探,一定要确保汗国兵进入汗国地界再回来。”
“是,属下几人亲自去。”
北塞未有一人敢在睡梦,皆站在各处等着消息,那颗惶恐不安的心时刻撞击着胸膛,心中万万思绪只有汗国退兵一事。
天刚破晓之际,第一缕曙光照在每个人身上,是亮的、是暖的、是许久未有过的。
辰时正,景阳几人快马回来攀上城墙高处,冲红鸾喊道:“红将军,汗国真的退兵了。”
“已入汗国地界?”
“已入汗国地界,没有一个留在大朝国土之上。”
所以说,胜了?红鸾懵懵地想了又想,胜了?胜了!
“大朝胜了!”她突然高声一喊,随即景阳几人也喊了起来,城墙上的将领都喊了起来,不过片刻整片后方都在高呼胜利。他们高呼着,也狂喜着,那一张张喜悦的脸上挂着泪水,那一双双连日站直的腿如今都软趴了下去,握住兵器的手可以颤抖、可以放松了,这一场胜利终于来了,终于来了!
北塞守住了,大朝国土未让一分,大朝将士胜利了!
汗国退兵一事很快入了西塞中营将士耳里,所有人欢呼之际也在发愁西塞战况。
“再不想出法子,鹰队怕是今日便可毫发无损入大朝地界。”
几人围着沙盘一阵叹,恰时梁木拖着病榻的身子由苏荷扶了进来。
“军师怎出来了?”
梁木笑笑道:“献计。”
“军师有计?”易方忙上前将他扶到沙盘处,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梁木缓了口气道:“有一计,不过需得多些人,且需三位将军带领。”
三位?“军师是觉得这三条路都要去堵,堵对哪条道就攻哪条道?”
“三道都要堵,但并非堵对堵错。”梁木咳了一声,微微哑声道:“这三条道,都会有鹰队的人。”
“阿什那不是蠢笨之人,草原王亦不是,他们知道你们得到鹰队的消息肯定要去埋伏,但又怕你们找不对路,所以这三条道定会分散兵力行动。”
“等我们跳入他们的陷阱,好一举拿下?”
“没错,鹰队不好对付,若是要埋伏偷袭定是要有将领,而这西塞如今仅有你们二位大将领兵。”梁木看向易方与南宫峰若,“老夫觉着他们猜定你二人定有一位会去。”
“那军师之计?”
“三条道都要有人去埋伏,计中计,再计。”
“一道一队,先打响中间这条道的战势,一定要让其他两道知晓西塞排出去的一队偷袭了中间,就算阿什那带人去支援也会先去中间道上堵西塞派出去的一队人马,再趁其他两道松懈入界之时一拥而上,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打不赢是必然的,能重创就行,最重要的是跑!”
梁木看向二人,“你二人只能领队去左右两道。”
易方皱眉,“为何?若是中间一道阿什那会去支援谁能打得过?若我二人不去无人能敌过。”
“谁也打不过。”南宫峰若开口,“中间一道的人马只能是去送死来吸引援军,另外两道才能重创鹰队。”
梁木点点头,叹道:“没错,这就是最后一计。”
帐内顿时沉默,许久无人再开口。
“这是最后能想出来的计策了。”沈心突然开口:“怎么样都得争取,中间一道我领队去。”
“不急,再想想。”南宫峰若转身靠着沙盘,“再想想。”
“不能再拖延时间了!”沈心走到他面前,对着他那张阴沉至极的脸也无所畏惧,坚定道:“我去中间一道,一定尽快给你们拖延时间不让援军撤离。”
“再想想!”南宫峰若抬眸看他,“沁阳公主还在天都等你,此去必是寻死!”
“大朝将士遑论是谁皆有父母妻女等在家中,谁又会甘愿去寻死?”沈心紧紧攥着手,“若非西塞如今情形等不起,我亦不想去寻死,但这是唯一的办法了,若是鹰队一入,西塞这点兵力根本无法阻挡,西塞还哪有把握可胜?”
“沁阳会理解我的。”他低声道。
而天都一边,孙太医正被南宫鄞拉着急急入了沁阳公主府,可见地脚未沾地便到了南宫茹的院子里。
院内房间传来一声又一声忍痛哀嚎声,南宫鄞脚步更急了些,几乎是拽着孙太医踉踉跄跄进了房间。
“快!”
见着床榻上捧腹忍痛之人,孙太医急忙正了正自己疾步过去,侍女极有眼力见将纱帐放下拿出南宫茹的一只手搁在床榻边的小枕上,再将帕子盖在手腕处。
将药箱置于一旁,孙太医缓了缓心气把脉,半晌又打开药箱拿出针包先扎了一针在其手背上,开口道:“公主多有冒犯,下官得施针稳胎。”
南宫茹忍着疼痛叫侍女将纱帐拉起,吊着口气道:“一定要保住孩子。”
“下官一定尽力。”
房中的南宫鄞着急到踱步,听着屏风后传来的声音更是心急却又不能进去一看,只能在原处干着急。
半刻后南宫茹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他站定原处细细听着,待听到那处传来沉睡后的呼吸声才放下了心。
孙太医满头汗从屏风后走了出来,还未站定便被南宫鄞拽着走到房间外头,“怎么样?阿姊身体如何?”
“还好,保住了孩子。”孙太医道:“只是这滑胎之象来得蹊跷,若非及时发现怕是危矣。”
“滑胎?为何突然如此?”
“公主身体底子不错,不会是从母体出来的问题,那就有可能是衣食住行方面的问题。”
衣食住行?南宫鄞又急急进房将侍女拉了出来,问道:“公主最近可有接触过什么往常未接触的东西?”
侍女被这一问沉着想了想,回道:“公主吃食皆是按照太医院给的方子准备的,至于其他……除了柔淑公主此前送来的一个香囊和容瑄公主送来的一棵白山茶公主有日日接触,其他送礼皆放在西院内,公主也未再接触。”
“把方子和香囊拿过来。”
侍女急急忙忙回了房间,南宫鄞环顾四周定眼到院内四方亭中的那一棵白山茶,拉着孙太医又疾步过去。
“看看有没有问题。”
孙太医放下医箱仔细观摩起了眼前那一棵点点花苞的白山茶树,恰时侍女拿着东西过来,他开口问道:“公主可有摘着山茶花泡茶喝?”
侍女想着摇了摇头,“这棵白山茶刚来没多久,只有一些花苞,并未开花,更不可能用来泡茶。”
孙太医点了点头,拿过她手中的方子细看了看,没问题后又拿起那香囊闻了闻,嗅着有些异样,他又拆开了那香囊将里头的香料全部倒在桌子上散开,细细斟酌了一刻钟才看向南宫鄞道:“有麝香,不多。”
“麝香?”侍女面色一慌,“可是公主佩戴之前还叫女医来验了,女医没看出问题。”
“麝香量不多,皆参在其他香料之中被掩盖了气味,闻是闻不准确的,下官亦是闻不出来,若非拆开定也不知。麝香对孕妇有滑胎之用,若是长期如此闻着,定是保不住这孩子,可能连母体都不一定能护着。”
南宫鄞闭眼忍了忍怒气又问道:“那阿姊现下该如何?”
“需得重新写一份调养方子稳胎固元,将余毒逼出方无大碍。”
“日后生产可有影响?”
“若是养得好当然无事,在此期间不可动了胎气,容易早产。”
南宫鄞点了点头,示意孙太医跟着侍女下去写方子,他独自一人进了房间站在不远处看着南宫茹,见她睡梦之中依旧护着自己隆起的肚子心下一沉,想鞭笞南宫芷的冲动已是按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