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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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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扶桑从户部回来,手中又多了纵卷轴。

将卷轴放在书案之上,扶桑道:“名单上的人皆未在宫中,悉数是伺候先帝的公公与女婢嬷嬷,先帝去后便被赦免放逐回乡,皆被安排住在一处村落。”

南宫峰若拿起卷轴,细细看后又放下。

扶桑见他放下便禀告:“许州牧来信,刘盛畏罪自尽,只留下一封血书。”

南宫峰若眉间一皱,接过血书。

“吾之罪难赎,日夜求生但心有愧,唯有一死以祭百姓。恩人之托,吾必成之,虽死不悔,只愿将军勿被眼前祥景蒙眼。”

“朝堂祥和,亦真亦假。”

“亦、真、亦、假。”南宫峰若低声字字呢喃,心中愁绪万分。

自刘盛负伤被许景抓住那日起便被秘密押在大牢,关了几月一句不曾透露何人指示,倒是日日在大牢深处呢喃大笑,无人知晓他是否正常,关了这些日月倒只出了这四个字。

“倒是死得干净。”

南宫峰若揉了揉眉心痛处,将血书揉成团丢给扶桑,“烧了。”

寅时,南宫峰若穿好官服,提早出发前往皇宫。

殿外文武官员皆有所在场,南宫峰若抬眼望了望,径直走向谢知祥。

“南宫将军。”谢知祥行礼道,南宫峰若回了一礼。

“多谢户部侍郎昨日相助,劳累了。”

谢知祥浅笑了笑,摆了摆手道:“左右不过再整理一番户部的东西,有何可谢?要谢也是谢将军肯宽宥我谢家不敬之举,这份恩情谢家铭记于心。”

南宫峰若摇了摇头,刚想回绝此恩情,谢知祥又开口低声道:“不过在下得提醒将军,前朝之事若是要重翻必是得付出大代价,且如今朝堂之上虎视眈眈,将军慎重些。”

思虑片刻,南宫峰若点了点头,回了自己的位置。

下朝后南宫峰若往城南军营而去,排列兵阵交代了些事情于各将领后便暗道回府。

南宫峰若换了身行装,一身素蓝色长袍加身,腰间束了月白腰带,高发束冠,干净利落。

将换下的衣物放回衣柜之时,落眼到一件蓝色成衣,他直眼看了会儿,回想起那日布衣店中她双眼含笑,甚是欢喜地看着他。

南宫峰若低眸,将换下的衣物放在那件成衣之上,关上柜门直往外而去。

从城北门出城,他直往卷轴上所录之地启程。

偏僻山野,山间树林摇曳,热风席卷而来,破落房屋坐落各处,少许老人于林下乘凉,稚童欢乐声追赶风声而来。

南宫峰若走向林下乘凉的老者那边,行礼一问道:“老人家,借问方旭方老先生家在何处?”

少许老者皆无人回应,抬眸看了他一眼则又收回来眼神。

见无回应,南宫峰若也不勉强,再行一礼后欲往前走去。

“不在了。”

其中一位老者嗓子沙哑,粗重之声缓缓而来,伴着几声咳嗽,“半月前就死了。”

南宫峰若站定回头,只见一瘦弱老者正上下打量着他,便转身回了他旁边。

半月前?太子刚出事。

“老人家,村中或是旁村老人还有多少是在半月前去了的?”

老者抬头看向远处,思虑半刻又开口道:“该有三四个,皆是以前伺候尊位的老人了,回乡后身子一日一日不好,能活到现在也是赚了,咳咳咳~”

南宫峰若起手顺了顺老者的后背,待老者止咳后又问道:“老人家可知那些老人去时症状如何?”

老者顿了顿,转而笑道:“就是老而死矣,症状能如何?人到了该去的时候总该去的。”

老者见他发愣,侧身看着他道:“年轻人有所作为好,莫要搭上自己。”

南宫峰若怔怔地看着他那双老皱但有神的眼睛,总觉得话里有话。

“多谢老人家!”南宫峰若起身躬身一礼,正欲转身而去却被老者拉住衣角。

老者示意他扶起自己,南宫峰若照做,双手搭上之际老者的手握着他的力道越来越大,直到完全站直。

老者凑近他,耳语道:“后宫尊位,危!”

话音一落,随着风声簌簌之声暗落一箭,直射老者之背。

顿时惊诧声起,四下之人各处逃窜。

“杀人了~”

林下几许老人皆躲了起来,村中顿时一片混乱。

南宫峰若震惊之余托住无力的老者看向箭来之处,远处射箭之人早已没了身影。

老者躺在他怀里,只是笑,奄奄一息地声音落在他耳畔:“第四个,没了。”

南宫峰若一怔,静静听着耳畔之人没了气息。

没了,全部灭没了。

南宫峰若怒气上心头却只能压抑,抱着老者的手攥成了拳,恨恨地直盯着身影消失之处。

将老者埋葬之后,南宫峰若回了丞相府,刚进房间便见梁幂云站在房中等候。

南宫峰若关门的手一顿,又将门敞开。

“梁姑娘有何事?”南宫峰若冷言问道。

“将军今日可有收获?”

南宫峰若站定,困惑地看着她。

“今日射杀之人小女子看见了。”梁幂云直言道:“跟了一路,见她换了衣裳回了宫中。”

“你跟踪我?”南宫峰若质问道:“此事涉及皇族之事,你为何要插一手?”

“何来跟踪?小女子也好奇太子之死不简单,查到了些线索去了那村落罢了。”看他依旧一脸不信,梁幂云又道:“此事说来话长,将军只需知晓小女子定是不会害将军便是。将军身边已是多了许多监视,该小心些才对。”

南宫峰若走上前,转身看着她。

虽早知她不简单,却从未曾想她会插手朝堂之事。

“多谢姑娘提醒,只是此事涉及皇族秘事,与姑娘无关,还是莫要插手为好。”

“说不定与小女子是否有关,只是将军该想想宫中何人有此势力能悄无声息地知晓此事还能在暗中阻碍你行事。”

南宫峰若点了点头回应,转身背对着她,“姑娘好走。”

梁幂云也不逞强留着,转身欲走之时又一顿道:“对了,那毒寻常人是查探不出的,将军若想知晓是否有毒,可以活物一试。”

活物试毒?还真是想的出来,南宫峰若点了点头,没回应。

人还未走远,清风便从暗道回来。

“将军,”清风捧着两个盒子回来,“孙太医并未查出异样。”

南宫峰若盯着两个盒子思忖了片刻,没有异样那便再试试。

“将佛心锁拿去滚水煮一煮,还有这盒药材拿去煎。煮佛心锁的水和这药材煎的药都盛一碗来。”

“是。”

个时辰后,清风端着一碗水和一碗药过来,递到南宫峰若书案上。

“将军可要一试?若是要试便让属下来吧,真是有毒恐会伤到将军。”

南宫峰若盯着碗摇了摇头,随即问道:“表兄可在府中?”

清风看了看时辰,“萧公子此时应是在私塾。”

南宫峰若点了点头,叫清风带上这两碗东西一同进了萧祁院中。

院中无人,仅十余只猫及几只狗在院中戏耍。

南宫峰若打量了一番院中活物,让清风放下碗抓了两只最为平常且最不好看的猫过来。

“喂吧。”

清风一愣,但也不敢忤逆,只能一只一碗喂下。

猫挣扎无果,被灌了一肚子水。

“抱走。”

两人前后出了院子,萧祁便欢欢喜喜地回了院子。

日暮,院中一片祥和,南宫峰若坐在院中盯着两只猫。

“南宫峰若!”

突然一声呵斥,萧祁气呼呼地跑上前,直呼大名,正要往上扑去被清风拦了下来。

“你抓我猫干嘛?”

萧祁一回院子便与猫狗混在一起玩耍,耍了没多久便觉不对,平时最爱往他身上蹭的那两只怎么不见了,数了数也不对劲便问婢女何人来过院子,才知他抱走了两只。

爱猫如命的萧祁自是忍不下去,立马跑了过来。

“表兄莫急,再等等。”南宫峰若看着两只猫不移眼,看都没看他。

“还我!”

见南宫峰若没动静,萧祁蹲下身对两只猫“喵喵喵”地一通叫,仅一只往他那边跑去。

南宫峰若看着没过去的那只猫,精神气已是萎靡,渐渐地腿也抬不起,倒在地上闭上了眼睛。

“怎么回事?”萧祁急了,抱着那只跑向他的猫退了退。

南宫峰若将面前那只抱起来按了按,没了气息。

清风瞬间心惊,“将军,这是喝了佛心锁水的那只。”

恐惧之感渐上心头,南宫峰若心中一沉,手不由得颤抖。

她要杀的是……佩儿!

“她,在威胁我。”

“什么威胁?猫怎么了?”萧祁问道,一脸迷惑地看向脸上情绪怪异的他。

片刻缓神,南宫峰若将猫扔给清风,“埋了。”随后身子僵僵地走向房间。

“埋了?”萧祁顿时大喊道:“南宫峰若,你干了什么?你赔我猫!”

清风抱着那只死猫,怔怔地看着,一手拦着萧祁。

待萧祁喊累哭累了,清风把猫还给他,道:“萧公子,埋了吧。”又转身抬脚走向南宫玲佩的院子。

萧祁坐在原地大喊大叫,“杀猫了~”,忽的脖颈一痛,昏睡在石头上。

梁幂云看着满脸苦涩的他摇了摇头,走向南宫峰若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进!”

梁幂云推门而入,又关了门。

南宫峰若见人一愣,眉间逐渐皱起。

“梁姑娘怎的又来?”

“将军可愿放手,让小女子接下这事?”

南宫峰若抬眸看了看她,居然有一丝怒意。

他缓和了会儿心神才回道:“姑娘多虑,本将可自行查案,此事旁人不得插手。”

“若非从佩儿院中听到萧公子的声音,小女子不会有幸看到那一幕。”梁幂云轻轻走在房中,来回遥望又道:“将军该知晓那人是何意,交于小女子来查是最好的选择。”

“本将知晓姑娘身后势力不凡。”南宫峰若站起身,浑身气场逼人,让人不敢靠近,“但姑娘也要知好歹,莫要插手这等话本将不想再复说。”

梁幂云上前几步,“她已是在威胁到佩儿的性命,若是小女子接手便不会威胁到你们。”

“那你呢?”南宫峰若直视着她,眸间含着一丝波光,“若是查到是你,她便不是威胁,而是直接取命。”

梁幂云盯着他眸光闪动的双眼,顿时无法从他那含情至深的眸中摆脱。

“姑娘管好自己就是,不必理会这些事。”南宫峰若低眸侧过身不再看她。

梁幂云回过神,极力按住心中悸动,开口道:“将军也说了,小女子身后势力不凡。比起身在朝中的将军,小女子身后这些人或许更适合查探这件事。”

见他未有退步之意,梁幂云又上前一步道:“但如若小女子言明此案不仅仅涉及皇族之事,更是我家族之事,将军可否退让?”

家族之事?南宫峰若转头看她,突然一怔。

两人间的距离只有一步之遥,近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四目相对之际错落的是她的坚持与他的慌乱。

南宫峰若往后退了一步,“那不妨姑娘说说你的家族之事,让本将好生思虑。”

“此事必不是现下可以说的,但若是将军肯放手,待事情解决,小女子一定原原本本告知于你。”

南宫峰若哼笑一声摇了摇头,看着她一味固执己见的样子,心中不免一叹。

“姑娘请回吧。”

梁幂云还想说些什么,眼神突然一厉,又没了话头,故意高声道:“那将军好生歇息,小女子一定再来。”

出了门口,梁幂云看向屋牙处的人影,出了后院却不见了踪影,只好作罢回了秋霜楼。

秋霜楼中歌舞升平,酒客茶客坐落一片,看着台中舞女的舞姿与妩媚高声欢呼,楼间也多了不少看客,皆是无座也要站着欣赏一番。

梁幂云避开众人耳目回了房间。

“阿寻。”梁幂云呼声一落,窗台处窜出一名带刀女子,身着玄色夜衣,身材高挑,面色冷淡。

“主人!”阿寻拱手待吩咐。

“可有看到今日屋牙处那人的动静?”

“与今日射杀之人乃同一人。”阿寻回道。

看来已经是被注意到了,不能再去明着与他争论了。

“多派几人注意着丞相府的动静,若是那人再去,切莫打草惊蛇,等我吩咐,待时机成熟再一举拿下。”

“是!”阿寻躬身一礼,转眼间便消失在黑夜中。

梁幂云想着今日与他之谈,真是遇上犟性子了,怒气上头拍了下桌子,将刚进门的温妈妈吓了一跳。

“诶呦喂,我的姑奶奶哟,你这整日都去哪了?叫温妈妈我好找。这一天天的,还有几月日子,不去外面闯荡闯荡要吃亏的呀!”温暖将果盘放下,坐在她对面,“怎么了?谁惹我们媆媆了?看这怒气冲冲的样儿。”

梁幂云将面纱褪下,拿起一颗橘子塞了满嘴,平静了心中的怒气。

“翻案有希望了。”梁幂云淡定道,不断往嘴里塞着橘瓣。

另一边的温暖却不淡定了,还未坐热的屁股一下子蹦哒起来,对着她怒声道:“你给我消停些啊,现在朝中各势力哪一边好惹?有希望不代表能翻成功的呀,若是翻不成功你这唯一一条命脉别给我搭进去了。”

“阿母不就盼着我能翻案吗?重振……”

“住嘴!”温暖截断她的话,“盼是盼,不是让你去送死。你以为她为什么能这么些年不被发现?当年连查三个月都不曾有结果,该被她弄断的线索一条不剩,我还是拼着本分没被发现才活到今日,不然现在你能被我养得这么如花似玉?”

“可我不也查到了线索了吗?那毒就是她的手段啊,门内人常年不歇,查遍了宫里所有,走塞外都不知走了多少次了,也就得了这么点线索。好不容易才得到,岂能放过?”梁幂云恨恨道,又塞了一颗葡萄进嘴。

温暖走向她身后来回踱步,低声厉道:“这件事就算有线索、有希望能翻也是那易老头的事儿,你给我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地当你的未来女君,就算当不成也可以逍遥一世。完不成你阿母所盼就完不成,至少留住你这最后一条命脉。”

梁幂云听得耳朵起茧子,这些话每次一回来必重复一遍,听得都快磨破耳皮了。

突然灵机一动,梁幂云转身对着温暖,一脸笑意道:“温妈妈不是说有致命线索可打击她吗?是什么?”

“嘿~你还偷听我与那易老头的谈话。”温暖作势要打她,力道一轻直接捧起她的脸也对她笑道:“我说是我的命,媆媆还要吗?”

梁幂云顿时沉了脸,“没意思。”

“哪有什么生死之事是有意思的?要不怎么骗那易老头为这件事养精蓄锐这么多年。”温暖走向对面再次落座,“那事自有他做定夺,你给我老实点,若是你有个什么好歹,我怎么对你死去的阿母交代?到时候拼了我这条老命咧我都对不起她呀!”

梁幂云僵僵地点了点头,丝毫没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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