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延迟婚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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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面十分焦灼,南宫峰若一行人站在梁幂云身前,另外一群小女君站在王妍身后,皆在看着她如何回应,也在看着南宫峰若与南宫玲佩为了保护这个未曾露面的民间女子能做到什么程度。
王妍吓得说不出话直流泪,内心的恐惧使得身体不住地颤抖,脑子自是转不过来该如何解释,只强撑着身子断断续续道:“我……没有那个……意思,将军恕罪。”
正当此时,易颖从内殿走了出来,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起便凑过来看了看。
“颖贵妃安。”其中一个小女君看到易颖急忙高声行礼。
随后在场所有人皆行礼问安,易颖也只是微笑着回道:“免礼,这可是发生了何事?”
见无一人敢开口应答,南宫峰若便拱手道:“只不过是些微末小事,不敢劳烦贵妃。”
“这可不是小事。”南宫芷突从一旁窜了出来,也不知是偷听了多久,站在颖贵妃面前先是见礼道:“颖母妃安。”
“六公主。”在场之人又礼道。
南宫芷牵着易颖的手,细细道来:“颖母妃,这王妍许是骄纵惯了,敢当着大家伙的面贬低南宫郡主的友人与南宫将军的近侍,这不是变相侮辱南宫将军和南宫一族吗?”
王妍直接吓趴,一双充满着恐惧的眼睛瞪大直直看着易颖,急忙叩首道:“贵妃明鉴,臣女绝无侮辱南宫一族之意,给臣女十个胆子臣女也不敢啊。”
辱骂南宫一族便是辱骂皇族,便是不将整个皇族放在眼里,这种抄家之事谁敢做?
易颖面色微变,看着叩首之人的身影道:“有还是没有自有廷尉府的规矩来审理,本宫也不会为难你,若是没有廷尉府自会放人。”说完便让旁边的侍卫将她拖走,再求饶也没用。
“你们也莫在此处站着,易引起是非。”易颖拢了拢披风,看向南宫峰若一干人,“此事便莫要传到陛下耳里,免得他又得劳神。”
“是。”
看了一眼南宫玲佩身后之人,易颖便转身往自己宫殿方向而去。
其他小女君见状纷纷告退,片刻后便只剩南宫峰若几人与对面的南宫芷。
南宫芷朝着南宫峰若走上前几步,凑近道:“堂兄可要好好谢谢芷儿。”
“担不起六公主一声堂兄。”南宫峰若拱手礼道。
即使是被冠国姓也只不过是改了个姓,承了这份荣誉,南宫峰若与南宫玲佩皆晓得他们与真正的南宫族人是没有一丝血缘关系的,堂族之亲他们自然承担不起。
“怎么担不起?”南宫芷又朝前走上一步道:“父皇将南宫一姓给了你们便是将南宫大将军视作亲手足,你也自然是本公主的堂兄。”
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看得人甚是喜欢,南宫玲佩和梁幂云皆在旁一脸笑意地看着热闹。
南宫峰若面无表情后退一步,开口道:“既是如此,那这声堂兄我便应下了。”
“至于怎么谢,六公主可说笑了,若是你不插手,王妍是否有命回去都难说,现在却只是被廷尉府带走审理,让王大人有机会将她带回家去,六公主这是解救了她,应该去找她讨谢才对。”
若是南宫芷不出手,他便会将这罪名扣得再严实些,罚得更重些,让她深刻记住这次教训,岂会让廷尉府就这么把人带走让其父有机会将她带回家教养。
闻言色变,南宫芷面露不悦却也是眉眼弯弯,双手环抱嘟囔道:“堂兄可是在怪罪芷儿?”
“是。”没有一丝犹豫。
是?南宫玲佩与梁幂云齐齐看向南宫峰若,此刻他依旧面不改色看着前面赌气的小女孩,眼里也没有一丝变化,像极了南宫芷就是他妹妹般的怪罪,而没有了对公主的恭敬神态。
怎……如此反常?两人摸不着头脑,相视片刻又转向看着他。
南宫峰若面色毫无变化,南宫芷却是放下身段思了会儿,细细想了想若是她不出手,让他将罪名扣实些王妍这次便是会被永远圈在家里待嫁,永远不会再有进宫的机会,也免得来她面前晃悠,看来还真的是她出手出错了?
南宫芷抬眸看他,解下环抱着的双手轻咳道:“好吧,是芷儿错了,堂兄莫怪。”
南宫峰若满意地点点头,转身朝南宫玲佩示意离去便一步也不回头往走廊尽头走去,扶桑见状急忙赶了上去。
南宫玲佩与梁幂云站在一旁看得愣了神,眼神随着南宫若身影移动。
他居然三言两语让天生娇惯、从不认错的南宫芷道歉了?果然爱情就是容易迷人眼,南宫玲佩与梁幂云面面相觑点了点头。
看着走得越来越远的兄长,南宫玲佩向南宫芷告退后便拉着梁幂云赶上前去紧随其后。
“她又是什么来头?能让这俩人这么维护?”南宫芷看向跟在南宫峰若身后的梁幂云,随手招来近侍,“去查查那个遮面的女人。”
宫门外,南宫峰若单骑一马,南宫玲佩与梁幂云坐在丞相府马车内依偎着。
想着刚才那件事,南宫玲佩抬起靠在梁幂云肩上的脑袋就开窗向着自己的兄长。
南宫峰若一脸严肃正骑着马,看到妹妹开窗探出头来面色轻柔了些,“有何事?”
“兄长对六公主可有印象?”南宫玲佩想旁敲侧击一番,探探兄长的口风。
南宫峰若似乎是听出了她的意思,“没什么印象。”
“刚才可看得出来她心悦你?”
“那又如何?那些敬酒的小女君不也是存着同一种心思。”难道还要他一个一个娶回家不成?
“可她是公主,要是……。”南宫玲佩担忧地看着他,却也不敢再说出口。
“放心吧,陛下不会那么冲动,自会考量清楚。”
南宫玲佩点了点头,好像也是。
“那兄长刚才是不是逾矩了?居然敢应下她那一声堂兄还敢训她。”南宫玲佩转笑揶揄道。
南宫峰若摇了摇头,“无奈,若是不如此怕是摆脱不了六公主,她的性子你必然也清楚,若不顺着她的意思有的是她要闹的。”
南宫玲佩顿时语塞,转又大笑了几声,“兄长也有无礼之时,看你以后还如何说教佩儿。”
南宫峰若面色微微一顿,讪笑着点了点头。
“只是那六公主还未及笄,兄长若是不想娶她便是要在表姑父面前说好,或是……”南宫玲佩眼睛一转,“兄长找个喜爱之人,先娶了正妻。”
南宫峰若一脸不在意反而还笑了声道:“佩儿过虑,不必为兄长烦忧婚事。”
“况且,兄长不会太快成家。”南宫峰若附加了一句,眼角余光不自觉瞟了一眼车内坐在另外一边的人。
和南宫玲佩一样震惊于这句回应,梁幂云下意识侧耳过来想听得更清楚些。
“为何?”南宫玲佩讶异问道:“兄长早已到了该娶妻的年岁,若是再不娶妻怕是表姑父都要给你塞些女娘了。”
南宫峰若笑了笑,柔声道:“因为佩儿要成婚了,兄长要是娶妻必得回将军府,可是兄长想多孝敬舅父舅母几年。”
仇未报,孝未尽,又怎能轻易多拖一人入局?
南宫峰若正过脸,继续驱着马走。
南宫玲佩闻言低下头,她心里有愧却也是极力掩饰自己的情绪,勉强一笑道:“确是佩儿不是,孝敬不了远在边关的阿父阿母,也孝敬不来近在身旁的舅父舅母,还得劳烦兄长多费心。”
南宫峰若一愣,正想解释却被梁幂云抢了先。
“这本就不是你的错,要怪也只能是赐婚那位的错。”听着南宫玲佩的愧疚,梁幂云不忍心插嘴道:“你本就不愿卷入这后宫,非你所愿岂能怪你?”
“梁姑娘慎言。”南宫峰若闻言皱眉道:“这里离皇宫并不远,让有心人听去……”
“那又如何?”梁幂云眼露不悦,争辩道:“若他是这般听人在耳边三言两语便轻信怪罪之人便也不配坐这先帝忠臣打稳的江山。”
“梁姑娘!”南宫峰若急言吼道:“圣上之事岂是你可置喙?在这马车内说这种大言不惭之话可有想过后果?莫要给佩儿寻这等麻烦之事。”
麻烦?梁幂云哼笑一声。
见马车离秋霜楼也不远了,梁幂云叫停马车,转头向着南宫峰若道:“小女子乃一介风尘之人,置喙上面那位便是置喙了,小女子自觉无需憋着这些话反让自己受了委屈,将军若是觉着小女子无礼需罚便罚。当然,也自是不敢给南宫将军惹麻烦,更不会给佩儿惹事,若是小女子的实话太难听便不讲了,这般便消失免得惹将军生气。”说完起身欲下车。
南宫玲佩见状急忙拉着她的袖子不让她走,撒娇道:“姐姐误会兄长之意了。”
“没有误会,”梁幂云拍了拍南宫玲佩紧握衣袖的手,笑眼道:“佩儿放心,若是佩儿想了,姐姐自会去找你。”
看了看外头面色严肃的南宫峰若,梁幂云挣脱南宫玲佩的束缚下了车,定眼看了看前头的动静,独自走向偏巷绕远路回秋霜楼。
“兄长!”见梁幂云走进偏巷,南宫玲佩急色道:“姐姐从不会害佩儿。”
听着妹妹的急言,又看着那逐渐消失的身影,南宫峰若心中一紧。
可这种话本就不可说,南宫峰若心想。
突然神色骤变,一双凤眼顿时充满敌意,南宫峰若招来扶桑,朝着偏巷旁的屋顶抬了抬下巴,扶桑会意转身离去。
安抚好南宫玲佩关了马车窗户,南宫峰若继续带着一行人走向回府的路。
丞相府内,萧阳与萧夫人正整理着圣上给南宫玲佩的赏赐,面露悦色。
“老爷,将军、郡主回来了。”老管家急忙上前禀报,南宫兄妹二人前后踏进正厅,向他们见礼。
一看来人萧阳便佯怒道:“佩儿今日之举着实不妥当,怎可让你兄长为你佩簪?将贵妃置于何地?”
南宫峰若并没有看出他的佯意,急叫了一声舅父,“佩儿并非有意做出此举,都是我思虑不周。”
看着兄长急为自己拦下责骂,南宫玲佩心中一暖,这是一种真正意义上家人的温暖。
“舅父,贵妃可没你说得这么小气。”南宫玲佩扬眉回击道:“舅父可慎言。”
看着她的样子,萧阳指了指她,不禁笑出声。
“况且佩儿只是想让亲人为佩儿戴上簪,这才有意义。”她转眼看向南宫峰若,眉眼里皆是笑意。
南宫峰若回之一笑,这笑含着欢喜,也含着心酸,更满含家人无法团聚的痛心。
“圣旨到!”
李宗带着一行人由着府内下人引着跨进丞相府,眉眼间亦洋溢着笑意。
萧阳赶忙带着所有人跪到院内,等待着圣上的指示。
李宗接过近侍手里的圣旨,细细打开绸缎,高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南宫峰若灭儋州之灾大功,再有南宫玲佩及笄之喜,朕心甚欢,升南宫峰若从二品将军,令其恪尽职守,接管城南军营为朕分忧,再令南宫玲佩于明年此时进主三皇子宫殿,钦定为三皇子正妃,为天都皇室开枝散叶,钦此。”
南宫玲佩闻言一惊,侧目看向一旁的兄长。
“圣上圣恩。”
一行人叩首起身,萧阳接过圣旨,清风替南宫峰若接过从二品将军令,其他奖赏则由下人们接过。
“劳烦李公公,可愿进府休憩片刻?”
李宗连连摆手,带着笑意道:“咱家还要回宫跟圣上述职便不多留了,这便要走。”
萧阳也不再挽留,微一拱手道:“劳烦李公公,替臣谢过圣上。”
“应该的,应该的。”
待送走李宗,萧阳将圣旨拿向北边的院子,那里面有着从官以来萧阳一家及萧羽驻守边关以来南宫将军府一家得到的所有圣旨,每一道都被供起来,放满了每一个角落。
这是萧氏一族与南宫将军府的荣耀,自是不可懈怠。
接完圣旨南宫峰若便回了房,扶桑刚好回府禀告刚才之事。
“六公主的人,为了查探梁姑娘的身份。”
“六公主?”南宫峰若微眯了眯眼,“还有说什么?”
“没有,只是说六公主见梁姑娘有疑点所以派他来查探。”扶桑看了看南宫峰若的表情,略有所思,又道:“将军,属下将他打发回去了,借的将军的名头。”
“无碍,就她的能力,也掀不了太大风浪,不过是一些小伎俩。”南宫峰若眼底泛起一丝暗淡,又抬眸道:“去将此消息告诉梁姑娘,让她自己小心些。”
“是。”
南宫玲佩站在门口有些时候了,看着扶桑走远才进门去。
“兄长。”南宫玲佩提着裙子快步走了进去,担忧道:“对姐姐可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南宫峰若笑着摇了摇头,比起梁幂云,他在妹妹心中的位置还是不够高,心里居然有些不欢快。
“那便好,兄长可要好好解决这些麻烦,都是因为兄长,姐姐才会被盯上。”南宫玲佩怨怼道,直接坐在他旁边的地板上,到了府内就不必再守着那些俗礼了。
南宫峰若将坐垫移给她,“地上凉。”
从回都至今虽与她不曾多聚几日,但从这些时日的作风来看他也渐渐明白了她真的不喜欢被拘束,能在他面前将自己最实在的一面展示出来已经是他这个做兄长的最大欣慰了。
南宫玲佩起了半个身子将坐垫放到地板上再坐下,对着南宫峰若笑了笑。
沉默片刻,心中思绪深重,南宫玲佩终是忍不住开了口。
“兄长,其实姐姐并非你认为的那么口无遮拦。”南宫玲佩眼底泛起一阵酸意,道:“她只是心疼佩儿。”
南宫峰若转头看她,眉眼间淡淡无奈,静静听她说。
“姐姐对佩儿好,每次游历回来都会带来天都没有的稀罕东西,跟佩儿讲世间各地的风光与万物。”南宫玲佩顿看了会儿外头的蓝天,又轻笑道:“是她让佩儿的视线没有困在这天都城中,让佩儿懂得世间万物,知晓外面的精彩,感受到外面的不一般。”
凉州的美食,丰城的人情,儋州的民庄美景,边界的海与海物,各种各样的楼阁建筑,各种风味风情,都在梁幂云的描述中恍如就在眼前一般令人向往。
“姐姐于佩儿而言并非只是好友,更像是如兄长一般的家人,许多许多时候都是她在为佩儿做一些称心的打算,她知道佩儿并不喜欢宫里的那一套说教之法便特意放缓了一个月的游历时间来教我那些繁礼,她知道佩儿不喜拘束于府内便向舅父求情每每回来都要带我出去欢乐一番……”
“阿父阿母不在这里,兄长也不在这里,舅父舅母又不懂佩儿心中所想,若是没有她,佩儿,兴许就熬不住了。”
南宫峰若神情一顿,却没打断她。
“她也是佩儿很喜欢、顶喜欢的人,是除了兄长之外最懂佩儿所求为何的人。”
看着眼前这个似乎一日便已成长的妹妹向自己吐露着心声,南宫峰若红了眼眶,低头压着酸涩的喉咙道:“是兄长的不是。”
南宫玲佩摇了摇头,“佩儿懂兄长的心意,只是佩儿不希望兄长与姐姐因为佩儿而对峙。她不似天都中那些贵女,不像她们那般不屑与佩儿这般活脱性子之人交往,她怕我多心所以只与我一人来往,佩儿自然也不喜与她们往来更不喜与她们同用贵族金丝绢以示自己身份的尊贵。”
南宫玲佩拿出自己的杏花手绢给他看,笑道:“所以姐姐便亲手绣制了这条杏花绢赠予佩儿,亲、手、绣、制。”
所以从此杏花替代紫荆花成了她最喜欢的花,杏花糕成了她最喜欢的糕点,连及笄团扇都是要求用杏花样式。
就像一个雪夜孤独的孩子抓住了一束光来照亮自己,南宫玲佩心里黑暗沉沦之时,是梁幂云带着一束光走进了她,并将火种放在她手里温暖她的全身。
她盯着手里的杏花手绢,心情复杂道:“这样的事情太多太多,佩儿也数不清了。”
所以就算她心中对皇帝的愤恨达到了极点,在南宫玲佩心中她依旧是那个在绝望夜晚解救了她、在伤心时候安慰她的阿姊;不论她恨的是南宫政还是表姑父,南宫玲佩也一直在心中将她视作家人。
这种关系,非亲胜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