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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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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把摄影照片和微微高中时的照片一同找出来,拿给他们求证:“你们看看,这是不是一个人,微微脖子上有块胎记,这个阿琴有一模一样的,她的身高、年龄也都符合,她就是我的微微。”

苗姜、周岭和殷晓棠传阅照片。

相比朝气蓬勃的微微,阿琴枯瘦不堪,毫无生气,仔细看,也能看出眉眼有几分像。

苗姜有点牵强的问:“除了照片还有其他证据吗,你们肯定还打听到其他消息了?”

阿姨无意隐瞒:“找了这么多年,我们早就怀疑,孩子是被人拐走的,不是绑架,在看到照片后,我和她爸托那位摄影师,找到一个从黎寨出来工作的当地人,他说宏银大伯九年多前,在山里捡到一个奄奄一息的女孩子,那个女孩满头满身都是血,被人割掉一颗肾,刀口已经发炎,就带回寨里,找了土大夫救她,救回来后,已经神智不清了,宏银家穷,宏银爸又是个残疾,宏银大伯索性就把她留给宏银爸当媳妇……”

阿姨情绪激动,泪流满面,断断续续的叙述,变成吐字不清的呢喃。

苗姜拿纸巾给她,无助的哭声让气氛沉寂,她和周岭互相看着,知道微微所遭遇的,已经不是一起单纯的拐|卖案。

背后很可能是一个计划周密的,贩卖器官的犯罪团伙。

苗姜甚至想到同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姜柠,心里陡然升起一丝凉意。

送走那对夫妻,苗姜收拾心情,和周岭商量,准备返回雁鸣,晚饭是和殷晓棠一起吃的,找了当地一家比较有名的餐厅,事先说好,这顿饭他们请客。

殷晓棠没有推辞,以饮料代酒,晃晃杯子:“吃完饭我也要回黔南市区,就此别过。”

苗姜他们机票是明天中午,没想到殷晓棠反倒走得更早:“民宿的房间你已经退了?”

“本来就是随心所欲的玩,好玩的地方多待几天,不好玩的地方就不待了,”殷晓棠很随性,反问:“你呢,以后还会再来吗。”

苗姜想了想,榆泉县一行,喜忧参半,热情好客的宝祯婆婆,愚昧无知的黎寨寨民:“可能会,不过只去瓦楞寨,黎寨或者类似的地方,肯定不会再去。”

“安全更重要,”殷晓棠认同,胳膊肘碰碰她:“回去抓紧写一个新项目,我还指望赚你的推荐费。”

黎寨的事,让她深有触动:“一边是百年璀璨的文化结晶,另一边是腐朽愚昧的风俗习惯,我忽然有灵感了,回去就做策划案。”

殷晓棠迫不及待:“先透露一点。”

“商业机密,”苗姜思路还没捋顺,笑着卖关子:“我争取能让你赚到推荐费。”

她们俩的对话,周岭向来很少参与,刚确定完菜单,服务员接过转身就走,周岭急忙追过去,还是老黄历一样的几个问题,菜里有没有花生制品、有没有用花生油等等。

“你花生过敏?”殷晓棠托着腮看那个男人跑前跑后,有点羡慕的问苗姜:“周岭看起来寡言少语,其实心里细致得很,疼人,他真的很喜欢你。”

“他人是挺好的。”苗姜默认笑笑,杯里果汁不知不觉喝完大半。

周岭刚好回来,轻轻拍她的头顶:“喝这么多果汁,一会儿还吃不吃得下饭。”

苗姜不以为意:“没多少。”

周岭坐下,习惯性的帮她拆开一次性餐具的塑料薄膜:“刚刚在聊我?”

殷晓棠说:“你女朋友夸你。”

“哦?”周岭燃起兴味:“夸我什么。”

苗姜自认为并不算夸他,但否认又说不过去,只好眉眼弯弯的迎合:“夸你很帅。”

殷晓棠倒是想起件事,看周岭道:“昨天晚上下着大雨,你跑到楼下去管那两口子的闲事,我本来不想让她去,怕有危险,谁知道她义无反顾,她说,周岭是我男朋友,我要去找他,真是最好听情话。”

“这也算情话吗,我觉得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应。”苗姜不以为然,身处异地,换做殷晓棠只身下楼,她也会追上去。

直到被周岭深深看着,要求她再说一遍时,才猛然意识到,他对这声男朋友,有多执着。

正好菜端上来,她推了推盘子,招呼殷晓棠和周岭:“朋友和男朋友,你们尝尝看,味道应该不错。”

……

苗姜自以为小聪明的伎俩,在周岭那里并没有蒙混过关,晚上刚回民宿,周岭手撑在墙上,把她抵在怀里,倏然对视:“那句话,再说一遍。”

她揣着明白装糊涂:“哪句话。”

他撑起的小臂紧贴她脸颊,完全不给她装傻的机会:“苗姜是周岭女朋友,这句话反过来说。”

苗姜一听,眼睛亮晶晶的笑了。

这可就不能怪她了:“苗姜不是周岭女朋友。”

周岭眼神深沉的看着她,恼得冒火,却还拿她没办法。

能怎么办,是你喜欢她,是你死乞白赖的要她,不是她非你不可。

顿了顿,周岭笑意渐深,说了句英文:“Zhouling is miaojiang boyfriend,你来翻译。”

苗姜才不稀罕他玩的这点小把戏:“你都说了,还要我翻译做什么。”

反正就是不想说,很幼稚。

周岭很有弄死她的冲动,却只敢把她弄到床上,说好回来收拾行李,结果整整三个小时,苗姜像经历一场特种兵训练。

太卖力气,她浑身又疼又软,小细胳膊都要被他掐断,裹在被子里累得呜呜的哭:“周岭你不是人。”

周岭想抱她去洗澡,她不去,他要给她擦擦身,她不许,碰都不让,他自己还是光着的,殷勤的跪在她身边,捧着暖烘烘的毛巾,极具耐心捋顺她贴在脸颊的头发:“我刚才是牛,现在想做马,这机会你给还是不给。”

苗姜眼睛湿漉漉的看他:“这么说,你不当我男朋友了?”

周岭脸沉如锅底:“?”

不知为何,每每看周岭吃瘪,苗姜就有点暗爽,就是觉得,还爽得不够,脑袋缩回被子里面,只露一条细细眼缝,瞄着跪在面前等着伺候她的男人,悠悠学起贵妃娘娘的语气:“本宫今日着实困乏,你要跪,就跪到天亮吧。”

周岭咬牙,须臾,嗤笑一声,掀开被子钻进里面,传来“啊”的一声。

……

飞机起飞,飞回雁鸣。

苗姜落下挡板,戴上U型枕想要阖眼休息,他们的座位靠机身左侧,她坐在里面,周岭忽然握住她的手,是他的左手。

他的两只手,同样宽厚炙热,触感却是不同,右手食指两侧和虎口处,都有厚厚的茧子。

左手略粗糙的皮肤,虎口处能摸到一条半寸长的伤疤,她指尖滑过,疤痕当年缝合得并不好,比周围皮肤红,摸起来还有点硬。

“要不要给你买一个去疤膏,能去掉的。”苗姜察觉周岭垂眸看他,仓促的为摸他伤疤这件事,找了个借口。

“没有影响,”周岭握了握拳,眼里忽然很有深意的笑笑:“女朋友如果不喜欢,也可以涂去疤膏去掉。”

苗姜抽出手,告诫:“做你自己就好,别为我改变什么。”

因为她也不想为任何人改变。

周岭低嗯一声,忽然郑重道:“我的行为和决定,皆由我的大脑支配,你不用有任何负担。”

她没有理解到这句话的深意,伤口已经愈合,疤痕祛不祛除都无所谓,阖上眼睛:“你决定吧。”

沉默须臾,他指腹忽然试探性的掐了掐她的手:“两个月行不行。”

苗姜错愕睁眼:“什么两个月。”

飞机平稳,空乘开始送饭,宫保鸡丁盖浇饭和腊味鸡蛋炒面,周岭替她决定了腊味鸡蛋炒面:“宫保鸡丁里有花生米。”

苗姜接过,放平餐板:“我记得,第一次吃你们警局食堂,就是被这道菜送进医院了。”

时间过得不快,也才两个多月而已。

周岭旧话重提:“两个月,答应吗。”

她这次有点没反应过来:“什么两个月。”

周岭沉声:“当我女朋友两个月。”

苗姜斜睨他:“谁信誓旦旦说,多一分钟都不纠缠。”

“没有纠缠,”周岭视线落在她身上,眉间柔软:“就想今年,能有人陪我过个生日。”

苗姜心里猛地被蛰了一下。

一个月期限,这段感情恰结束在进入四月的前一天,四月后,他生日的意义就只是母亲祭日。

想起没人在意今年是她的本命年时,也是他带她去买了红内衣,她心里一软,但还有点迟疑问:“你不是不愿意过生日,提都不能提。”

“心态变了,”周岭垂着眸,看似漫不经心的浅勾唇角:“今年格外想过。”

苗姜答应了,还他人情。

*

说是谈恋爱,两人都并没有黏腻的每天厮磨在一起,都不是少不更事的年纪,恋爱归恋爱,不会耽误正事,彼此间也都保留空间。

周岭去警局见苗书达,理了理最近的线索,把谢家父子身上的疑点如实搬上台面。

苗书达又怎会看不出谢文山的心思:“哪是一心认罪,我看他就是一心求死。”

周岭毋庸置疑:“他肯定有想保护的人,否则没必要把杀人、强尖的罪名全揽到自己身上。”

“他突然认罪,是怕谢尧受到牵扯,”苗书达说:“谢尧身上的疑点,温文庆那边没少调查,证词基本属实,确实不知道当爹的那副行径,唯有姜柠那件事,他当时撒了谎,但考虑不满十八周岁,不会有太大影响,所以谢文山到现在仍是一心求死,恐怕就不是为保儿子。”

“保妻子?”周岭荒唐挑眉:“张芳对他根本不重要。”

苗书达直言:“感情或许没有,牵制和羁绊,可能还在。”

周岭被点醒,顿时明白,要想找到谢文山揽罪的真相,就要弄清楚,他和张芳之间存在怎样的羁绊。

苗书达从抽屉里拿出他的证件丢在桌上:“温文庆回省里了,队里都靠老高在撑,周队长这假,是不是该销了呀。”

销假也得有销假的依据。

苗书达不提,周岭自己也要提:“我想跟谢文山做个亲子鉴定。”

“去吧,”苗书达摆摆手:“已经打过招呼了。”

周岭没急着走,又抛出黎寨那件事:“前一阵子在网上查过不少年龄经历符合姜柠的人,没一个能对上号,当时就在想,好好一个大活人,就这么人间蒸发,太匪夷所思,也难怪姜姜放不下这个心结。”

苗书达了然道:“你是想说,姜柠有可能和那个微微一样,被人拐卖到穷山沟沟里。”

“不是没这个可能,姜姜虽然没说,但我能看出她也有这个疑虑,”周岭收紧语气:“于私,我想帮姜姜解开这个心结,于公,如果真像微微父母说的那样,有一个犯罪团伙,拐卖、甚至非法买卖人体器官,我们穿着这身警服,既然知道了,没法坐视不理。”

微微虽然是在黔南一个落后寨子里被发现,但她是从老家宁省被绑走,宁省、雁鸣所在省份、加上黔南地区,距离相隔甚远,是三个毫不沾边的地区,更别说隐藏在后面的犯罪团伙在哪个地方,国内还是国外,抑或边境三不管地区,想要过问,难上加难。

苗书达思忖半晌,也只能许给周岭,先找宁省那边的老熟人,了解微微父母话的可信程度,和事情经过。

这事聊完,苗书达点了根烟,早听出端倪的问他:“你什么时候改口了。”

话峰转换突然,周岭顿了下,从苗书达意味深长的眼里,迅速反应过来自己刚刚一口一个“姜姜”叫得可习惯。

以前他都是叫她苗姜。

苗姜是不允许他把两人关系告诉苗书达的,否则就不是两个月,而是立刻终止。

周岭很淡的笑了下:“嗯,叫习惯了。”

苗书达老谋深算:“拿下了?”

周岭无奈扯唇:“恐怕还欠一点火候。”

苗书达理解的笑了:“我那个小外甥女确实好不好追。”

周岭拿起桌上证件揣回兜里,起身走了:“好不好追,我都认定她了。”

苗书达端起茶杯,朝他背影喊:“师父听腻了,喊声舅舅听。”

周岭笑道:“您老再等等着吧。”

从办公室出来,周岭径直去鉴定中心,他有个重要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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