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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满城流言纷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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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州署离张府不算远,赵珩起了个大早,带着刘大东一路走去,路上特别注意卖蜜饯和糖葫芦的摊子,一旦遇上便吩咐人去买,说是小丫头通常都爱吃。

张府不过一座两进的宅子,朴实无华,一眼便能望到底,赵珩到时,门外恰好停了一辆犊车,小厮们搬着箱笼忙得来回跑,根本无暇顾及他。赵珩暗道不好,张夫人这是预备带着孩子回长安?刘大东拦了位小厮说明来意,他听后去通禀了一声,这才不情不愿请人进门。

张夫人在外院的偏厅接待的人,她身着素色衣裙,满面愁容,脸上毫无血色,见到他先是一愣,随即吩咐身边婆子:“去请莹儿过来。”

婆子办事利索,上了茶后便领了位七八岁的小娘子过来,一来便盯上了刘大东手中的那一串糖葫芦。赵珩笑着蹲下身:“你叫莹儿?”

莹儿倒是不怕生,朝他点头。

“这是送你的。”他将糖葫芦递给她。张夫人见状并未制止,只让莹儿道了句谢,随后便让奴仆们都退了下去。

偏厅静可闻针,赵珩正要开口,张夫人忽然起身,拉着莹儿行了个跪拜大礼。

赵珩吓了一跳,忙将人扶起:“夫人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

张夫人抬眸时眼中已是朦胧一片,再度朝他敛衽而拜:“闺中时有幸见过王爷王妃几面…”

这是认出他了,张夫人本是长安人士,且并非市井出身,认出他并不奇怪。四下无人他也不必再隐瞒什么:“夫人,此次是圣人派我前来查张大人的案子,还要我代他向您表达歉意,若不是当初他执意要张大人来益州…”

“殿下言重了,圣人派外子来益州本是有意栽培,是他福薄,难担大任。”

张夫人这话说得极为小心。赵珩又道:“他这回去的实在蹊跷,绝非是意外,夫人若有心觉可疑之处,还请告知。”

“原本我们一家是打算年底回长安的,这一别两年,与家中双亲来往甚少,颇为想念。”。

“是打算就此回去,还是过了年再回来?”赵珩让刘大东用纸笔将二人话语记下。

“就此回去。”

他一愣,张宁来益州是替圣人办事,若要回长安,要么是经过圣人同意。要么是事已办完,可圣人并未提起过预备让他回来一事,那显而易见,原因是前者。赵珩合理猜测,张宁是寻到了某些人的罪证,被发现了才惨遭毒手的,既如此,那他搜集的罪证如今又藏在何处呢。

他向来与这帮同僚不大对付,平日也是独来独往的多,那些宴席能拒的一概拒了,拒不得的,一到时辰便回来,从不久留。那日去赴宴还说呢,要早些回来给莹儿做生辰礼。”说到这,张夫人忽然想到了什么,“倒是有一位鲁司马,与他关系还算过得去,也常来家中做客。出事后还常来探望。”

“鲁司马?”赵珩觉得奇怪,将殓尸房他被姓鲁的戏耍之事告诉了张夫人,她骇然不已:“这人前些日常来悼念,每回都带着礼,我还当他是个好的…”

赵珩一来益州便安排了人把守张府,近来并未有人来过,那鲁司马便是甫一遇害就来了?他问了张夫人,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遭了。”张夫人惊愕起身,“莹儿,他是不是还去过你阿爷的书房?”

赵珩心凉了半截,莫非东西已被人捷足先登了。

几人快步来到张宁的书房,虽一应事物看上去整齐无二,但明显有被人翻动过的痕迹。

“他身前从不让人进书房,鲁光中提出要来书房看看时我应该拒绝的…”张夫人无比的懊悔,若是因自己这个没经过脑子的决定,便害得她夫君这辈子含恨而死,那她也不必再苟活了。

“夫人不必埋怨自己,就算您当时拒绝了,他们也能趁夜里翻墙进来。”赵珩在条案埋头苦寻,毫无所获后,又将目光放到了身后的书架。

莹儿不知从哪寻来个鲁班锁,在一旁玩了起来。

书架上都是些再寻常不过的书目,刘大东也在四处张望,连书房周围的花草树木都没放过,纵然如今是深秋,前襟后背都已被汗水浸湿了。忽听赵珩敲了敲书架后的墙壁,他喘着粗气从条案底下爬出来:“墙是空心的?”

赵珩点点头,许多宅院里都会设置摆放贵重之物的密室,没曾想张府这二进院子竟然也有。

“我知道在哪开。”莹儿忽然跑了过来,“我见过阿爷开。”

赵珩大喜,忙问:“在哪?”

莹儿举起有她手掌一般大的鲁班锁:“你帮我解了这个,我就去打开。”

“莹儿!不得无礼!如今不是玩闹的时候,你若真知道,便赶紧告诉哥哥。”张夫人疾言厉色,后又告诉赵珩,“这是她阿爷给她做的生辰礼,连着好些日,没人解得开。”

莹儿面露难色,可赵珩却摸了摸她头,笑容温和:“无妨,本是我有求于你们,但是莹儿,你要说话算话哦,哥哥给你解开,你就告诉我这书架怎么打开。”

莹儿应了一声,赵珩便开始低头捣鼓手中的鲁班锁,这锁与市面上的不太一样,莹儿这样年岁的解起来的确困难,但赵珩毕竟是宫里长大的,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边琢磨还边与莹儿说:“哥哥识得一位小娘子,她小时候也爱玩这个,但她笨得很,每回都解不开,每回都要我帮他…”

话未说完,只听手中锁啪嗒一声,莹儿又惊又喜:“开了!”

与此同时,锁中掉出样物什,赵珩下意识弯腰去捡,竟是张字条。他心头一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字条收入袖中。好在张夫人正招呼莹儿去开书架,并未注意到他这头的动静。

他暗暗松口气,手心冷汗直冒,头一回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心里头还有些发虚。但转念一想,这是送给莹儿的礼,不会字条一展开,上头写的是生辰吉乐吧?很有可能!于是趁众人开书架之际,快速瞥了眼字条,只见上头写着:金尤当铺。

是线索!是线索!方才张夫人说了这鲁班锁无人打开过,那便说明,他也许是唯一知道这当铺的人!张宁极有可能将一切证据都收在当铺,证据指向谁,谁便最有可能是杀人凶手。

正思忖着,面前书架“哐”一声从中向外打开了。若说密室也实在算不上,只有个手掌般大小的柜子,众人好奇望去,里头竟然…什么也没有。

张夫人顿时惊慌得不知该说些什么:“难不成…已被鲁光中拿走了?”

“大约是吧。”里头空空荡荡,只有两个可能,要么是东西被鲁光中拿走了,要么便是里头本就没放什么东西,这机括不过是张宁放给那帮人的烟雾弹。

主仆二人很快便与张夫人告了别,刘大东对于忙活一日空手而归格外失望,整个人连走回益州署的劲头都没有,赵珩却浑然不在意,还安排了人一路互送女眷们回长安。

在他看来,不管那空柜子里原先是什么,得了线索总比没有好。

啊,距离回长安又近了一日。

……

宅院生活平淡惬意,容枝意最爱去的还是五婶婶那,五叔当年中了三甲进士,被安排出去任上了,要到今年年底才满三年回来,五婶婶一个人带三个孩子,两个弟弟一个妹妹,着实有些吃力。容枝意就去她房里坐坐替她看看孩子,她也好有空做做自己的事。

比如说那日,她和容姝正带着弟弟们习字,五婶婶则在一旁写信。即将入冬,她特意给五叔做了护膝要让人给他送去。容姝抱着最小的妹妹笑道:“三年未见,婶婶一定想死五叔了。”

当年本来婶婶要跟着一块儿去的,可临走前发现怀了孩子,这路途遥远颠簸,五叔便不让她去了,拜托祖母和大伯母多照顾着些。

“好在过不了几月五叔就要回来了。”容枝意在一旁把着七弟弟的手教他写字,还越过去逗逗小妹妹,“咱们念儿还没见过爹爹呢!”

“光是瞧念儿这名字,就知道婶婶有多想五叔了!这大名也别叫五叔回来取了,我看就叫容思念吧!”

“你们俩是来替我带孩子的,还是来取笑我的。”五婶婶刘氏放下笔,看向这两个面容姣好的侄女,不由得戏谑道,“往后成了亲你们就知道了,未必会比我好到哪去!特别是阿姝,从前意儿不在,你来找我,哪回不是要让我教你做香囊、绣帕子、缝披风的!”

“那我这不是见不着吗,绣些东西表表相思之情。”

刘氏收起信,和那对制作精美的护膝一块儿包了起来,总算是忙完了,正准备走过来抱抱念儿:“你还有脸说相思之情,小姑娘家也不知道害臊,被人听到了可是要说笑的。”

“怕什么,都订了婚了,相思也是正常的。”容枝意也站起身,让弟弟们自个写,“我就不大明白了,怎的这定了亲事反倒不让人见面了呢。”

“那不是怕…”刘氏欲言又止,这两个姑娘定然对这男女之事毫不知情。

容姝好奇追问:“怕什么?”。

“哎,你成亲后就知晓了!倒是意儿,还没定亲呢,这些话我可说不得!”

“非要定亲了才能听吗?”望着刘氏又跑去院子里忙碌的身影,容枝意侧头和容姝嘀咕了一句。容姝不知是听懂了什么,涨的满脸通红直摇头:“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

她安心享受宅院生活时,外头却不安生。徐元溪那件事造就了轩然大波,表面上人模人样颇受百姓喜爱的钱明远竟是个衣冠禽兽,将他关入大牢绳之以法后,宋嘉夕后来带着徐元溪来过容府,徐元溪说想开个不用束修的女子学堂,不论贵贱,要让穷人家的女孩儿也可以读书,正巧寸光阴后头有几排屋子暂且是空置的,宋嘉夕便来和容枝意打个商量说,不如把这屋子给徐元溪。容枝意满口同意了,还问她:“你这长安第一才女也可以去做夫子呐,有你这个名号在,元溪这女子学堂定然爆满!”

她还想到,之前她在水灾时遇到的那个女孩秋儿,她可是答应了人家要去看她的,等元溪把事情处理好了,她就要去找秋儿爹娘问问,叫她也去读书。

倒是还发生了一件事,被关去老宅闭门思过的容博仁娶妻了,据容姝说是朱氏娘家的姑娘,从前幼时便说起过的婚事,如今时候到了就给办了。因姑娘在洛阳,亲迎也是在洛阳老宅办的,整个容府都去了,只容枝意气还没消不想去,跑到宫里躲了几日才躲过。后来她问容姝大嫂嫂如何,容姝皱着眉:“嗯…额…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是何意?样貌如何,性子如何,给你感受如何…”

她再次皱眉,绞尽脑汁了也不知道该如何描述这个嫂嫂:“嗯…平平无奇,普普通通。哎呀,等过年大哥哥回来你就能见到了!既然这么好奇为何自己不去?”

“我这不是,病了嘛,你都不知道,你们一走,我一连病了好几日!”她随口胡诌道。

后来她再一次被请出门,是唐可儿的婢女说她家娘子这几日心情不大好,饭都吃不下,夫人便让她来请县主去开导开导。容枝意这几日忙着给妹妹们传授毕生所学,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那婢女支支吾吾几句,说是坊间传言,太子殿下要娶张家娘子。

“啊????”她这闭门不见客不过半月,怎么外头就闹翻天了??

作为经常登顶坊间传言中心人物的容枝意,秉承着“传言不可信,还得问本人”的原则,在大脑高速运转后做出决定:“不去郡公府了,进宫。”

她在这路上听了一路的闲言碎语,左右邻里都在说张娘子要嫁给太子这件事,还说张娘子出生高贵,更是寿昌大长公主的心头肉,连嫁妆多少都在议论了。

往日她每日来东宫都是安安静静的,今日却不一样了,问了殿下在哪后,领路的内侍就跟她说:“表姑娘来了正好,公主今日已经同殿下吵了整整一日了,奴才们怎么劝都劝不动,您快去看看吧。”

果不其然,甫一进大门,就听见:“我跟你说的你听进去了没有?就知道在这整日整日的读书处理政务,自己的婚姻大事一点都不上心,我看唐姐姐就算嫁了你也没好日子过…”

赵谰,真公主,就是敢啊,什么话都往外说。

走进里头一看,赵谚面无表情坐在那里看奏折,赵谰插着腰站在对面急得直跺脚。她放慢脚步,小心翼翼上前打了个招呼。

赵谚这才抬起头:“意儿来了?来人,传膳。”

确实是到饭点了,可这话又不知怎么戳到赵谰痛处了:“你还有心情吃饭?”

“谰儿,”容枝意提醒道,“娘娘看到你这样子又该说你了。”

“管她呢!表姐你不知道!”赵谰叽里呱啦跟她讲了一大堆,都在说赵谚不紧不慢,自己媳妇都要被骗走了还在那忙别的,唐姐姐听到这个谣传一定伤心死了。

“是谣传?”容枝意一下抓住了整个谈话的关键。

“当然了。阿兄从未说过要娶张娘子,不知是从哪里开始传起来,若再传下去,坏了张娘子名声,寿昌姑奶奶定要进宫来质问爷娘,到时候不娶也得娶了!”

那就奇怪了,怎么会有凭空而来的谣言呢,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难怪把赵谰急成这样。

赵谚终于合上奏折站了起来:“意儿,一块儿用膳吧,阿兄一会儿想请你帮个忙。”

容枝意点点头,也不问帮什么。她想了想啊,这太子和张娘子吧,其实也是挺合适的,张娘子远比可儿更适合做太子妃,可是表哥喜欢的是可儿啊,张娘子喜欢的是江湖少年郎啊!

不对,她似乎漏了一个人,还有三表哥,他喜欢张娘子啊,这事儿可没几个人知道。若最后自己喜欢的人成了自己嫂嫂,那岂不是要疯?

等等!好像找到这件事情的关键了!她急忙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赵谚。赵谚恍然大悟:“意儿,你不来刑部帮我查案真是可惜了。”

他一直在想,自己选妃以来,经常会有传言说要娶这个要娶那个,很正常,可是这次传的如此之广,全长安人民都知晓了,定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况且张娘子出生不差,又有寿昌大长公主这层关系,也算得上是皇族后裔,不至于想当太子妃还要使出这种手段,直接来与陛下商量都比这个自毁清白的法子好。但若不是他们家族传出来的,又会是何人?为什么偏偏选了张娘子呢?

思来想去,还是容枝意这一番想法最为站得住脚。怎样能让一对好兄弟决裂,答案很简单,女人。若是他真娶了张娘子为太子妃,那赵谦也许不会怎样,但一定会跟他愈行愈远,造成无法补救和挽回的兄弟矛盾。谣言往往都能杀人于无形之间,鹬蚌相争,自有渔翁得利,皇权争斗,来的比他想象的还早。

“真是惭愧,我竟全然不知有此事。”赵谚显然有些情绪不佳,反思自己还是对赵谦的关心不够,如此重要的事赵谦也没有来告诉他。但很快又转换了情绪,当下就给容枝意夹了个大鸡腿:“妹妹多吃点。”

赵谰冷哼一声,把另一个鸡腿也夹给容枝意了:“吃完赶紧给我去郡公府!”

果不其然,容枝意那白瓷碗刚见底,就被赵谰从椅子上拎起来了,和赵谚一块儿,连推带丢的被撵出了宫门。

两人大眼瞪小眼,赵谚不好意思挠挠头:“不瞒妹妹,其实我早就闯过郡公府了。”

“然后呢,她怎么说?”

“她…没让我进去,说要我去解决了雨薇的事,还她清白再来见她。”谁信他堂堂一国太子,在一个小娘子的院门外站了一晚上。

容枝意没忍住笑出声,请赵谚上了她的马车:“所以表哥才找我帮忙?请我出山可不是一句话就能完事儿的,不得给点好处?”她也是知道他此刻看起来不大好受,开个玩笑,赵谚待她这么好,就算是倾家荡产这个忙也要帮得。

“你不都吃了我两个鸡腿了吗?”赵谚撩袍坐下。

“啊?”虽然她是开玩笑,但两个鸡腿就想收买她了?

赵谚看她反应笑出声来,总算心情好了些:“说笑的,妹妹想要什么?不如等明年阿爷给你赐婚,我把压箱底的和田玉拿出来给你打套头面?”

和田玉?!表哥这也太大手笔了,容枝意忙摇头,那可是他最宝贵的东西,给了她,以后见到她都要想起自己的宝贝玉石被拿去打首饰的伤心往事,然后对她心生厌烦可怎么办!

“别别别,我要这么多首饰也没用,不如,”容枝意灵机一动,“表哥许我个恩典吧,以后我们都做了父母生了孩子,就让我的孩子,也去给您的小世子或者小郡主做伴读,成吗?”

她每每走进东宫或弘文馆,都会怀念从前的时光。如今长大了,更觉那段时日的珍贵,能在普天之下最好的书房接受最为优良的教育,这是能影响人的一生的事,她长到现在,见识了这么多的人,越发懂得了当初娘娘为什么坚持要她进宫做伴读。通俗些说,这自小读了书,见惯了好东西,哪还能那么容易被骗呢?

赵谚显然有些意外,没想到她会提出这个要求,勾唇一笑:“这是当然,到时,我一定也和阿爷一样,把毕生所学通通传授给他们,再跟他们讲讲咱们小时候的故事。”

谈话间,很快就到了汉阳郡公府。容枝意是被邀来的,能进,可赵谚怎么进呢?后者显然毫不在意:“她同意之后你吹声哨,我翻墙,若不同意,便罢了,我再想法子。”

容枝意嘴角一抽,又是翻墙,这对堂兄弟在这方面倒是挺像的。

“县主,您总算来了,我家娘子她,她闹绝食呢!”一进门,领路的小丫头就在跟她汇报情况了:“又哭又闹,还和国公爷和夫人大吵一架,说要去上吊自杀,这,宋娘子来了也劝不好,眼下还在里头呢…”

都到绝食这种程度了?干啥也不能跟吃饭过不去啊。

“交给我吧。”吃了两个鸡腿的容枝意自信满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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