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追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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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小，你不明白！电视剧里太多这样的桥段了，绝对是有它的道理的，再说了，既然你确定屋子里面没人，而他很有可能就在屋子里，这怎么解释得通？不是只有死去的人你才感应不到么？”小舒被大壮彻底说服。
“那该怎么办？”
“怎么办？要我说咱们直接破门而入，说不定还能拿个助人为乐甚至见义勇为奖呢！”大壮说着用手触摸了一下房门。
“吱——”
锈迹斑斑的板框金属铰链摩擦发出悠扬空洞的声音，与这片幽暗空间相得益彰。
房门自动缓缓打开，一股潮湿清淡的霉变气味拂面而来……
两人正对面处是逼仄的玄关，那里并排挂着三件看不清楚样式的灰色长衫、两顶黑色礼帽，似乎还缀着一条披身大斗篷，风格和款式看上去应该属于几个世纪前的老物件儿。
虽然无法看到室内的情况，但不算明亮的淡黄色灯光自厅堂漫反射出来，证明屋内近期确实有人居住！
小舒的心有些发虚：“只希望不要有什么不幸的事发生！”
“你干什么！”大壮反倒想要退缩了，急忙拽住往屋里迈步的小舒。
“我觉得……还是进去看看吧，万一真如你所言……”大壮犹豫两秒钟过后便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即迈步进屋，走在了小舒的前头。
穿越玄关，一幅历史画卷便展现在二人面前！
长久浸淫于现代文明的两人被屋内的陈设惊呆了：地面由柔软的、画风奇特的古波斯地毯铺就，连屋顶那盏老式吊灯所发出的恍恍惚惚的昏黄光线，也掩饰不住它的瑰丽色泽；近三米长、漆黑的宽大书桌反射出吊灯灯影，影影绰绰；书桌上面既摆放有代表现代科学的精密星球仪、旋转星轨仪，又有代表古人智慧的厚厚一叠黄色羊皮卷、几枚绿色古铜钱币、一排根素雅印章、一盏精妙绝伦的白色流沙沙漏——它正随着时光缓缓流淌着、由稀有鸟类尾羽制作的高贵彩羽笔；还有几块儿象征远古历史的奇特古生物化石……
这张桌面上摆放的物件几乎涵盖了整部星球史，透露出一股无形的威严，其后端庄安放着一把暗红高背木椅，如同帝王王座般屹立着！
整个屋子，除了一个房门紧闭的卧室，其余所有的房间全都被打通连成一个整体，所有的墙面都被镶上了坚固的木质书架，书架顶部触及天花板，昏暗的灯光使二人如同置身幽不见底的浩瀚书海……
这种感觉奇特到极致，因为从来没有人会在这么老旧的小区、这么矮小简陋的屋子里放置如此多、如此拥挤、如此与众不同的书籍！
二人在柔软的地毯上漫步，发不出一丁点儿声音……
他们观赏着四周高大书架里面那些整整齐齐、密密麻麻摆放着的书籍，它们犹如艺术品一般精致：被厚重的封皮包裹，再被镂刻上烫金文字，那些晦涩难懂的书名以及完全陌生的字体犹如天书一般，绝不是常人能够理解的；
有时，那些文字扭曲得如同会跳舞的小美人儿；有时它们又变得端庄大气，仿佛温文尔雅的绅士……
虽然，大多数时候小舒并不认识这些异域字体、也不清楚书里面的内容，但仅仅是看着这些美妙的字体，就能感受到其内散发出的无穷魅力；
没人敢去触摸这些充满灵性的书籍，它们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神圣不可侵犯！
与室内空间弥漫着的淡淡霉变气味不同的是，这里的每本书都散发出沁人心脾的馨香，把鼻子贴近它们便能感受得到，如果仔细分辨的话，还可以发现不同的书籍所散发出的香气也略微不同，仿佛那就是知识的香味。
唯一的不足之处就是室内灯光太暗，几乎所有的一切都半遮半掩在阴影的后方，稍微细小一点的字体便有些看不清了。
正因如此，这里的一切才充满了迷幻的气息，将人魂牵梦绕，令人忘乎生死……
两人沉浸其中无法自拔，竟然忘记了自己才是擅自闯入此地的不速之客，而这里很有可能还存在着一位非常不幸的神秘老人。
直到大壮贴着书架行进至一个不起眼的紧闭的房门前，才突然想起来两人此行的目的，他拍了拍紧跟在他身后依旧沉浸其中忘乎所以的小舒的肩膀，指了指那扇紧闭的房门。
小舒回过神来，瞬间绷紧了神经，思虑两秒过后便轻轻地点了点头，大壮同样点头回应，不知不觉间两人便达成默契。
大壮伸出三个手指，默念完“一二三”便轻轻拧开门把手，推开房门，面前一片漆黑……
为了获得一点儿光亮，大壮便将这扇小门完全敞开，试图借着客厅另一端那盏昏暗至极的吊灯的余光进行搜寻，实际效果聊胜于无。
两人只能摸索着墙壁缓慢向前挪动，小舒似乎摸到了灯的开关，他本能地摁了下去，门框上方亮起的萤火之光点亮小屋，亮度仅相当于一根穷途末路的蜡烛……
小舒实在想不通这样微弱的灯光有什么用，难道屋主是个盲人？盲人爱看书？
这时，两人终于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一幕：一名满头花发的迟暮老者正安静地躺在不远处的一张小床上，侧身向内，纹丝不动……
突如其来的一幕，令两人定在原地，纹丝不动……
双方就这样对峙着，似乎是在等对方率先做出反应，然而，一个生死不明的老者自然不可能会有任何反应！
时间缓和着两人僵硬的机体，但也让他们的紧张情绪达到极致，虽然不久前，两人刚刚见识过人体从高空坠落后的恐怖一幕，但那也只是纯外在的、视觉上的血腥现场，只让人感觉到生理上的不适；而此刻却是陌生的、四下无人的昏暗幽静场景，一个已经发射不出任何脑思维电波、不知何时亡故的白发老人……
这种恐怖是视觉、听觉、感觉全方位融合而成的心理恐惧。
尤其是大壮，他现在最担心的是眼前出现类似猛鬼电影上的那种诈尸场景，他已经开始想象那名老者的面容：形容枯槁、双目无珠，两个深深的眼洞向外流淌着黑色血液，血色舌头伸出嘴外长达二十厘米，在人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突然坐起身，向二人扑面而来……
丰富的想象力害人不浅啊！
大壮绝不愿再往前迈步，反倒是小舒对于生命的敬畏和对逝者的尊重，超过了他近距离接触一具未知的、冰冷的尸体所产生的恐惧，使他产生向前的勇气。
他确信那是一具尸体，因为，在老者的身上他感受不到任何思维能量的涌动。
但这种勇气依旧是脆弱的，因为恐惧只是暂时以极为微弱的劣势败下阵来，它随时可能反扑！
小舒拉着大壮的手，克服着自己的恐惧和大壮的抗拒，一寸一寸地向前挪动着，越往前灯光越暗，身前影子拉得也越长，阴影遮住的地方几乎完全黑暗……
小舒向阴影下、黑暗中老者的肩膀颤颤巍巍伸出手，就在他的指尖距离老者的肩膀只剩下不到五公分距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一段清脆的、短暂的音符声音在这片寂静的空间炸裂开来，这耳熟能详的声浪，不啻为一声惊雷。
长时间沉浸在寂静环境下的人，听觉会变得极度灵敏，这一道追魂铃，刹那间将两人的魂魄震得溃散如烟、飞出体外，失去了灵魂支撑的二人同时跪倒在地。
下一刻，四周再次恢复死寂，只有两颗剧烈跳动的心脏发出的“砰砰”声回荡在这片空间……
当两人反应过来，刚才的响声是小舒的手机发出的信息提示音时，便在心齐齐里骂道：“谁这么不开眼，偏偏在这个时候发信息！”
大壮这才发觉自己差点儿尿了裤子，幸好自己的前列腺健康状况良好，只是不小心挤出了几滴，不至于裤裆全湿，法克儿！没想到这么俗套的低级剧情竟然在自己身上上演，而自己的表现竟然比那些活不过三集的渣渣角色还差，这让大壮对这次探险任务彻底失去了欲望，只想尽快结束它。
小舒趴在床边的地面上，用颤抖的手掏出手机：一只白蝴蝶正在彩色屏幕上飞舞着。
此时此刻，这只白蝴蝶一点儿也不单纯可爱，在他看来，这是一只索命蝶：“你在哪里呢？怎么到处都找不到你？我有急事找你，收到请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