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空云一夜化鬼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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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清歌仔细向那空中的图案望去，便觉得那阵法眼熟，忽然一点灵光心间闪过，认了出来，那正是先前在萤火之森深处，面对那幽影碧灵蟒时，所使用的食元阵。

城中的吼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或自街中小巷传出，或从酒馆楼房涌来，嘶叫之声实在凄厉骇人，叫人胆寒。牧清歌见此场景，心中也知晓情况不妙，又从耳畔听得周围人也倒地按头，发出痛苦的叫声。

“你们…”牧清歌上前准备询问，却见那些方才起舞的女子，还有小伊和雨弦，竟人人双目赤红，形如恶鬼，虽容貌未变，却周身萦绕阴森之气，彻底失了意识。他回眸向那钟楼上的城主望去，见他未有变化，便猜测道：“莫非此事与城主有关？否则为何城中变化如此之大，且四处响起可怕嘶吼声，连自己身旁的人也都模样大变。可既然她们都变得这番模样，为何我却像是没有影响？”他正思忖之际，便有一女子从一旁向他冲了过来，是先前跳舞女子中的一位来攻他，那女子手作爪状，立刻扑了过来，毫不留情，要将他杀死。不过这女子修为不高，只有一阶修为，直接被牧清歌击飞数十步远，跌落在院中一棵树旁。其余女子也都个个模样凶狠，纷纷伸出十指，凝视他，向他抓了过来。他修为虽远远胜过这些女子，但也知此刻情况凶险，不宜久留，便立刻要离开此地，又听到一道声音：“你竟然未受到影响！莫非你有什么宝物护住自身吗？”

循声而望去，正是钟楼之上的城主大人，墨兮向他说话。

牧清歌看向他，说道：“果然是你。料想其他人也绝无手段在此城中造出这番场景来，不过你究竟有何企图？”

空云城中，尽是冷风穿钟楼而过，夜空阴沉，不见皓月清晕之光，也无群星璀璨之辉，唯余暗暗愁云罩住一潭死水的夜色，夜色如粘稠浓墨泼向大地。时而有几声鬼哭狼嚎掀起晚风，打在死气沉沉的房屋上。

墨兮说道：“既然你未受到影响，那我便先将你杀了，说不定还能拿你炼出上佳的丹药，至于我有何企图，反正你已经是将死之人，何必多问？”

院中的女子又发狂向牧清歌扑了过来，他一拂袖，一道强劲的风便如长鞭，将一拥而上的众女子都打倒在地，叫她们暂时失去行动的力气。

墨兮见他一击之下便轻易打倒众人却又不伤及性命，也不留下伤口，就让她们失去反抗之力，便知，他实力远在这几个女子之上。

“好资质！”墨兮赞了一声，顿了顿，又道：“你年纪轻轻，修为竟增长得如此之快，已经是六阶术士，真是难得。我年轻之时，可远不及你。”

牧清歌说道：“资质好又如何，坏又如何？你若出手，不消片刻，便可轻而易举将我碎尸万段，叫我死无全尸，我若死了，要再好的资质又有何用？可是你闹出如此大的动静，又是要做什么呢？”

墨兮说道：“我正要运转阵法，暂时离不开身，不过，这城中的其他人，也是足以取你性命了。我使用阵法之时，已经布下结界笼罩全城，你必死无疑！哦，不行，你的命要暂时留着，说不定我能从你身上找到些宝物，比如可以让你免受阵法影响的那个东西。你问我要做什么吗？今日的谋划，我是为了凭借此阵法吸收众人元气，从而炼制丹药，突破修为。不过你就快死了，死人临终前，话都会多起来吗？”话音刚落，便有道道黑影飞向夜空，个个狰狞如恶鬼，双眼通红，浑身杀气。

牧清歌不久前才突破到六阶，见来者如此之多，却修为不高，也不惧怕，抬起一掌，直接击退一人，快步移到墙上，看见街道上还有许多人，个个双眼猩红，冲了上来，像要吃了他。他将冲上来的人一个接一个打飞，但这些人却像感觉不到疼痛般，纵使断骨也浑然不觉，不要命了般冲了上来。前有群敌环伺，后方那些女子恢复行动力，也都纷纷扑了上来，他便从手中召唤出绯华剑，只一线薄如蝉翼的红光，划过夜空，便将如潮水般扑上来的人又打了下去。下面那些失了灵智的人，却仍有本能保留，虽不可分析当前局势，却也像野兽般依照本能而狩猎。

牧清歌不伤这些人的性命，他们便不停地攻击过来，如此消耗下去，绝非长久之计。他正思考破局之法，却嗅到一股奇异的香味，细细想来，他记起，这气味正是先前在萤火之森的时候，城主给众术士的药粉，说是此药粉若以玄力挥发效力，可吸引灵兽，让术士将其击杀。他劈、刺、撩、削、一连攻击数人，将其击退，随后向钟楼之上的墨兮说道：“城主大人，你先前给大家的药粉，究竟是何物，有何作用？”

墨兮说道：“要不了不多久，你便会死去，我何必告诉你？”

牧清歌说道：“方正你此刻操纵阵法，一时之间，也无法对付我，不如一解我之疑惑。”

墨兮说道：“好吧，那药粉名叫引灵粉，是我炼制出来的，又将药力以玄力稀释，给你们使用，此药物可吸引灵兽，也有迷惑人灵智的作用。”

牧清歌说道：“你是用这药粉让大家失去灵智的吗？”

墨兮说道：“是，不过不仅仅是药粉。”他手指画出一道一道符文，施咒来控制玄阵，并说道：“我用食元阵吸取所有人的灵气，并借助修建的钟楼作为阵法的媒介，增强药粉的效力，即使是那些未使用过药粉的人，在吸入药粉后也会失去灵智，为何你修为低微却可无视药粉的作用？”

牧清歌虽不知自己为何可以免疫药粉的作用，但不受控制总归是好的，未等他回答，一束玄光便轰了过来。他回眸一看，是雨弦拨弄琴弦，以玄力攻向自己。那竖琴是先前牧清歌在拍卖会上买下来送她的，不想今日自己竟要被此物攻击。血红的长剑劈开那一束光，但雨弦并不停下，又接连拨弄琴弦，攻势一波接一波袭来，甚是凌厉，不留丝毫余地。牧清歌从墙上跳到院子里的梧桐树上，但敌人无穷无尽地攻击过来，起初还只是些修为低下的术士，但渐渐，实力更强的术士纷纷过来，向他发起攻击。

一道银白长剑刺了过来，白光一闪，便攻势凌厉地袭来，阵阵强风也化作利刃，紧随其后，来者是一披头散发的赤眸男子。那人手持长剑，立在墙上，在森森冷风吹拂下，如野兽般凝视牧清歌，正是林宁。

牧清歌暗暗道：“他方才剑法凌厉，虽是偷袭的一剑，却也颇具威力，看来引灵粉让人失去灵智，却不会叫人忘了自己的招式。”雨弦又在墙下向他发起攻击，平常她抚琴奏乐时，姿态甚是温婉优雅，现在却以抚琴奏乐作杀敌手段。霎时间，庭院里卷起波浪，正如一噬

人野兽，张开狰狞的血盆大口，要吞掉眼前的人。此招名作绝瀑，也是牧清歌在拍卖会上所得，因为觉得适合雨弦，便给她了。

那波涛已经来到眼前，牧清歌将其劈开，随后向后跃，到另外一棵梧桐树上，但那些失了灵智的人却依旧如潮水一般涌了上来。牧清歌心想道：“不可再拖延下去了，否则待强敌一到，我便没脱身的机会了。”林宁一剑刺来，伴随风暴席卷而来，直接摧毁庭院中的树木花草，牧清歌也以长剑与他相碰，将他手中长剑震飞出去。此招，牧清歌占得兵刃与修为上的便宜，但因不愿伤人性命，便未下杀手，只是趁林宁倒飞之际，上前伸手，掌中吸力将林宁身上残留的引灵粉收了过来，又运转玄力，将其他失去灵智的术士身上的药粉收了过来。

墨兮见他如此，暗暗想道：“他这是要干什么？”

牧清歌环顾四周，人人皆要杀他，他也跃身跳下，一剑斩向阻挡自己的人，人群便如浪潮般向一旁荡开。他来到墙角的一处，手中画出符文，使用咒术，便见地上浮现阵法，精致的花纹图案盘旋空中，于是他跳入阵法中心，化作一束光，转瞬如云烟消散。

墨兮见状，也是略感惊讶，想道：“千算万算，我竟是没想到他会在自己的院里藏一个传送阵。我本来以为重重包围之下，又有结界笼罩全城，他断断不可能突围出去。虽不知他为何可免疫药粉的控制，但他逃的了一时，我也能将他抓回，拿他炼药。”

底下众多术士失去目标，便如行尸走肉般，盲目徘徊。

墨兮道：“还有片刻，阵法便完成了，到时候我突破修为，实力更上一层楼，今日就算略有损失，也是值得的，将来必定能补回来。”他凝心继续控制玄阵，阴森的乌云依旧在夜空徘徊不去，整座空云城笼上沉沉死气，霎时间风雨大作，电闪雷鸣，一闪电光照亮他的脸庞，显得苍白冷漠。

另一处，刚从传送阵里出来的牧清歌来到一处桃林间，见眼前景色宜人，夜空明净，花树伫立一簇簇繁华粉云，心想道：“如此时节，竟还有桃花盛开，真是难得。今日看来我九死一生，如若要死，看上一眼优美的景色，倒也算得上幸运了。可惜现在不是观赏美景的时候，我就算摧毁传送阵，也不足以阻挡墨兮片刻，真是人生无常，旦夕祸福难测。”

一道悦耳的声音响在耳畔：“嘻嘻，漂亮吧，这是我用玄力催桃树开花的，萤火之森四季常青，就是我平时不用玄力催动，也是生机盎然，只是不及现在这般鲜艳动人。”

牧清歌回首看去，是慕华为她的桃树繁茂而得意。

慕华说道：“突然来我这里，是不是羡慕我这儿的桃花漂亮，风景宜人，不像城里那么烦闷啊？”

牧清歌说道：“没时间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赶紧跑，否则会死掉的。”他思索道：“只要墨兮过来，不消片刻，就足以置我于死地，如今只好险境求生了。”不等慕华反应过来，他便向森林深处走去。

慕华疑惑道：“怎么了，你手里拿着一把血红的长剑来我这儿？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跑会死掉？”

牧清歌说道：“城主有阴谋，他将其他人变作行尸走肉，准备杀了我，我不知为何，没像其他人一样失去意识，但他会追上来，要是不快点逃命，就会死掉。他不认识你，你也不要跟着我，逃去别的地方吧。”说罢，牧清歌便全力向森林深处冲去，寻找隐秘的地方藏身。慕华见他如此急忙，便只情况危急，自己要是与他一起逃命，只能拖累他，不若分道扬镳，保住各自性命。

慕华向空云城的方向看去，只感到沉重的气息，心想道：“那里气息如此混浊，隐隐有阴森之感，看来是真的出大事了。我且先去别处逃命吧。”

牧清歌回首看了看传送阵，心想道：“如今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他使出全力，运转遁空，隐藏气息，不过瞬息之间，便已经到了树荫浓密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