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跑步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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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停一停，听我说两句！”
后勤部副主任朱桂枝朝后厨正在做事的众人说道，“咱们后厨人员之前因为厂里食堂人手少、任务重，所以咱们后厨的同志们一日三餐皆是免费的！但是现如今，咱们厂子里已经步入正轨了，这没有吃饭不用钱不用票的道理！”
朱桂枝边说边看着后厨众人的神情，“所以从今天开始，咱们食堂相关工作人员吃饭也自费上交钱票了。”
说完，便朝李主任说道“李主任，希望咱们后厨人员不要因为之前吃饭不用钱票，现如今需要了，而有什么不满意的事情！”
李主任笑哈哈地说道“哪里哪里，咱们的同志都是明白的，这本身就是厂子里给咱们的福利，现如今咱们厂子正常生产了，这也是应该的！”
其实也有人是打着吃饭不用钱的想法进来的，但是想不到厂子里速度这么快而已。但是也不敢过多怨言，毕竟谁都知道只是暂时的，口粮这么重要，计划经济之下，你多吃了一口，就有人少吃！
待后勤副主任离开以后，李主任也象征性地说了几句，安抚安抚一下罢了！
“信文呀，带粮票没有？没有的话，姐先给你几斤！”
张小玉在李主任走了之后，便朝着林信文说道。
“带了，就我这饭量天天得带点粮票出门，生怕被饿到了！”其实，还是跟带钱出门一样，生怕有需要用到的时候。
“那就好，可惜以后你不能敞开吃了！”张小玉看着林信文这几个月愈发壮硕的体型笑道。
“想的到有这么一天的，吃了几个月饱饭了，我这三斤管够五斤管饱，都行！”其实应该也是油水越来越足了，林信文的胃口稍微有点偏小了！
中午吃个三斤，到了傍晚才感觉到饿，要是吃个五斤，晚饭到了也没有肚子饿的感觉。身高没有特意去量过很难感觉出来一些微小的变化，但是现在已经超过一百四十斤了！
但是只会让人觉得壮硕，而不是肥胖。以170的身高计算，一百四十斤看起来就有点胖了！但是因为运动量比较大，浑身肌肉都硬邦邦的，都是精肉…
“三斤都够我吃好几天了…”
林信文笑着说“哈哈，别说一顿吃三斤，你就是一天吃三斤，你自己想一下得多胖啊！”
旁边一个新来的关大妈笑着说“胖点才好，女人没点肉像什么女人！”
“对，关大妈说的太对了。你瞧瞧小玉姐，这风沙大一点的天，有可能得按失踪人口算了！”
张小玉看着林信文，“啥意思？什么失踪人口！”
“不就沙尘暴一来，被风给带走了么，这找不到人不得算失踪人口！哈哈…”
张小玉不高，这个年代的人普遍不是很高大，北方好一点，女孩子普遍有个一米五多一米六出头的。张小玉比较矮，而且瘦，看起来也不到85斤，典型的三无！
“你以为个个都跟你一样啊！”张小玉听到林信文的取笑也没在意。
“要我说啊，小玉伱这姑娘要是多个十斤八斤的，那模样水灵多了！”关大妈一边捏着窝窝头，一边凑过去跟张小玉低声嘀咕着！
关大妈是关姨同乡姐妹给介绍进来的，跟之前后厨的几个人相处的都挺不错的，毕竟有关姨这关姨在，也容易交谈上！
“信文，去办公室一趟，主任跟吕师傅找！”大冯师傅从后边过来，朝着林信文说道。
“好嘞！”
两个冯师傅是亲兄弟俩，四十出头的年纪，家里孩子大了住房紧张，兄弟俩听说这边有宿舍住就一块过来了！
随着四九城人口的日益增长，大多数家庭的住房都特别拥挤。老四九城的人，一家三代住一块的比比皆是，要是祖上留下来的房子宽敞还好，街道分配或者租借的房子很多地方都特别拥挤！
前几年四九城的城墙被拆了，也有意思向周边扩建，在钢筋水泥紧缺的时代里也没有办法向高空发展！
“主任，吕师傅！”
林信文看办公室没关门，便直接走了进去。
“信文呀，是这样！吕师傅年纪也比较大了，想要打报告退休了，建议以后这小灶的菜由你来做，最后这一个多星期就让他好好带带你！”
“吕师傅，不多留段时间么？”
吕师傅现在也就每天过来点个卯，然后呆在李主任办公室坐坐，或者外边溜达溜达。中午做到的时候，过来尝尝林信文做的菜就没啥事了！
“不了，还是回家呆着好，你这小灶的水准算还行，最后这十几天我教一些你还不会的。后面这小灶就给你干了！”
李主任笑着说“吕师傅主意早定了，要不是有小灶这么回事，早就回去了！你跟着好好学，你转正的事我已经给你提交上去了！”
林信文连忙说道“主任，这合适么？”
“有啥不合适，学徒是啥意思，就是不会跟着学。吕师傅说你有点底子，而且这最近也都是你自个侍弄这小灶的几个菜，先给你转正了！”
林信文笑着说“那先谢谢主任了！”
“用不着，其实也就跟你打声招呼而已，往后这大锅菜有两个冯师傅，你就负责小灶，闲下来还是给其他同志搭把手帮个忙就行了！”
“行了，先去忙吧！我跟吕师傅商量点事！”
“好嘞！”林信文说完就回到后厨继续忙碌去了！
差不多四个月就转正了，三年的学徒生涯缩短至四个月，24块钱就要变35块了！
吕师傅还要传授多一些菜式，虽然都是小灶上的家常菜而已，但是这些才是林信文想要学的东西。
又不是想一辈子当厨子，学点自己回家够用就行了！
回到后厨也没声张，继续忙碌着……
……
“今天喊大家过来开会，主要讲讲昨天去公社开会的事情！”
徐老爷子环视了一周在场的众人，随后说道“昨天回来，我跟老李还有老潘商量了一下，觉得得提前给你们透个低！免得到时候有人坏事，也免得以后大家埋怨！”
“昨天到公社开会，书记跟主任说咱们公社要跟上脚步给卫星点火升空，然后问各大队今年亩产有多少，低于四五八纲要就得挨批！”
在座的人听到这个就嚷嚷了起来，去年三百多已经算丰收了，今年就算再涨一点撑死也到不了四百啊！
“待会再说，昨天我说的太晚，我给报的是六百斤！”
这下不淡定了，个个嚷嚷着怎么能这么搞！
“能不能先静静，待会再说！”队长老潘大声吼道。
“刘家岭刚开始报了个三百二，被书记指着鼻子问是不是对他有意见，总跟他唱反调，后面他给报了六百。我跟着也报六百！”
下面的人觉得这里边有事，窃窃私语地说着……
徐老爷子不管他们，继续说道“后面场面就乱了，有一千的，一千五，一千八，最高的两千多的！如果只是过家家，嚷嚷口号，那都没什么损失，顶多咱们面上不好看而已！但是，如果是较真的，咱们六百斤的话扣掉公粮、统购、战备还有村跟公社两级的费用，一亩剩不到五十斤！”
“应该不会吧，那那些喊着亩产一千的把自家口粮、种子全部都给交上去了，恐怕还不够吧！”
“不怕人家开玩笑，就怕人家来真的呀！”
“这到底要干啥，放卫星就这叫卫星呀？”
“应该就是说说而已，哪里能当真！”
潘学之看着众人的反应，叹了口气说道“这事不好说，你们是没看到那艾书记跟岳主任的样子，只要你说少了，巴不得把你吃了！而且前段时间二次会议的报纸，点出来要赶鹰超美，要大进步要多快好省，反正就是要快点发展起来！”
“我们报给公社，公社也得去县里开会，县又得到市里面，只要你想进步不想挨批，那就得往多了上报。咱们都知道是开玩笑的，谁见过亩产两千斤的收成？番薯都做不到！”
其实番薯挺高产了，但是也没有想象中的高产，企鹅有个帖子说官方资料显示58年小麦亩产平均135斤，玉米亩产平均140斤，番薯亩产平均1600斤，没有五千也没有三千，只有1600！
至于这个问题，一个受田地肥力限制，没有化肥的情况下，农家肥主要也是供应着主粮，另外一个是品种，现在的番薯主要就白薯跟红薯，红薯相对产量还要小一点，虽然甜，但是没有白薯那么扛饿。
至于那些几千斤的也有，但是主要受种植环境跟品种影响，岭南改开前在山坡上种的番薯，老人说也就二指大，因为没有化肥而山坡贫瘠！
还有一个水稻上山，公社化那会就有过了，水车踩水上山，亩产一百多斤…
“但是要是上面某个不懂农事，又追求进步的领导当真了呢？”
潘学之叹了口气，“那就是灾难，县里当真了，公社就必须当真，公社当真了，咱们就得交！”
“那些领导们能让他们这么搞？难道大领导们都不懂农事，五谷不分么？”
徐老爷子叹了口气，“老向阿，出去外边瞧瞧，满世界都在追求进步，这才几天那些口号我就会背了！”
“一天等于20年，跑步进入共产主义。”
“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
“不单单是咱们种田的，这什么文艺界搞诗歌的人家也要大跃进说什么十五年后每个厂矿、每个农村有自己的李白、鲁迅、梅兰芳！”
“还有这画画的、唱歌的，个个都在报纸上说要大跃进，个个会唱歌人人会画画，往后呀，咱们开会老向就先来两句，老于头就来一段！”
说完，会议室里面气氛好了点，都轻笑了起来！
“难怪，最近咱们外边那几个村子总是给放电影，说什么要学习进步！”
“那咱们进步就有电影看了？”
村子地理位置比较偏，一年都放不到一场电影，要看电影都得往别人村子跑……
“好了好了，说正事！”
会计老李说了句，然后就继续说道“不管当真还是假，这是咱们的底线了！昨天我们几个通了气，虽说昨天这会上咱们报了六百了，但是那些上头的人都往一千两千报，往后这公社会不会再逼我们一把！”
潘学之接过话头，说道“咱们支书的意思是硬扛，不论这回是嚷嚷着玩的还是来真的，咱们也不要管这里边喊多了是不是有什么好处。”
“天大地大粮食最大，即便里面有啥好处咱们也不要，先把肚子给保住其他再说！”
徐老爷子说道，“我是这么想的，如果上头对这六百斤不满意，我就硬扛着，假如我要是被撤了。你们谁上来做这个支书都好，只能往六百下报，要是往六百上报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不会，咱们听支书的！”
“哪个敢乱说，就废了谁！”
“不会的！”
乱糟糟的一个个表了态后，徐老爷子说道“这里面到底是咋样的，咱们不懂，也不需要懂，我相信这里面没啥好事的，要是有什么好处，艾书记跟岳主任哪至于两人联手在十七个村支书面前耍了招“杀鸡骇猴”。”
潘学之点了点头，“对，要是有好事，岳主任那本家就不至于只给了个五百斤的数了！”
“事情就这么定了，接下来咱们都想想有没有什么花招使使！”
待徐老爷子说完，李会计说道“我的意思是救济粮，咱们村的情况上边都知道，去年要是想要救济粮，咱们是够的上标准的！要是上边是玩真的，咱们后面是不够格申请的，只能现在！”
“我们找个时间去哭哭惨，把这开镰的日子给说晚几天，说熬不到收割了。批了最好，不批也没事，后头可以操作的余地就大了！”
李会计说完，在座的人都觉得这主意不错，有枣没枣先打一杆再说！
……
轧钢厂一车间。
“咱们后勤部主任在会上说了，咱们要紧跟着三面红旗，大搞生产大跃进，我们也要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建设社会主义，这是我们重新订下来的工作指标！同志们，不止钢铁上要十五年赶英，二十年超美，咱们轧钢厂，咱们生产车间也要比学赶帮超，听说咱们农民同志们正在搞擂台比武！等我有空去学习学习，咱们也不能落下！”
车间主任的讲话完毕，稀稀拉拉的掌声响了起来。
管理层宣传并勒令到位了，工人跟农民却都懵懵懂懂，不知所谓。
待生产指标重新定下并挂在黑板上以后，车间里都炸了。
一天需要完成的任务增加了一半，这是要把人往死里操呀！车、钳、铣、刨等各种工作所有任务都增加一半以上，顿时所有车间的工作人员都炸了！
“这么多的任务哪里完成得了，这不是开玩笑么！”
“完成不了也得完成，这可关系到咱们轧钢厂的脸面，更何况咱们要是完成不了不得被其他车间笑话么！”
“这不是瞎搞么！”
贾东旭看了一眼整个人都麻了，他是二级钳工，本来普通零件就稍微多了点，而且因为技术方面火候还差了点，速度就慢。
这会工作量还给加，这怎么完成得了，还没等自己出声反抗。车间主任回到车间就破头大骂，“完成不了，这点任务就完成不了，还要不要先进了，还要不要脸面了！”
待车间主任骂骂咧咧走了以后，车间里顿时哀天怨地，贾东旭撇撇嘴一脸郁闷地走到易中海旁边，低声道“师傅，这能行吗？这多了一倍的量，细分下来没人每天哪里搞得完？”
易中海看着贾东旭道“要钱不？”
“谁不要钱，可这跟钱啥关系。也没说完成了有钱奖励呀！”
易中海嗐了一声，“完成没说有奖励，完不成就算没处罚也得挨训。但是，加班有钱呀！”
贾东旭一听明白了，白天该干多少干多少，晚上有班加就有钱挣，“明白了，还是师傅厉害！”
“我瞧着这势头，往后说不准得两班倒。而且这任务只会多不会少！你要有想法，每个月拿多几块钱也不是不行！”
贾东旭一想，确实有道理，一个夜班还有补贴再加上加班费，每个月能拿多好几块钱呢！
“不过，还是得好好干，别学那些人白天懒懒散散一到下班就装个样子等加班，咱们主任又不瞎！”
“好嘞，师傅！”
易中海点了点头，说道“干活是干不死人的，你好好干，到时候我跟主任说一声，给你安排一些加班跟夜班！”
贾东旭乐呵呵地应了声好就回去工作了，看到车间里那些愁眉苦脸的工友们，心里暗道，果然还是自家师傅厉害，一眼就看破了！
……
而此时的国棉三也进行着同样的生产大跃进！
待广播里宣传部的广播员激昂地声音停下以后，食堂主任便走到后厨来，朝后厨的员工们说道“咱们可能也要面临加班跟倒班的问题！我去找后勤主任问问看，待会再详细跟你们说说！”
说完，李主任就走了！
“要是加班还好，两班倒就麻烦了！”
“是呀，本来咱们食堂人就少！”
“傻不傻，要是两班倒，车间的人也要两班倒呀！”
主任一走，后厨的女同志们就叽叽喳喳地聊了起来，林信文一想要是加班的话顶多就回家晚点，也还能接受。
要是倒班的话，那也挺不错的，这天越来越热了，上夜班还凉快点。
“信文，要是需要倒班的话，你上夜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