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如切如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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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信文双手包着纱布，听三大爷说有人找就走出了院子。
“飞爷，是你呀！怎么过来了？”林信文一见是林飞，突然觉得有点意外。
“大哥，你没事就好！昨儿早晨上边让我们休息几天，昨天跟着去京郊了，回来就想过来看看！昨儿应该没事吧，我听他们说昨儿二爷那些人天黑了才出去的！”
林信文听了这话，笑了笑“哈哈，没事。不管他们要干啥，接着就是了。”话虽这么说，但是林信文还是准备紧跟着组织走！
有啥事找同志！
还没想好，没有规划好接下来要怎么过呢！
现在算是没有目标、没有想法、得过且过的状态，随遇而安……
“黑市这边说是要停段时间，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林信文看着林飞，叹了口气说道“假如有其他的活计，还是别沾这个！”
林飞脸色暗淡地说“谁想把脑袋别裤腰带上过日子呢，我现在路上一看见同志我就有点不自然！”
“哈哈，职业天敌，尽量准备着脱身呗，或者换种方式，换个说法可能会更好！”
“对了，有个事得拜托你一下！”
林信文看着林飞，“家里有个手表票，进口梅花表！这表太贵了，帮忙看看这票有没有人要的，价格合适就出了！”
“成，过几天开市了我给你问问！”
“还有一个，能不能帮我整点粮食！但是除了你，最好别让别人知道，我自个去拉！”
林飞看着林信文，皱着眉头说道“上回不是弄了一千斤了么？还不够呀！”
“我要五千斤苞谷，有新粮最好就是新粮，麦子有的话也搞点给我！”
林飞睁大着眼睛，伸出一只手比道“我没听错？五千斤？”
林信文笑道“对，有办法没有？尽量就你我两人知道！”
林飞皱着眉头考虑了一下，“有难度，几时要？”
林信文一拍额头，说道“中秋前就没问题，不急着要的！”
林飞噗嗤一声，笑道“那这个不难，要是一次性急着要五千斤，我就算找上刀哥也没办法。要是一次一两百斤，只要我们那边有就没问题！”
林信文笑道“那就麻烦你了！”
“小事！”说完，林飞有点郑重地说道“刚刚你说换个方式、换个说法，是咋回事！”
林信文笑道“这事伱可能玩不来，得统一物资与调配，还有人员调度！最好还要分上下线，拿钱铺路！”
林飞听不出个所以然，示意道“详细点！”
“首先，统一物资。不是说所有物资放一块，而是只要鬼市有的东西你们都要有！这个“有”，东西可以在你手上，也可以在别的倒爷手上！”
“整合客户，所有能争取到的客户你们都要联系方式！今晚我跟你说我需要什么，你给我报价，明天晚上之前给我送过来。”
“人员调度很关键，这边放肉、那边放粮食、票又被你待在身上！那这个怎么操作？今晚让人上门问单子，凌晨统一发放物资这个问题不大。但是我这南锣鼓巷到钟楼这段一个点，这个点比如两三个人搭配！”
“没办法两三个人推个板车一路送过去吧，怕没人知道？所以再分下线，比如我在这里，辐射到周边，需要买啥的来找我，我再找你们这些乡下“老乡”买，你们卖多少我就多少钱，我没赚钱，但是月底你们给包个红包，反几个点给我！”
“我是最底层，上面一层是附近调度点的人员，再上面是统一调度点，这个看你们做多大，要是有能耐还能一层搭上去！最上面才是话事人！”
“然后分三条线，收单、收货还有中间的送货！”
林信文说完，歇了会又说道“一层只认识上下层避免都被掏了，而且人员分散，要是有人被逮住了，就算扛不住也就他跟他的下线跟上头出事！”
说完，也不管林飞，让他一个人慢慢消化！
“真能行？”
林信文叹了口气，“我刚要五千斤粮食，你都安排上了，你说行不行？问题是你们有没有那个能力，另外一个是有没有魄力！这事要爆了，分分钟打靶！当然，要是干起来了，你们就是捅这块区域你们混鬼市的腰子，不止红的要逮你黑的也要弄你！”
“当然，不用两年你们就可以戴上某某首富的帽子，接受组织教化了！”
看到林飞还在思考着，“想啥呢？就你们十几号人还当回事了？”
“天冷，赶紧回吧！”
林信文说完，丢下林飞在门口思考着，头也不回就钻进院子去了！
……
3月20号，农历二月初一。
时间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停下它的脚步，人世间也没有谁可以拦住它的脚步！
这十几天的时间里，林信文日复一日重复着一样的生活！
每天起床四件套，上班吃饭下班三板斧，回家吃饭看书睡觉又是一个三件套……
而周末，只是上班时间换成了在家休息，顺便捣鼓了个洗浴间！
这段时间发生了两件大事还有一件林信文觉得挺重要的小事！
3月12号志愿军总部发出撤军指令，将批次完全撤出高丽国！
3月14号广西壮族自治区正式成立！
3月13号我国第一部半导体收音机在上海诞生了…
而这段时间林飞却一直没有出现，手表票没卖，收音机票也没渠道买！
吃完晚饭，林信文一家正在炕上玩着纸牌！
“信武、杨晋！”
听到屋外的声音，信武忙喊到“在，快进来！”
来人是潘伯杰、潘叔杰哥俩，大杰今年15岁了，跟着张梅来到城里就张罗着上学的事情，辍学了两年但是底子很好跟着信武杨晋一块上五中的初二！
而二杰则刚跟进城的大多数孩子一样，腼腆自卑，跟老五一块在红星小学读五年级！而其他三个妹妹，也就被张梅给丢在红星小学里面！
因为刚进城也就只有家里几个小的跟他们玩得来，所以兄弟俩倒是常来串门！
“大杰、二杰，过来炕上玩纸牌！”
林信文招呼道。
谁知信武忙说“大哥，我们要出去玩！”
“行，别太晚了！”
随后大大小小就一块出了院子，自然带上了李雪峰！
李雪峰姐弟姐弟两跟自家关系都很好，他们家老娘王凤娇人也不错，就是过完年他爹李大理给找了个工作，说是在一个单位后勤上班！
至于李大理同志，也只知道是个主任，但是谁也不知道啥单位的主任！
热热闹闹的家里瞬间就剩下杨清、阿宝，林信文也习惯了！
因为这种事几乎天天有，反正学习不耽误，林信文也不想管太宽！
自己经过这么些天，算是解开了半个心结吧……
“哥，要不咱们也出去转转？”杨清突然朝林信文说道。
林信文刚想着看书呢，史记还看不到一半，但是听杨清这么说，也就点点头，阿宝也挺久没有出去外面逛逛了！
“走，你把那个手表票带上。待会我们先去找人把手表票给托人卖了！”
林信文想起林飞挺久没见人了，也顺便让他问问那啥爷咋回事？这不上不下的，稍微有点难受！
林信文骑着单车，回忆着上回从林飞家里出来的路，然后载着杨清跟阿宝过去！
到了胡同里，七拐八拐地才到了那林飞家里。在门口停好单车，朝屋内走去！
“大娘，我过来找林飞，在家么？”
“俺娘不在，俺哥在后边胡同！”林云掀开布帘子，一看是林信文，挺不好意思地忙喊道“大哥！”
虽然他哥回家说跟林信文关系好了点了，但是这个女孩子因为上回的事，见到林信文还是有点自卑跟一点羞耻！
“小云，你哥不在呀！”林信文还记得这个小女孩，一言难尽就是了！
“他在后边胡同里，我让我弟弟去喊他一声，你们进屋坐！”说完朝屋里喊了一声“小义去喊大哥回来！”
“好！”
林信文几人一进屋就看到一个跟老五差不多年纪的小孩子正穿着鞋就要出去，见林信文跟杨清进屋，同炕上两孩子一同喊到“哥哥、姐姐！”
“诶！”杨清说完，顺手把手上半包水果糖跟一包瓜子递给了小云！
“你好，我叫杨清。这我哥让我带过来，你给收下！”
林云一看，连忙摆手说“不用，不用。哪里好意思！”
林信文忙说道“都带来了，给你弟弟妹妹们的零嘴就水果糖跟瓜子，我们找完你哥还得出去一趟呢！”
“这样不合适！”
确实不合适，毕竟就上回那事，就算只是水果糖跟瓜子！
主要还是林信文上回那事对林飞老娘挺感激的，林飞就算了！要不是她说了一声，一个打十几个虽然没发生，但是自己没被废了顶多也就半管血！
“赶紧收着吧，哈哈，下回让你哥去我们家记得带礼物就行了！”
听了这话，林云才把这两包东西给收下了！林信文看着炕上一男一女孩子，看着女孩子九岁十岁的样子，小的那个男孩子应该也就六七岁，明明听到水果糖挺意动的，但是能忍着不说话。
至少证明还有家教的，好不好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反正林飞不行……
“你娘呢？”
林云笑道“我们家手续已经办好了，她去找人打听让我们上学的事！”
“真的？那太好了！”林信文也衷心为他们家高兴，毕竟白户变黑，终于反白了！
“啥时候的事？”
坐在炕上林飞的妹妹笑着说道“前天！家里还吃肉了！”
“好吃不？”
“好吃！”
林信文笑呵呵地说道“明儿再让你大哥买，他有钱！”
“那你跟你弟弟两个还去读书不？”林信文朝林云说道。
“我要去，我弟弟不想去！我念到初三辍学的，我娘今晚就是找人问问还有学校要没有！我弟弟就读了初小就没读书了，这会去读高小他也不愿意！”
林信文不好意思地说，“我还以为你跟你弟一样就在天津那边读了几年书，过来就没读书了呢！”
“不是，我们来到这边还是有学校收的，后面是因为家里没钱了才念不起书。我成绩挺好的！”说着说着，声音就有点小了！
“我也读初三，你多大？”杨清看她这样子连忙问道。
“17，我念书早，要是不辍学两年我应该念中专两年级了！”
林信文笑着说“看来你是想考技术学校呀，不错！出来就是干部了！”
林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不错，高中读完得考上大学出来了才算干部呢！”
“大哥，你怎么来了！”林飞弟弟过去喊他，就立马回来了，一到家门口才听到声音是林信文！
“你跟小清聊聊，她可是初三年级前三哦！”林信文朝林云说道。便跟林飞两人走到了门口！
“很久没见到你人了，想过来麻烦你要是有机会帮我收张半导体收音机票，想整个收音机！”
林飞一听，笑着说道“有，我身上就有！”随后忙从身上掏出一大叠票据，借着门帘子的缝隙找了张收音机票。
“这玩意刚上市的，单位跟厂里的票都还没发呢，我这是找人从内部给弄的！”
“哟，能耐呀！上个星期才上市你这就有票了，多少钱？”
“18块！”
林信文正准备掏钱，才想起自己身上就五块钱！尴尬地说道“待会拿给你！”
“没事，你上回说的那个手表票我这几天找了两，但是我觉得价格太低了，没应下来！”
“多少钱呀？”
“都只肯出一百！”
林信文目瞪口呆，一张手表票一百！
“啥玩意？一张手表票一百！”
林飞忙说道“不是，是这些进口表供应少，所以票比较贵！至于红星、上海、前进这些，现在都不用票！”
林信文一拍额头，现在很多东西还不用票呢，需要用票的都是紧缺物资！上回以为国产手表还没有，原来是跑错橱柜了！
“那这票交给你处理了！”
林飞笑着说“成，我尽量给你要高点，120块钱应该没问题的！”
“你不是找那些倒腾票据的？”
林飞叹了口气，说道“我们那鬼市估计要黄！我倒腾这个都十来天了！”
“上回不跟你说我们准备停几天么？第三天刀哥就把我们喊过去，说估计要散了！然后刀哥把工钱给我们发了，又一人给包了个大红包！”
“隔天又喊我们回去，一人给弄个活计。我是倒腾票的，还有倒腾肉蛋的！上回我跟他说过你要五千粮食的事，对了！”
“刀哥说那东爷应该是没了，他记得你。也知道上回东爷要弄你，但是他没吱声！”
林信文皱着眉头说道“你是说东爷没了，那天才没有去堵我？”
“不是，那天晚上他们还跟老八谈判呢。就是因为跟老八谈判的事，我们这鬼市才要散的！老八就附近一个立棍的，本来跟东爷的，后面被赶出去了。然后要拔东爷份，这鬼市三成利润给他！”
“后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东爷那天过后就没出现！然后就是二爷做主了，二爷要刀哥多掏钱，但是这鬼市三成给了老八，还得给春爷三成多！剩下的二爷那边说要拿500，刀哥不肯，要是给了二爷五百！那我们这些人一分钱都没了！”
“那你们二爷跟刀哥后面咋弄的？”
林飞摇了摇头，“反正刀哥说不干了，我们就不干了！我就听到二爷说，不干就滚一边去，他自己找人干！”
“所以就散了？那你们这些东西，票呀肉蛋呀，谁弄的？”
林飞笑道“肉蛋都是刀哥给弄的，票也是。不过刀哥给了我好多搞票的路子！”
“当初那大红包包了多少？”林信文想到林飞说散伙的大红包！
林飞笑嘻嘻地低声道“一百！”
林信文立马比了个大拇指，这刀哥牛逼！
林飞笑呵呵的，林信文白了一眼，“我夸你刀哥呢！”
“刀哥当然厉害啦！”
“你知道个屁，给你一百块又给你整了个活计！你觉得他要干嘛？有没有让你上供？”
林飞摇了摇头，“这是我自个的活计。他没说要上供呀！”
公司的账户空了，但是公司的仓库满仓呀！这二爷根本就不知道，还是上面的人都不知道他们自己也在倒腾物资？这一说散伙，刀哥就开始变现了，一方面抓现金流，一方面各小弟散出去，以后大旗一摇兵马直接到齐！
林信文摇了摇头，这小小的团伙，道道好多呀！更何况仕途…
也懒得跟林飞解释那么多，“那你好好干着，你家这房子回来了！户口跟弟妹读书问题一解决，只要家里能步入正轨，我劝你善良吧！”
林飞这回说道“户口办好我天天蹲街道去要工作！”
“哈哈，行！小清，咱们走吧！”
待杨清出来了，林信文不好意思地朝杨清说“买了个收音机票，十八块钱你先给一下！”
杨清笑嘻嘻地从内兜里掏出了钱来，点了十八块给了林飞！
林信文连忙尴尬地朝林飞说道“先走了！粮食的事不急，有就知会一声！”
“成！”
随后林信文跟杨清就踩着单车来到了百货大楼！
一进门就找人打听好了，收音机跟手表的橱柜。原来国产手表在二楼……
“带多少钱？”
林信文低声地问道。
杨清调皮地说，“挺多的！”
“那咱们先买个收音机，然后再到二楼看看手表！国产的便宜点！”
两人带着阿宝随后找到了收音机橱柜，“同志，半导体收音机多少钱！”
“68还有票！”
“哟！二愣子，瞧收音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