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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诸事皆好合一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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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诸事皆好合一塘

合一塘,黑麦青青,已争先恐后拱出泥土,好大好整齐一片绿色。

七头黄牛,十几只山羊在山坡上啃食青草。大黄如一个勤劳的仆人,一会儿赶鸡,一会儿撵鸭、撵牛、撵羊……不让它们偷吃麦苗。

猪场里最早受孕的一批花脖子猪母猪已经产崽,好大一群,闹哄哄,已经被谷山村和附近村落好多人预定。李铭发现,卖小猪比养猪更省事,更挣钱。

徐瀚文像是一个经商老手,一番运作,由李铭出面统购统销,绕过猪贩子,养猪的家庭可以多挣钱,李铭则可以扬名蓄望,顺便挣点小钱,一举两得。

当初猎杀铁背熊成了神来之笔,正是因为猎杀铁背熊,很多的人、很多的村落,认识了李铭,认可了李铭,信任李铭。

随着胡脊山的事情不断发酵,李铭在蒲良堡一带已经成为炙手可热人物。钱袋充足,势力当然极速膨胀,以合一塘养猪场为核心,一个网住蒲良堡及其周边军堡、民堡的花脖子猪网络已经打好了结,且越织越密。

数万株君迁子,比筷子略细,比小腿略高了。花姨带着李铭、徐瀚文等人忙着嫁接。

他们从成熟的柿子树上剪来老枝,把君迁子树苗上半部分剪断,然后把柿子树上的老枝和君迁子树苗下半部分枝干,以十字型或者丁字型嫁接到一起,用韧性十足的长条形羊角树叶绑紧绑好。

数十天后,嫁接来的柿子树老枝发出新芽,则活,负责,则死。天越热越是嫁接的好时候,李铭则等不得,刚入夏就开始嫁接,一次不行,十几天后再来一次,还不行,再来第三次……非嫁接成功不可。

君迁子的根,据说可以扎进地里十米之深。十米深的地方,自然不虞旱灾。缺水缺的是地上,可不是地下。

柿子树的老枝,最多三年,就可以接柿子。如果是用柿子树的种子种植柿子,一是根浅,不耐旱、不耐寒;二是要至少十年以后,才可以结柿子。

嫁接好的柿子树,最快,今年秋天就可以移栽。但一般要到第二年、第三年,才移栽。根壮枝高,移栽成活率更高,更容易长成参天大树。

李铭决定,今年秋天要采摘更多的君迁子树种子,播种下去,做砧木。

合一塘明年将不再种粮食,全部用来培育柿子树。将来,要有数万棵、数十万棵柿子树,种在谷山村、种在蒲良堡、种在沁北县。

要让每个人都有一棵柿子树,结下累累硕果,大旱之年,再无饿死之虞,再无逃荒之忧。

当然,柿子也有禁忌。空腹吃柿子,吃多了,胃里会长石头。但胃里面的石头不是一年两年长成的,多年以后的胃痛,总好过大荒之年被饿死。

不空腹吃柿子,自然没有胃里长石头的担心。但世上,如果事事皆是完美,那就不是叫人间,而是叫天堂了。

饿急了,观音土都吃,何况确实可以饱腹的柿子了。

合一塘,一阵雨落,又至晴天。

荷花盛开一池白、一池红,如伞大的叶子,好几只青蛙在上面跳来跳去。噗通一声,落入水中。鱼群惊散,尽是涟漪。

几丛茉莉,缠在篱笆,开了千朵万朵小小的花,纯白色,比白云还白。蜜蜂飞来飞去,嗡嗡。夏蝉叫的声音,激烈。

李铭闭眼、闭耳,只闻花香,一嗅入鼻,荷花浓郁,茉莉清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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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的心事

雾茫茫一片,站立水塘边那一株清新的莲;

又脱俗了一点点,郎君啊莫催促南方归来的燕;

只憔悴了一簇花开落的时间,夏已过了一半;

我问莲的心事,可也爱的疯癫;

不过迷惑了贪嗔痴少年,说那年桃花树下的红颜,已寻不见;

想说喜欢,有点忐忑不安;

我问莲的心事,可也同我不敢言;

只落落寡欢,在青灯古佛下闭口向天;

问一段尘世结下的缘,何故纷纷扰扰了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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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财更多了,但似乎离她的距离更远了。一位伯爵世子,一言可决6000人生死。人人都知道是他,他却逍遥法外,半点牵扯不到。

那么千年贵族之家的她呢?祖上可是堂堂实封公爵!贵为伯爵嫡女,比新晋的定海伯世子派头大多了,底蕴深厚多了,他李铭凭什么去娶她!

越接近那个层面,越感到无助和渺小。拼命地穿好的衣服、好的鞋子,又能如何?培养一个贵族需要三代,第一代创业,第二代模仿,第三代是什么,李铭记不起来了。

李铭知道,正常的路是抵达不了她所在的高度的。那就更努力,拿命努力。

沉思半响,残霞漫天,黄昏日落。

李铭起身,似乎对衣服不怎么满意,太紧了,太不方便了,也许财富积攒到了一定程度的人,都得如此吧。

李铭身上穿的衣服比以前讲究了。月白色长衫,仿佛故意盖住皮肤。蓝田玉簪子,绾紧头发,整整齐齐。亮黑色皮鞋,擦了油,极亮。

此时,身旁站着徐瀚文,算是大徒弟。

“师父,您出关了!”

“出关了。”

“还闭关吗?”

“还闭关,记得留意休息。”

“放心,安排了人专门盯着,想他死的人可是不少。”

两个人皆沉默不说话。

李铭都闭关三次了,三次都没有机会下手。沁北县兵曹曹正躲在县府,吃喝拉撒睡全在里边。

而且绝对不往可能被弓箭击杀的位置站,但李铭不会放手,除非顾春山当一辈子乌龟,否则必死,哪怕天涯海角,必杀之。

李铭每闭关一次,沁北县很多人的神经都要紧张一次。无不吩咐下人,得罪谁都不要得罪李铭。那可是敢追着白腹山雕至屿山的狠人,敢一言不合就杀人的猛人。心眼极小,有仇必报,动不动就闭关,这杀心太重了。

人呐,哪个不是畏威而不怀德。对别人好,认为理所当然,欺负他、凌辱他。对别人不好了,动不动拔刀子,却是好话说着,好东西奉承者。

“师父,宁师弟在合一塘附近勘探了不少地方,没有发现铁矿。”徐瀚文带着遗憾向师父汇报。

“当你们都成为武徒了,我们可以去屿山南麓一带看看。我寻找白腹山雕老巢的时候,见过好几个地方,像是金属矿藏。”李铭期待着徐瀚文等人快速成长,快速突破武徒。然后,一起入山,探矿、寻宝。

如今,他们四个人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犯了事,另外三个都将受牵连。

李铭以为自己肯定不会偷偷炼铁,但实在想不到,从官府买铁炼钢,炼出来的钢加上成本,和官府卖卖的钢材价格差不多。

想靠炼钢发财的路子被堵死了。李铭算是明白了,

只有手中掌握有铁矿,自己炼铁炼钢,才能有价格优势,否则廉价钢铁永远是梦。

也可以改进炼钢技术,但这不是一个人或者两个人可以做到的,能在谷山村把铁炼成钢就不错了。

小小的炼钢炉子,既没有规模效应,又没有技术优势,炼钢成本,自然极高。

李铭想过偷偷把钢卖给方伯他们,肯定能卖上大价钱,但李铭不想和方伯背后的人,再有任何交集。

现在他李铭也算是有产者了,合一塘方圆十里、蒲良堡300亩水浇地都在他李铭名下,还有养猪场,还有柿子树育苗场,还有一大群人跟着他吃饭。

他李铭不再是孤家寡人,更愿意以改良的方式,让世界变得更好,而不是通过暴力。

果然,屁股决定脑袋。

但李铭很清楚,烈火烹油的人间,一颗火星子就有可能引燃。说不定哪天,屿山义军就要冲出屿山,攻城掠寨,然后北疆动荡开始,血流成河,生灵涂炭。

万事比不得生活,幸福皆在日常。但李铭的秘密太多,所以只能以不喜欢热闹,闭门谢客,连三个徒弟和合一塘猪场里做工的人也不能随意找他。

或者修行,或者喝血,或者锤炼真气武技,或者孤独在大房子里,等一人从远方来。

有时候,李铭会去猪场跟大伙一起吃饭;有时候,李铭一个人做饭;有时候,刘芷峦特意从谷山村过来帮着做饭。

合一塘屠宰铺又一次开张了,这一次光明正大。鞭炮齐鸣,众人称贺,收的礼物堆满了屋子。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在蒲良堡,在沁北县,李铭成了名人,地方豪强式的名人,李铭带回谷山村的一百多名戍民,以及分布在沁北县的数千戍民,以及谷山村的父老乡亲,都是李铭的根基,振臂一呼,敢拿起刀的根基。一方豪强,初见端倪。

而只待杀了顾春山那个该死之人,证身豪强,再无质疑。

“谁给你的胆子,敢对6000人下毒?敢杀6000人灭口?”定海伯姜炳坤极为愤怒,看着跪在地上的嫡子姜子墨,眼睛喷火。

“孩儿想为我姜氏拿到合一塘,没想到李铭不识抬举!”哪怕跪在地上,姜子墨依然认为自己没有错。

“还认为自己没错……”姜炳坤气得上气不接下气,堂堂法师,堂堂黑甲军军正,却镇不住儿子。

“我没有错。”

“你没有错,官府怎么会有你成百上千人命案子,那些被你折磨死的女人,你夜里不害怕吗?”

“父亲不也一样吗?父亲都不害怕,我害怕什么!”

“你这个逆子。”气急了的姜炳坤手中的鞭子真的抽了过来,却不及落到姜子墨身上,被一位武师捉住。

“姑爷,且请息怒,小姐马上就来。”

姜炳坤使劲,奈何力气没有武师大,拉不回鞭子,更别说抽打姜子墨了。

憋屈、难受,尽在脸上,却不敢发作出来。

跪在地上的姜子墨,有恃无恐看着暴怒的父亲。似乎他这个顾氏擎缨侯顾祺鑫外甥身份,比定海伯世子身份还高贵。

一屋子的其他人,皆沉默不语,无不低眉顺眼,假装什么都没看到。以奴欺主,主竟不敢言。

夫人到来,满屋跪拜,包括定海伯姜炳坤。

果然,犯了错的姜子墨被母亲训斥几句,又轻飘飘揭过,气得姜炳坤甩袖而走。

“小姐,世子想让我走一趟合一塘。”

“不能去。”

“世子的态度很坚决。”

“我会和我哥哥说,子墨最听他舅舅的,不会让你为难。”

“诺。”明显不是普通武师,姿态虽低,气势极足。

一处暗室,黯淡无光。一人独坐,手握一颗血族蜕化的血牙,晶莹微光,如黑夜中萤火虫。

“他又闯了大祸了,她又为她擦屁股了。”

“瑜雯,你知道吗?我们的儿子在蒲良堡,他很好,他长大了。”

“瑜雯,你知道吗?我很想你,想去找你。我一刻也等不及,往后余生,我都想和你在一起。”

“瑜雯,你知道吗?顾祺鑫的嫡女顾子珞竟然和屿山义军勾结,竟然联络我,一起斩断妖族、兽人、蛮人伸进诸夏的手脚。

“瑜雯,你知道吗?我毫不犹豫答应了,我和屿山义军联系上了,他们的军师詹子顾承诺,保下我现在的一切。”

“瑜雯,你要相信我,我所有的一切,将来都会留给我们的儿子,也只有他有资格继承我的一切。”

“瑜雯,我成了人上人了,我的寿命不再是短生种,成了和你一样的长生种。往后的数百年,能不能让我跪在你的门外,赎罪?”

“瑜雯,原谅我好吗?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

眼泪落下,滴滴答答。哭泣有声,极为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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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归时花满楼,却说红袖谁招手!

添香佳人剥红豆,灭灯洞房哭双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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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错,犯下了,不可饶恕。有些人,错过了,不可追回。

那些添香往事,暖人心肺。那些红豆江南,谁还在在剥?相思啊,太害人,太伤人。

为了让自己活下去,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被侮辱。为了让她活下去,为虎作伥,一年、两年,无数年,而终至无法自拔,再也拔不出来,这一身黑,这一身污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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