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大哥来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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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刚洗完衣服回来正准备晾衣服的肖芳听见房间里传来王元的呼唤声,“肖芳,你快来,给阿福打电话了。”肖芳并没有停下手上活的意思,不耐烦地回应道,“你问不是嘛!”
她知道王元喊她干什么,虽然也想知道答案,但执着于把手上活干完再说别的原则,她并没有再跟王元接话。眼下,她唯一担心的就是,阿福搞定不了那个从未见过面的大儿媳妇,虽然没见过面,但也不影响肖芳对她的“讨厌”。
彩礼就先不说,女孩家地处北方,民间有句俗语,“北方侉子,南方蛮子。”解释下来就是北方人有点憨,男人人有点难缠,这下好了,大儿媳来自北方,她为此还担心听不懂她讲话。
“你快点来,你来问,这电话一直撂这不浪费电话费嘛?”王元语气好转,他刚接通电话,也只是问了阿福是不是在休息,而没有好意思将他和肖芳都想知道的事问个底朝天,反而是跟电话里的阿福讲了声,会喊他妈来接电话。
听见费电话费,肖芳倒是诚实,直接将手上剩余几件衣服果断撂下了,径直往房间小跑去。
边接电话边对着王元说,“你去把剩下几件给我晾绳上去!”这语气不是商量,更像是通知或者说是命令。
王元并没有理会,比起晾衣服,他更期待的是肖芳跟阿福的聊天内容。
“阿福,吃饭了没?”她说的是早饭。
“吃了,今天没上班,出来买点菜。”电话那头阿福开始跟肖芳聊了起来。要说以前,母子俩就有点处不了,眼下孩子大了,距离远了,母子俩倒亲昵起来。这些王元也都看在眼里,他对于母子、父子关系,看得也不是很热络,农村人家并不注重这些亲子关系的愉悦,讲究的永远就是父母对于孩子,能打能骂,也从来不讲究青春期的孩子是叛逆还是要面子。
“你那个同学今年过年带回家呗?”说到正事的肖芳竟然有些含蓄,尽管对这未见过面的儿媳妇有过不满,但眼下也着实是担心一大把年纪还没成交的大儿子。
“我去问问人家,先看别人愿不愿意。”阿福本不愿自己的事被妈妈肖芳干涉,说这是赌气也好,成熟也罢,相比较弟弟阿瘦,他就显得更独立一些,比如婚姻。
“彩礼她们那边是多少?你有打听吗?”话匣子打开,肖芳想知道的就更多了。本就吝啬花钱的肖芳,自然也要问清楚那个异地儿媳妇彩礼的问题,要的多了她可能真的会在大儿子面前翻脸。
“这些你都别管了,我问清楚,我也能自己解决。”阿福的语气里有些不耐烦了,甚至有想要挂电话的欲望。只是电话这头的肖芳并没有察觉,甚至说是懒得察觉,相反她非但没受到阿福暴躁脾气的影响,反而还能心平气和地继续追问。
“你问问,彩礼大概多少,多的没有,少的咱们也能准备。虽然说不愿意你谈外地的,但你也一大把年纪了,你奶现在又这种情况,万一的话你这婚事又要拖上三年。”肖芳这般顾虑也不是没有原因。
虽然阿福也能理解,但听到妈妈一如既往言语犀利评价他不好的时候,他也明显态度很是不耐烦。受了十多年的教育,他比任何人都能明白离开家往大城市发展的意义。体谅和理解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父母,自己一个人背起行囊的那一刻起,就要为自己今后所有事情负责,包括自己能做选择的婚姻、事业和前途。
“行啊,我问问再跟你们讲。” 阿福的不耐烦,也让肖芳快速问完了自己想问的问题,她一向是心疼电话费,当时阿福买了手机之后,开心地打电话回家报喜,报上自己的手机号,当时还被肖芳毫不客气地臭骂了一顿。
她觉得买个手机没必要,手机本身要钱,打电话也要钱,家里的座机之所以安装也是因为王元平时会有人打电话找干活,不得不安装,而像阿福,她倒觉得有些浪费,用她的话讲就是浪费钱。
眼下有个什么事儿能随时联系到阿福,倒也是件让人喜悦的事儿。
临挂了电话,阿福还在叮嘱母亲肖芳,“别着急,我自己能搞定,你们不用担心。”话是这样讲,肖芳也知道阿福这孩子倔,当年高考考了几次都没考上,后来还是坚持考了个本科。
旁人看来,这孩子有毅力,但在肖芳来看,就是费钱。家里但凡涉及到钱的问题,肖芳定会啰嗦个不停,阿福上大学的学费,当年听见肖芳啰嗦的时候,阿福许下海口,先欠账,等以后工作了还。
“说还我们钱,还哪去了?天天就听他吹牛去了。”挂了电话,肖芳吐槽阿福,钱是没见他往家拿一分,现在要考虑婚事了,还不是得指望他们老两口来凑?
一旁的王元没再讲话,突然一身尿意,径直往厕所去。
等他还在厕所,就听见肖芳的大嗓门又开始了,“让他晾个衣服,就不行,懒得要命!”情绪激动间又没停下手上的动作,将盆里的衣服一一挂好。
王元则默不作声地进了厨房,差不多该准备午饭了。对于这种情况,王元早就习惯了,只要自己在家没事干,准被骂被说,但肖芳有一点很好,生气就骂,骂完就翻篇儿了,不记仇,还不用哄,关键是很多事她又都自己干了。
王元很是惬意,他已习惯了闭上耳朵跟肖芳过日子的生活了。
“不知道他这两年有没有攒到钱。”肖芳从菜园里摘完菜后到了厨房,看见王元没再偷懒,而是主动去烧锅做米饭,她开启新的话题。
“肯定没有,这马上年底算一年吧?”王元试探性询问,他对小孩上学学期季度都分不清,也懒得分清。
以前阿福上学和现在于旸上学,只要说需要多少学费和生活费,他负责给钱,要不转肖芳手给,要不直接给小孩,他从不过问再多。
除却拉货,其他事似乎跟他关系不大,小到家里的卫生,大到孩子们的婚姻,他的角色是投资者,也是旁观者。
当初阿瘦的婚事,也是肖芳一人托媒婆找媒婆跑前跑后。当然,阿瘦打工赚的钱也自然而然由肖芳在保管。
结婚时,彩礼钱有帮阿瘦打工攒的钱,还有他们两口子攒的钱,给小儿子办的婚礼。
肖芳虽说对钱很吝啬,但真正花她自己身上的钱也不多,基本上家里人情该出的钱,她也都跟,包括孩子们的学费生活费也是按照最低标准按时给。
每次拿大儿子阿福跟小儿子阿瘦相比,肖芳就会不自觉地开始贬一踩一。心疼小儿子因为家里原因,主动选择辍学,很小就外出打工,进工地。
这世界上没有哪个母亲会愿意看到自己孩子在外面吃苦。
先不跟别家孩子比,就兄弟俩而言,肖芳最是心疼弟弟阿瘦。
哥哥阿福虽然读了大学,但跟别个同龄打工人比,却没别人赚的多,这一结果总是会被肖芳拿出来指点,对于学历高这件事并不认为是个多有优势的事,一直以来,她都清醒提醒,“有个好技术才行。”说完还不忘吐槽阿福都学了什么鬼东西。
王元对于肖芳的这次指责行为,内心依旧是毫无波澜,毕竟孩子们最后选择走哪条路,他都没有任何发言权,如今这般不同境遇,哪怕肖芳再恨铁不成钢,也都怪罪不到王元头上。
但,肖芳的连带指责并没有结束,“以后就不能让于旸选跟他哥这样的专业,找个工作还不比别人出去打工赚的多。”
肖芳叹了口气,随着年纪的增长,她的控制欲却是一点没减,好在是天高皇帝远的,阿福本身就不喜欢被管,肖芳自然也管不到他了。
几十公里外的教室里,于旸猝不及防打了一个喷嚏,好在是课间休息,她极其害羞地低下头,尽管在尝试假装无事,却还是因为公共场合打了个喷嚏就害羞起来。
“这周日我们能去你家玩吗?”阿玲自从第一次跟于旸当了同桌之后,虽然彼此也换了不少同桌,但感情却一如既往地好,俩人之间也从没吵过架红过脸。
阿玲所说的她们是指她和另外一个村里一起玩的同学,年纪比她们俩都要小。
“我…”其实于旸很好客,每次阿玲她们去她和奶奶租的房子玩,奶孙俩都会很热情地招待,阿玲家里有好吃的也总是会给于旸带上一份。
只是青春期的少女性格虽然也在阿玲的影响下逐渐开朗起来,但自卑还是根深蒂固地存在。
见于旸犹豫,阿玲也自知不妥当。其实在于旸遇到的那么多人里,她最喜欢的也就是阿玲了。她性格好,人也漂亮,因为她的漂亮,于旸很是羡慕,总觉得如果自己能跟她一样好看,脸上没有斑点,她可能才会自信。
她喜欢阿玲,不仅仅是因为她很好看,还因为她给了她很多理解和帮助,会不嫌弃邀请她去她家睡觉,会带她去她家菜园摘新鲜水果吃。
于旸的性格从初一跟张云云吵架分开后,就一直很内向,不善言辞。跟阿玲在一起每天上下学,她很开心,俩人路上打打闹闹,不管夜自习多晚回去,俩人作伴,倒也不害怕。
只是她羡慕地不仅仅是她的外貌,还有她的家庭。跟于旸老家正儿八经的农村相比,阿玲家属于城里郊区,虽然家家户户不是以种田为生,但都是种菜为生。
尽管如此,一层的平房虽然只有两个房间,但院子里还衔接着一个带有两房的门路。她的父母住堂屋唯一一间,堂屋里是干净的瓷板砖,也有棕色皮沙发。
在超薄大屏电视机还未普及的时候,她们家就买了一个,日常周六日阿玲还会邀请她去看动画片。
对了,阿玲还是三孩家庭。上面有个姐姐,很早就结婚了,她是老二,还有一个小一岁的妹妹。虽然不了解她的父母是不是也重男轻女,但于旸看到的是三孩家庭,阿玲和妹妹都有被父母呵护宠爱。
你看,于旸羡慕阿玲的地方还有很多。可就是虚荣心,让她在阿玲发起去她家玩的时候,让她有些犹豫。
这样的情景在小学里经常出现。有次上语文课,老师讲到根据外貌、性格去形容一个人让大家来猜名字的环节。
班花站起来面带笑意,“个子矮矮的,脸上有斑点。”说完班上同学们一副看热闹不嫌弃事大的模样,喊出了于旸的名字。
此时的于旸已经社死得把头低更低了,脸上的红也转移到了耳朵根子,发烧得厉害。
虽然在别人看来没什么的事,在于旸看来班花就是擅自拿她的敏感和自卑拿出来与人说笑,放到现在话讲跟人身攻击差不多。只是那个时候哪懂这些,更别提反击回去。
其实除却这些原因,还有于旸对父母年纪大以及家里房间的乱而不好意思带朋友们去家里玩。
童年留给于旸的是很长一段时间的自我和解和对养父母肖芳的接纳。
小时候赶上放学,遇到天上下大雨,妈妈肖芳都会准时提前去给她送雨伞。往往这种时候,班上门被敲开,坐在前排的同学就会帮忙传话。
“陈皮你妈给你送伞了。”
“陆宇你爷爷给你送伞了。”
……
每每这种情况下,班上同学们的注意力都会被集中在门口站着过来送伞的大人身上。
有人是年轻的爸妈来送,有人是年纪大一点的爷爷奶奶,等到于旸的时候,“于旸你奶奶来给你送伞了。”还没等肖芳反应过来,同学看着肖芳的年纪就开始喊了起来。
“我是她妈!”肖芳被小同学逗笑了,然后解释着。听妈妈肖芳跟同学的解释,就已经让她觉得有些丢人了。
最可恨的是,等妈妈肖芳走后,就有好奇学生追问,“于旸,你妈妈为啥看起来比较老?”是啊,为啥跟肖芳同龄的是别人的爷爷奶奶,到自己这却是妈妈。
她也不知道如何解释,以至于后来有很长一段时间,跟妈妈肖芳扯谎,让她别去接自己了。
她没有跟妈妈讲任何关于学校里发生的事儿。以她对肖芳的了解,她肯定不能接受于旸对她的嫌弃,甚至可能还会骂她一顿。
与其这样,不如自己承担,改变不了的事,只能把这份无力转化为憎恨,转移到对亲生父母的不满上。
因为年纪小,于旸并不敢在肖芳面前提到亲生父母,包括说他们的坏话。
眼下乡下初中并不是于旸最好的学习环境,在亲生父母的安排下,于旸去城里读书了,为了照顾她这不,让白发苍苍的亲奶奶穆氏陪读。
虽然说依旧无感亲生父母小时候对她的“遗弃”,但她似乎也找不到证据去证明他们的这一行为,反而更多时候是王元喝了两杯酒后,义正言辞地叮嘱于旸长大后要好好报答他们。
于旸沉默,有时候沉默才是最好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