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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婆婆袁氏快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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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又是一年冬天。今年的冬天来的有些晚,虽然说以前跟婆婆袁氏的种种,肖芳也曾不愉快过,但眼下老太太突然间生了这么一个大病,要怎么说也能刀子嘴豆腐心的肖芳放下芥蒂。

“我昨天去给你妈送饭,她屋里的小米没了,你去上街去买一点。”肖芳几乎是用着命令的口吻通知王元这件事。从母亲袁氏生病以来,王元也是肉眼可见的不舒服,眼下好在是兄弟妯娌几个也都不约而同地按照约定轮流来服侍照顾老太太的一日三餐。

袁氏这辈子也估计就现在才幡然醒悟,儿子多了就是好,几个儿媳妇年轻时候也确实基本上都跟自己吵过,但也在自己生命即将尽头的时候也确实都在尽孝心,这她比所知道的其他老太太晚年待遇要好太多了,然而眼下,她倒是在病痛的折磨中苟且偷生。

胃痛的时候,整个人捂着肚子,头扎进被窝里,从头到身上大汗淋漓,疼到抽搐。老太太被病痛折磨地仿佛整个人也没闲住。

总是不停地喊着“哎哟,哎呦~”断断续续,仿佛在呐喊中疼痛也能有所减轻,儿子和儿媳妇们对此也见怪不怪了。

当然也有安静的时候,要不就是疼痛过去了,要不就是老太太安稳睡个觉,但到了后期的病人,疼痛的频率和痛感级数也会逐渐增加。每每如此,王元基本上不怎么进屋里去,除非说肖芳特意要求去给老太太送个饭什么的。

有时候肖芳也没忍住指责他,“你妈都那样了,也没见你多关心些,多做些?”

“做啥呢?”王元往往很不耐烦,说完就很使劲儿地去揉当年缝过伤口的眉毛。肖芳明白,这是天儿要下雨了,每当这种时候,王元当年留下的旧伤疤就会格外痒。

见王元不说话,肖芳便也没再自讨无趣。在她看来,男人都粗心,别说他妈了,就当年阿福生病发烧都喊人去找他了,他还能在饭桌上坐得稳!想到这些,肖芳就有些生气,很多时候明明就是使唤不动王元,但凡对他大声点,就会被人指指点点,反而是她太强势。

但那又怎样,在所有人眼里,王元就是个老实人,在肖芳面前,他老实人一身的缺点却也被她看得仔细,但眼下她对王元却怎么也恨不起来,反而是有一些悲悯,说到这,据她所知,王元也不容易。

从小跟爹一起生活,母亲袁氏当年也是个能干的女人,跟随大部队,烧饭。家里的爷俩赶上五九年,没饭吃,人是活生生被饿死了。

死后,人已经瘦骨如柴,裹着破席被随意埋在了大塘西南角,每年过年的祭拜也只有袁氏带着孙子们去,王元不曾去过。

眼下他妈又赶上了胃癌晚期,虽然已经是事实,但这不管是对王元还是对于其他兄弟们而言,这也算是个最好的结果,毕竟兄弟们几个都是下有小,谁也不能慷慨投钱给一个已经老了不中用的母亲花钱治疗。

眼下老人的疼痛,也只能她自己去忍受。这也是肖芳心软的原因,对王元是、对婆婆袁氏也是。

“你等下上楼把那个破被套拿给你妈垫在身子底下,会暖和些。”王元其实也发现了,自从他妈确诊后,肖芳对她也明显有在上心。即将腊月的天儿,也越来越冷了。肖芳刚使唤王元去薅了好几把稻草到锅门后,以防雨雪天气没有柴烧。

因为天冷,人也跟着迷糊起来。殊不知,王元刚一屁股坐在锅炉下,双手放在两腿之间夹着取暖,睡意也开始渐渐袭来,直到听到肖芳喊他,他才艰难睁开眼,愣了好一会儿,实在被催得怕了,才起身,裹紧身上的军大衣,准备往楼上走。

“你看看你身后衣服上带的草!”站在锅台后的肖芳看了眼王元,又开始絮叨了。

军大衣还是之前开六轮车的时候跟江山一起买的,这些年冬天或者晚上要出车就一直在穿,由于有时候抽烟,烟灰掉上面也烧出了不少洞,也有的边角被钩刮,造成破损,当然这些都难不倒肖芳,军绿大衣上的其他颜色小补丁就都是肖芳的杰作。

肖芳刚把锅盖盖上,晚上就准备喝稀饭了,肖芳转身去了隔壁婆婆袁氏屋里拿她的碗。

兄弟五家轮流派人来照顾,包括吃饭和端汤倒水。现在天冷,老太太基本上也不起床。屋里没开灯,老太太也没再呻吟。

“他奶,吃饭啦!”肖芳小心翼翼喊了一声,差点被脚下的小板凳绊了一跤。当年袁氏搬来跟王元他们住,小平顶房也简陋,地面没有上水泥,凹凸不平。

老太太身体还好的时候,每天都会给地上洒水清灰,甚至有些凹地还会从外面拾掇些泥巴,往地上抹平。

眼下袁氏生病,房间卫生也是儿媳妇们看不过去的打扫一下,地面上的坑有些也若隐若现了。

“他奶?”肖芳虽然有所心理准备,但还是壮着胆子,摸黑去了床头打开了覆盖上层层油烟的白炽灯。

“嗯?”本漆黑的房间,加上白炽灯的微光,袁氏这才清醒过来,慌忙应答了声。

可能是因为疼痛有些好转,她尝试坐起身来。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她整个憔悴不少,本就是长脸的人,眼下脸上沧桑,皮包骨也愈发清晰了。

“你这冷不冷?”肖芳主动询问,伸手去摸了摸被窝,摸到了一个硬骨头,有些冰凉。

还没等袁氏回答,王元抱着破棉被过来了。这破棉被王元再眼熟不过了,之前出门拉货,有时候要等货,天冷就在车上裹着被子,深绿色被子在车上折腾,也破烂不堪。

凑近闻,还有一股夹杂着汽油和烟味。当时还是肖芳不舍得丢,还计划着等不忙了把里面的棉花拆出来,再跟其他被子混合打一床新的出来。

“刚好,来加一床,垫在身子底下。”肖芳解释,指挥着王元。

“那我起来。”袁氏气弱,先是从床头摸到一个浅蓝色毛巾,三五下系在自己头上,随即缓慢挪移屁股,手扶着敞开的门,站起来。

借着微光,肖芳能明显看到袁氏的衰老和整个人精神状态并不佳。

“你把衣服披着先,别冻感冒了。”村里输液医生叮嘱过,尽可能不要让老太太感冒,不然很麻烦。

老太太现在最大的开销花费就是去村诊所输个水,消炎。用他们的话讲,就是在续命,减少一点点痛苦。

兄弟几个自然也凑不起给老太太做手术费用,眼下凑点点滴费也似乎有些勉强,特别是老四他媳妇儿,早就伺候得不耐烦。

“以前也没见她给家里起什么作用,现在老了,知道我们也是她儿子儿媳妇的!”老四老婆阿秀跟邻居吐槽,上周是她在老太太跟前跑前跑后,虽说她做事粗糙,老太太房间不曾扫一下,但餐食上倒也没似恶毒儿媳妇待婆婆。

终于到要跟肖芳交班的时候,她感慨伺候在床上的老太太有多辛苦,“每天忙不停,忙完自己顾不上吃,先给她的饭做好,做好还要送过来。”好在她还会骑自行车,做好饭,送过来但也不费时间。

如她所说,肖芳倒也能感同身受,毕竟很多时候,家里农活忙的时候,也确实吃饭都顾不上,到点了也不会提前回家做上一顿饭吃。

加上她家里现在老四在外揽建筑活,基本上是早出晚归,虽然说是亲娘生病在床,身为亲儿子的兄弟四个倒也没人真正在床边尽孝,尽孝似乎是儿媳妇们的责任。

虽然说年轻时,妯娌之间也因为婆婆袁氏的偏心吵过,但眼下老太太生病了,倒是让她们成了一个战袍里的联盟。

“哎,你家阿福这今年还不结婚,老太太这情况,万一啥的,岂不是又要等三年了?”阿秀随口问了句,倒也是给肖芳提了个醒。

当地一直以来都有一个习俗,家里有老人过被(去世),一个家族喜事只能推迟三年戴孝。虽然说妯娌几个也并非医生并不能下任何诊断,但以她们这些年的所闻,也不能确定老太太还能扛多久。

对于肖芳而言,眼下就是阿福婚事让她愁上了天。这不给老太太铺好床后,肖芳就跟王元嘀咕着,“明天给阿福打个电话问问,看过年能不能带回来。”

虽然说一开始肖芳反对阿福自己在外面谈了个外地女孩,但眼下家里人介绍的阿福也一直是推诿不接,加上家里老太太病重,她也不好再有所挑剔。之所以要问阿福能不能带回来,也是担心邻居们闲聊的话,外地女孩彩礼高。

所以在涉及钱这个问题上,肖芳自然而然也显得格外小心翼翼。

“不知道那边的彩礼啥样。”肖芳嘀咕着,叹了口气,这一说倒是让王元也感觉到了压力。其实家里兄弟俩人的婚事,他从来没去想过,甚至没有去管过任何,全都是肖芳一个和两个儿子商量着来,不说一句废话。

“明天打个电话不就问了嘛,你这人咋这么急?”王元有些不耐烦,虽然说老母亲生病,在外人看来他一个大男人本就不该有那么大的情绪波澜,但眼下他也说不好,到底该以怎么样的心情和方式去接受这个现实。

其实在他们这一代人,早就经历过生离死别,小时候到处都是饿死的人,眼下的四代同堂,也是在农村人家引以为傲的一件事,袁氏现在病重,但人生老病死也是常情,他也自然是没有像肖芳那般焦虑。

一直以来,他们夫妻俩性格反差很大,肖芳脾气火爆、强势,做事情也是雷厉风行,用村里人的话形容就是能干得很,王元则做事只擅长开货车给家附近送个货,其他事不擅长也懒得干。

性格上又比较温吞,是个妥妥的妻管严。熟悉他的人都说他老实,不仅如此还有一起干过活的人都纷纷表示他为人很厚道,也因为这份认可,同年一起跑车的江柱也没再干了,除却活少不说,还没有王元对开车那么大的执念。

肖芳经常当面吐槽王元,除了开车,其他活是一律不想沾,这也让王元被动留下了懒惰的指责。对这一类的无端指责,王元也有他的一套道理,“哪次的犁田坝田不是我来弄的?撒化肥,抽水,我不都干了吗?”他也很委屈,肖芳总是会因为一丁点细节问题就跟他吵吵。

虽然说吵架拌嘴夫妻之间再所难免,但他们夫妻俩也确实不会因为吵架问题上纲上线,肖芳往往指责完后基本上就闷头去干手上的活,用她的话讲,就是在王元后面给他拾掇烂摊子。

其实这些事在王元看来根本不算什么,要说就还是肖芳太完美主义。她的完美主义不在于家里的地王元有没有扫,而是在于几块田的用心程度:抽水中有没有检查堤坝,是否漏水?不检查的后果就是一直抽田里的水一直不见满,这种情况下一旦被肖芳发现就会从田头到田尾开始破口大骂。

她骂的也不是别人,而是王元,当下脾气上头也不管周遭是有多少人,从来不给王元在外人面前留面子。虽然说村里人也曾取笑过王元妻管严,甚至还有人为王元伸张正义,指责肖芳,肖芳也都会不好意思笑笑,不否定也不认同,下次该骂还是骂。

旁人能看到的是,作为女人,肖芳确实能干,甚至有时候会抵得过一个男的,这个男的眼下说的大多是王元。实际上,在肖芳看来王元不行的很多时候,她没关注到王元有时候开车出去拉货,一天就能赚肖芳三五天的钱。

在这个家里,肖芳最大的价值就是顾一家人的吃喝,照顾小儿子的孩子,还有忙活着几块田。农村里并没有任何就业环境,更何况眼下小孙子被小儿媳妇寄养在家里,小孩的吃喝拉撒都是肖芳一个人在带。

王元呢?他只顾着他的车,只要有老东家电话打来要物料,王元总能提前就醒,天还没亮就出门拉货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在这肖芳看来,离开了车王元似乎一无是处,实际上她不明白,村里多少养家糊口的男人多希望像王元那样也会开个车,一年赚个几万块钱,关键是还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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