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特种行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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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特种行动队

李定国和郑成功的大军同时出现在广州城下，并迅速拿下了清远和从化，仅仅是精锐的步骑兵，加起来就接近六万，李定国更是号称亲领“二十万”大军围城。而尚可喜，耿继茂和高第三部守军加起来只有不到两万人马，广东的局势几乎是转瞬之间就变得严峻起来。

孙可望麾下的大军虽然迟迟没有开始军事进攻行动，但无论是殿前军，还是马进忠，冯双礼，还是刘文秀所部，加起来近十万兵马，也早已经汇聚湘西沅，靖，辰各州。

毕竟，孙可望是真的以为刘文秀能帮他打天下的，自己是反而跑到后方去为此次东征筹备粮草军需了，一直到这年的七月才终于返回贵阳。

洪承畴自然也已经注意到了这一点，并亲自统领武昌等地的大军进驻长沙，同时向清廷告急，请求增援。整个湖广，江西，河南能调集的大军，很快就都被他搜刮一空了。

孙可望虽然在对清战场上一直没有取得大胜，但是岔路口之战，数次武冈争夺战，殿前军都展现了不逊于八旗军的实力，这让洪承畴十分忌惮。

说到底，局势已经是那么一个局势了，别说是西南了，就是江南这样的财税重地，国家心腹所在，都已经丧城失地，连鳌拜都被派往江南筹集军饷，催征欠税了。反正，如今是哪边都很着急，都需要拨银拨粮，用钱用兵。

但问题是急也没用，陈泰谎报军情虽然说是有自己的私心，但同样也是因为看清楚了局势，意识到了明郑是比孙可望和李定国更危险的力量。他需要支援，也需要更大的力量，才能够阻止对方的进一步扩张。

毕竟，从两年前西南，东南突然冒出来的三股强大军力相比，夔东，崇明都不过是癣疥之疾，孙可望，李定国和郑成功，才是大患。

但孙可望岔路口之战败了之后一直没有动静，已成保守之势，而李定国在衡阳之战后，孤军难支，屡败于屯齐，桂林之战更是最终前功尽弃。只有郑成功是一路胜过来，并真正崛起成了和孙可望军，李定国军一样，可以和八旗主力决一死战的力量。

换言之，已经从明郑的军事部署中猜到了郑成功要攻取漳平，进而拿下汀州，延平，邵武等地，获得战略纵深的同时，最后三面夹击福州的陈泰，此时可谓是忧心忡忡。

于是乎，就有了如今让郑成功，黄山，王秀奇，万礼等人都齐齐皱眉，可称得上固若金汤的漳平防线。

“漳平一战，参谋总部结合各地局势，仔细研究推演过后，已经确定了基本的方略，并将战事划分成了三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是虚张声势，扫清障碍。南靖往北，一直到漳平的两百多里山路，地势复杂，行军困难，而且到处都有适合伏击的地方。咱们需要主动出击，想办法混淆清军的侦察，同时引诱清军出击，然后借着这些零星的交战，确定这股清廷守军的基本情况。

现在参谋部收到的军情还不足够，只能估计漳平城内外大概有两三千清军，其中鞑子兵应该少于一半，另外还有许多绿营精锐。守军的清军将领叫济哈席，是个老将，而且颇有手段，这些清军又战力强悍，行事隐蔽，咱们的哨骑并没能侦察到更详细的军情。

所以，此战我军若是要想打得顺利一些，就不能着急，得先派出部分精悍的兵马，一面不断清扫九龙江沿岸的障碍，一面缓缓行之，消耗他们的耐心，同时将那些守军派出的兵马消灭。这部分任务由虎卫营和武卫营挑选出来的精锐配合哨骑完成。”

黄山说罢，随即扭头看向了此时正面带笑容，信心十足的万礼：

“前期的作战，咱们要对付的，主要是清廷新调来的那些鞑子兵，他们正如藩主所说的，十分强悍，可以在山林里面待上数日，不需生火，还能保持战斗力，普通士兵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若是不把他们清除干净，大军行军北上的那几日，必然不得安生。

不过，这些鞑子兵不多，只有几百人，济哈席不可能全部派出来。目前来看，漳平守军外派到九龙江沿岸，专门负责袭扰侦察咱们大军行动的鞑子兵，应该只有几十个。”

“呵，虎卫营不少人也是山民出身，要说狠劲韧劲，绝对不比他们这些鞑子差。”万礼冷哼两声，当初绿林生涯养成的那股子桀骜之气还是没能掩饰住。

“狭路相逢勇者胜，战场之上，反正就是看谁更强，咱们虎卫营的兵都是百里挑一的精锐，不仅仅是单兵作战技巧了得，军阵作战同样不俗。如今又专门挑了这百余人出来特训，请藩主放心，参谋总长也放心，他们绝对能把这些鞑子比下去。”

郑成功听罢，满意地点了点头，为了对付这些反侦察和袭扰能力都极强的鞑子兵，他下令让万礼从虎卫营中再选出了一批适合特种作战的士兵，组成了特种行动队。

而为了让他们从精锐战兵迅速蜕变成特种作战部队，郑成功还让冯澄世从行动队派出了五个教官，最终由何杰领队。经过一个多月的训练，这支底子原本就已经无可挑剔的“飞虎队”已经基本成型。

当然，他们的对手也不是什么专家，只不过是为了生存，常年在山林中打猎，日积月累就训练成了异于常人的敏锐和战力。

黄山跟着郑成功一起说了几句鼓舞的话之后，又继续了作战计划的主持：

“第二阶段，右冲营和宣毅右营两部大军推进到漳平城外后，将同时向龙岩，宁洋方向各派出右冲营，宣毅右营的一个千总部兵马，在河谷中建立营地和堡垒，阻止这两个方向的清军援兵，彻底堵死漳平守军的生路。清军利用地势阻击咱们，咱们也用地形困死他们。

然后便是利用咱们的兵力优势，右冲营，宣毅右营都是满编，有五千余兵马，除去两个外派的千总部之后，足以围困和拔除山岭之上的三个堡寨。而苏明统领的右先锋营也和武卫营的援兵一起，已经在长泰待命，随时可以北上轮替训练。

咱们有足够的时间慢慢啃下这些障碍。攻城臼炮虽然准头低，但也同样可以用于攻打这些山上的堡垒，等这几个堡寨中的清军忍耐不住，下山袭扰之后，便是他们覆灭之时。”

“可若是这样打，最后打到什么时候，恐怕就得看堡寨之中的清军兵力和他们是不是耐得住性子了，但咱们到现在还没弄明白堡寨里驻守清军的具体数目，又如何能准确预估得了战场的局势？”

陈魁听了，忽然举手发问道。他总觉得这次参谋总部的作战方案太过保守了，而且完全没有掌握主动权。

“如此慢是慢了一些，但却是最为稳妥的。咱们必须想办法设计让堡寨里面的清军出来，然后才能以最小的代价消灭他们，否则大军的损失将会极大，也达不到咱们训练新兵，鼓舞士气的目的。所以，一开始的围攻之势，只是为了迷惑清军，使其放松警惕。”

黄山听了，立即回答道，为了不在战前会议上犯错误，确保参谋总部在军中的权威，他做了十足的准备。

“咱们的兵力对于清军，实际上还是有优势的，而且清军分散在了四处，虽然咱们得四处分兵牵制，但他们同样也很难协调作战。

而咱们第二阶段的作战目标确实是拿下漳平周围的三个堡寨，但这并非意味着咱们不能攻城，只要提前做好部署，摆出进攻漳平县城的架势，堡寨里面的清军必然按耐不住，然后被迫出寨袭扰，这就是机会。”

黄山刚一说完，郑成功随即敲了敲桌子，等到一众军官把注意力都集中到他这里之后，才道：

“不要以为陈泰真的没本事了，咱们之前的泉兴大战之所以能打得如此顺利，内应是最关键的因素。否则，咱们现在可能还在泉州城外扎营，望城兴叹呢，泉州城可不是福清城，只要集中火炮和两棺材火药就能炸塌了。

诸位都要记住，不是什么时候仗都是那么好打的，也不是什么时候都有巧劲可用，清军也聪明得很。咱们都得做好打硬仗，打呆战，和清军拼实力，比消耗的准备。”

此言既出，质疑的声音自然也就没有了。明郑军中因为屡屡大胜，免不得滋生出的急躁之气被郑成功用他的积威暂时压了下去。但他明白，如果不遇到切实的困难，好好磨一磨军中的这股子傲气，大军迟早要在上面栽大跟头。

这就是人性——捷径走多了，没人愿意踏踏实实走正途。但打仗哪里来的那么多捷径，该硬啃城池险关的时候，就必须得硬啃城池险关，根本没有得选。

而见到主将都沉下心来了之后，黄山随即又开始对第三阶段的作战计划进行了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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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日后，漳平城东南方向，长泰北面，九龙江东岸的华封岭北麓，郑清两军实际控制区接壤的地方，郁郁葱葱的灌木丛边上，李安勇，周向财两人正趴在何杰的身后，等待着对方下达最终的行动命令。

他们两人都被每月翻了一倍的饷银，以及五年退伍成为训练军官的优厚条件诱惑，最终经过了重重选拔，成为了“飞虎队”第一第二支队的军官。而从虎卫营的旗总成为了飞虎队的支队长，两人手下的兵也从三十几个变成了十个，但这十个兵的战斗力可并不比那三十几个人的低。

毕竟，万礼可是十分重视郑成功交代的这个任务的，还特地交代了陈魁也要全力支持，最终从虎卫营和武卫营选出来的近百名“飞虎队”队员，全都是立过功勋的老兵。

他知道这支部队若是能够在漳平一战中大放异彩，将来也必然会受到大用。国姓爷总是能想出一些极妙的点子，每一样最终都能发挥意想不到的效果，这个他早已经习惯。有时候，如果遇到了自己理解不了的地方，万礼也会说服自己先接受，贯彻，然后再慢慢领悟天才的想法。

而且，一支从他军中选出来的精锐兵马，每一战都能建立功勋，并在大战开打前最为紧张的时候，通过军报出现在国姓爷的面前，那他也必然时时会被国姓爷想起，这样的好事上哪里找去？

万礼自从被周全斌指导了一番行事处世之道后，现在已经悟了很多，个性更是收敛，只不过有些似乎已经扎根在身上的东西，一时半会还改不掉。比如认字依旧颇为不顺，以及私下行事的时候，依旧满是江湖豪气，没有一营营官的样子。

“队长，咱们何时往北推进，昨晚又被俺们杀了两个之后，这一带估计是没有鞑子的伏兵了。”周向财看着身上披着一件草衣，伏在草地里一动不动，远看根本不可能发现任何端倪的何杰，最终忍耐不住，低声问道：

“若是不放心，咱们可以先往东面走，绕到佛耳山，然后再从那里攻回来，打这些狗日的鞑子一个措手不及。”

李安勇见周向财率先开口了，也当即开口道：“对啊，咱们在这里已经趴了三日了，这里距离咱们的控制区那么近，原本就没几个鞑子，这会被咱们突袭了几次，估计更是全都跑光了。虽然在这里先练练手确实稳妥，但昨晚万营官派人过来传了信，水师已经在长泰集结了，咱们得快一些才行。”

不过，拥有决定权的何杰还是没有开口，他在泉州大战中及时把情报送到亲军营之后，就昏死了过去。好在只是失血过多，没有伤到筋骨，否则他就再也不能上战场了。而在治疗期间，何杰展现出了极强的恢复能力，两个多月的时间已经基本康复，随后就被王强调到了虎卫营当教官。

原本，这个重要的位置冯澄世一开始是安排王强来的，因为那时候何杰只是做了康复训练，还不适合训练虎卫营的这些强兵。

但王强那时候要为军情司训练“特别行动队”的新队员，补充泉兴大战中损失过半的核心战力，交给别人他并不放心，陆凡又在江南，于是就直接把虎卫营的训练任务推给了何杰。

冯澄世自然也是默许了这件事，毕竟“飞虎队”将来也不可能归属于军情司，而且还会在某种程度上形成对军情司“特别行动队”的压制。冯澄世这样的人精，早就看明白了这一点，他和王强无需任何交流，就默契地达成了一致。

反正，何杰已经一战成名，自身实力也确实强劲，派他去也没什么问题。“飞虎队”初次成立，没有对照，就算一开始表现的差一些也没关系。但是特别行动队这次元气大伤，补充的新人虽然也很强，可比起之前，还是差了不少，他的压力也很大。

看顶头上司何大队长还是不开口，周向财也不好再多问。说实话，他一直觉得何杰身上有股阴狠之气，就算是他这种杀过那么多人的人，每每和对方交谈，也还是能感觉到那种压迫。

当然，除此之外，还是因为他和李安勇去漳州府城参加授勋仪式的那几日，就听王大雄说起过行动队的一个狠人，从泉州府城冲过了清军的重重阻碍，最终浑身是伤，就靠一把戚刀撑着，硬生生跑了二三十里山路把情报送了回来，一双脚都血肉模糊了。

后来何杰自我介绍的时候，他们才意识到，面前的这个教官，就是那个狠人。而何杰一开始虽然只是传授各种野外作战和生存的技巧，但很懂得控制部下，带着飞虎队训练的时候，那一身密密麻麻伤疤更是看得他们都觉得佩服。

等到如今真刀真枪和鞑子干之后，不仅仅是周向财和李安勇，就是另外两个也是在这一边行动的支队长，对于这个杀了两个鞑子，还救了两个冒失队员的顶头上司，同样佩服得五体投地。

“老周，老李，你们今晚就带人，隐蔽地走，不用去佛耳山，就直接从东面山麓去，但不要故意弄出动静，鞑子不可能只派了这点人，这里虽然靠近咱们的控制区，但却是最核心的地方，可以看到真正军情的地方。”何杰将嘴里的草根吐了出去，顿了顿之后，又道：

“老子带着另外两队人，再等两天，只要你们走了，埋伏在这里鞑子一定会发现，然后漏出破绽，咱们每次猎杀都是出动两个支队，他们应该不会察觉到咱们留有后手。”

“咱们在这里也已经蹲了三日，那鞑子还不一定有咱们的特制干粮，熬得了那么久吗？”周向财其实不太相信这附近还有鞑子的伏兵。

“与其赌鞑子熬不住，不如赌鞑子还能再熬几日。否则，明天人头落地的人，就是你！老子可不想这次回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给伱小子上香。”何杰说罢，就再次进入了埋伏状态，不再发出一点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