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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秘密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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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秘密会议

明郑比原本历史上更早,力度也更大的一系列部署毫无意外地打了荷兰人一个措手不及,他们在原本历史上,单单是面对郑成功不过一年的贸易制裁,就直接服软了,如今在多重打击下,几乎是没有任何对抗的可能。

说到底,这里是明郑占有绝对优势的海域,荷兰人终究是有所忌惮的。在原本历史上,巴达维亚的荷兰总督和台湾的荷兰长官是因为郑成功对清作战屡屡失利,以为对方只是威胁恐吓,不敢真的实行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贸易制裁,才冒险公然忤逆国姓爷的“贸易禁令”。

但他们最终为这个愚蠢的决定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国姓爷扞卫明郑海上权威的决心和强大的商业实力是他们无法估计的。这也就是为什么西方传教士会将国姓爷称为“海上君主和统治者”了。

“郑荷贸易战”的最终结果显而易见:荷兰人在东方的整个贸易体系遭到了沉重的打击,不仅不能再从大明获取黄金,原本畅销的产品也大量挤压,台湾更是陷入了日常生活物资匮乏,物产滞销积压的地步。

而明郑不仅没有如同荷兰人推断的那样,因为贸易禁令断了财路,无法维持对清作战,还在这段时间里筹备起了声势浩大的北伐。若不是在羊山海域遭遇了海上飙风,船队损失巨大,这次准备充足,雄雄二十万大军的北伐,最终的成败还未可知。

于是乎,在明郑贸易禁令颁布的一年之后,台湾荷兰长官不得不派郑家的老部下何斌到中左所“乞和”,表示愿意:“年输送银五千两,箭柸十万支,硫磺千担”,只求明郑能够接触贸易封锁。

这就是郑成功如今的底气所在了,荷兰人真的敢和他直接翻脸,他毫不介意让对方知道东方的这片海域之所以风平浪静,是因为它姓郑。

主管明郑海上贸易的郑鸿逵,毫无疑问是明郑体系内最支持这一计划的力量,明郑在打击荷兰人上投入越大,他就能有更多的预算和权力,郑泰主管“商事署”之后,躺着赚钱,伸手拿钱的日子早就看得他心痒痒了。

当然,除了这些内部的龃龉之外,郑鸿逵怎么说曾经也是纵横一方的枭雄,心眼还没有那么小,从他意识到世界上还有另外一片大海的时候,心中的征服欲便已经重新燃起。而击败荷兰人,驱除西班牙人,彻底掌握南洋,便是这第一步。

这是郑成功的计划,也是郑鸿逵当前梦寐以求要建立的功业。以福建,甚至整个明郑为后盾,郑鸿逵的底气无疑更足。

三人秘密商议完了对付荷兰人的基本方略之后,郑鸿逵随即离开了延平王府,他还需要和手下人把其中的细节落实,给出一个完整可行的方案,然后再让延平王府派出官员配合谈判,双方要一唱一和,把利益最大化。

毕竟,“郑氏海贸”可是独立的商业贸易公司,利益受损之后,延平王府才是代表了大明,来帮助他们处理外交事务,维护航海条例的。这层窗户纸,不好捅破。

郑鸿逵离开不久,黄山,甘辉,王秀奇,周全斌四人也来到了郑成功书房,冯澄世此时依旧还在书房里面,倒是蔡福把人迎进来之后,便退了出去。

此时已经是永历八年四月中旬,不仅仅是荷兰人给郑成功来了信,李定国和孙可望两兄弟同样都给郑成功来了信。黄山,甘辉,王秀奇,周全斌这四个明郑在军队组织上仅此于郑成功的最高级别官员齐聚到这里开会,自然也是为了这个事情。

当然了,比起“郑氏海贸”在海上贸易战中那层不好捅破的窗户纸,李定国和孙可望,以及远在贵州安龙的永历皇帝,在明郑内部更加敏感。

郑成功既要扯大明的旗统合内部,凝聚民心,但又不想和孙李兄弟的纷争扯上关系,更不想接手永历这块烫手的山芋。他费尽心思才统合起来,以他为核心的官僚体系目前还不够稳固,永历一来,就有可能再次出现裂痕。特别是那些在整顿中受挫的官员,极有可能借机鼓噪。

这个时代,正统皇帝的影响力,仍旧是不可忽视的。而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有了今日这场关乎到明郑下一步军事行动和外交策略的“六人秘密会议”。

“李定国打算在月底突袭广州,想让咱们也从惠州出兵,拿下从化,顺德等地,牵制,甚至是消灭尚耿所部清军的水师,然后围攻广州城南面和东面的城墙,清远那边他说会派高文贵拿下。”

郑成功首先说的是李定国的来信,对方和他离得最近,利害关系也最大。若是李定国能拿下广州,那周全斌的三营兵马便能从惠州解脱出来,投入到闽北战场,这是郑成功和周全斌两人都希望看到的。

“湖广的清军主力虽然大部分都已经北撤休整了,但却往广州城内加派了数千八旗兵,虽说都是北地抽调的蒙古鞑子,战技军阵都比不上满洲鞑子,可绝对不比高第的绿营兵差。而且,尚耿二藩的兵马在这大半年时间里已经得到了极大的补充,单靠李定国一人,恐怕很难拿下广州城。”

周全斌在惠州前线一直保持着对广州方向的高强度侦察,而军情司在去年“广州大战”刚刚结束,粤北地区都还是一片混乱的时候,便已经趁机派探子渗透进了韶州和南雄二府,清军大批人马的调动自然瞒不过郑成功的眼睛,也早已经通过参谋总部的推演被相关的将领知晓。

“藩主,末将在惠州练兵已经有好一段时间了,南洋水师也已经操练多时,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去广州实战一番。有李定国在,尚可喜和耿继茂估计也不敢出城浪战,咱们既能借此给新兵们壮胆,也能鼓舞士气。”

“这确实是个练兵的好机会。”郑成功点了点头,不过随即又扔出了另外一份信,冷冷笑道:“但有人不希望咱们和李定国一起打鞑子,还给咱们画了一张大饼,想让咱们出兵北伐。”

周全斌当即拿起桌上的信纸,快速看了起来,而一旁的冯澄世和甘辉早已经看过,甘辉摇了摇头道:

“孙可望这是想要趁着屯齐主力被撤,洪承畴的‘五营四镇’防御体系还未巩固的机会,复制两年前李定国出滇,复地千里的战绩。李定国倾尽全力去打广州,咱们再从另外一处牵制清军,那他就轻松得多了,一举攻取长沙,岳阳,荆州,武昌这几个战略重地,拿下整个湖广也并非不可能。”

李定国两年前出滇的大胜,包括更早一年冯双礼的行动,以及桂林大战,衡阳大战,还有刘文秀在四川的反击战,保宁之战,都是参谋总部推演了无数次的战例,甘辉已经熟悉到了做梦都能背出来其中要点的地步,所以一下子就联想到了孙可望的这一战略企图。

而黄山刚刚看完李定国写给郑成功的信,递给了王秀奇之后,随即又接过了周全斌递来的另外一份信,这是孙可望写给郑成功的。在东南迅速崛起的明郑已经成为了各方都不得不重视的一股强大力量,这让差点为明郑的事业献出生命,并凭此登上了如今高位的黄山不由得有些自豪。

“如今的局势确实和当初相像,甚至比当初还要有利得多。孙可望只需要在清军主力南下之前歼灭洪承畴的绿营军主力,拿下常德,长沙,岳阳三地,荆州,武昌就算暂时拿不下来,今后也还有机会。”

“而且,若是错过了这次机会,等今年年底的时候,北京的八旗主力再度南下,孙可望恐怕就得被困死在云贵的山岭之中了。”周全斌也当即补充道。

“你们都觉得孙可望今年一定会出兵?”郑成功笑了笑,忽然问道。

“......”屋内的另外五人听到这样的问题,一时间都有些愣住了,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毕竟,孙可望不打,那就是自寻死路,一旦失去了这次机会,他将很难再攻破清廷的西南防线。他们并不觉得自己都能想到的问题,孙可望会想不到。

“若是孙可望不打算出兵,何必专门写一封信来邀请藩主出兵北伐,长江会师呢?”甘辉颇为不解,“而且,这可是钱老牵线搭桥,早有定论的事情,张名振那边得到的情报也证实了这一点。”

原本,郑成功是想把钱谦益和顾炎武他们一起接来漳州的,但对方一直被清军严密监视,军情司也没有把握确保行动一定成功。而且,郑成功的这个老师在东南牵扯有太大了,一旦被发现来了漳州,恐怕会连累很多人入狱受难,他也并不愿意离开。

不过,张名振当前在崇明-舟山-太湖一带的军事行动搞得有声有色,明郑又在东南接连获胜,江南地区的许多驻防绿营军总兵,参将都已经心生动摇,这给了钱谦益更多联络和获取情报的机会。

“孙李之间的关系在桂林一战之后,便不断恶化。今年年初的那场闹剧之后,更是到了近乎翻脸的地步。如今孙可望写来密信,应当是要拉拢藩主,他若是失约,陷藩主于不利之地,岂不是会促使咱们和李定国结盟?”冯澄世也并不认同郑成功的猜想。

不仅如此,黄山,周全斌,王秀奇也提出了自己的质疑。郑成功处事风格和胸襟的改变在近两年的时间里已经被这些心腹真切感知到,并影响到了他们在议事时候的反应。众人心中在提出质疑的时候,已经没有了那么多事情本身对错之外的担忧。

当然,语言上的斟酌还是必须的,对着大领导说话,还是最大的那个领导,说话冒失,本身也是一种错误。

“本藩并非是说孙可望要故意戏耍本藩,而是岔路口之战失败之后,孙可望又背后偷袭李定国,结果还失败了,可谓是丢人现眼。如今陛下在安龙又蠢蠢欲动,孙可望手下人心浮动,他恐怕不敢离开云贵,统兵亲征。”

郑成功比每年投入了二十几万两白银的军情司还要厉害的,就是他对这些能够影响历史进程的核心人物当前的处境十分了解,这并不是这个时代的情报系统可以办到的事情。

“若是换其他人,除了刘文秀,还有谁有这个本事,可以让孙可望把数万主力大军交出去,和清军的八旗主力决战?但刘文秀真的愿意为他卖命吗,两年前他可是直接夺了这个好弟弟的兵权,打对方贬回了昆明闲住。”

“藩主的意思是,西营这次会因为兄弟不和,再次错失夺取湖广的良机,而且还是最后的机会?”冯澄世反应最快,话都已经到嘴边的黄山只好又咽了回去,改而说道:

“那孙可望这个秦王当得也太失败了吧,西营三兄弟这么多年的情份,被他短短两年间就全都耗尽了。”

“若不是因为他有那些年的积威在,三番两次这么折腾,恐怕现在连手下的人都不一定服他。藩主一直在和咱们说的做事都必须师出有名,要做得名正言顺,让人挑不出毛病,不就是这个道理吗?”甘辉也在一旁道,他十分佩服李定国,对孙可望自然没好感。

“当然了,这只是可能,万一孙可望真的能说动刘文秀为他卖命,也不无可能。”郑成功笑了笑,话锋一转,然后又道:

“但咱们没必要冒这个险。李定国出兵广州,咱们必须去给他撑撑场子,顺带也练一练新兵,这同时也是稳住咱们的后方。但其它的,不要多管,攻城也不必卖力,咱们只是去充人数的。本藩不在,全斌你不要和李定国抢攻城的功劳,也别被当成枪使,和他保持若即若离的状态便可。

孙可望的话不用全部理会,他还管不着咱们。至于出兵北伐,长江会师嘛,本藩就不打算掺和了。但是孙可望既然有了要求,咱们也得在福建搞点动静,王提督正好派兵把漳北,汀州,延平,邵武这些地方拿下,若是他真的拿下了武昌,咱们就去打江西。”

“如此一来,主动权还是在咱们的手上,反正出兵广州助战和攻取内地,都是咱们既定的计划。”黄山当然知道郑成功的心思,他也觉得明郑要坚持原本的计划,首先夺取八闽作为基业,但表面上的功夫做好,两边都保持好关系,只是不参与那三兄弟之间的纠葛,以免被他们坑了。

“而且,张名振在崇明也能继续搞些动静,大不了再深入长江一次,往南京城轰上几炮,孙可望也不能说咱们什么。到时候不管这两兄弟谁取得了进展,咱们都能上去配合,不至于失了机会,他们不会拒绝咱们这么一个得力的盟友。”

“天下局势如此,他们三兄弟手中虽然有十几万雄兵,但不团结一心,也是无用。陛下远在安龙,咱们便是有心也无能为力。况且,孙可望也算一时豪杰,应当还不至于丧心病狂到那种程度。”冯澄世也随即说道。

屋内的几人多少都知道孙可望的狼子野心,更明白郑成功对永历的态度。而永历皇帝的安危,原本是他们这些做臣子的,首先考虑的。但就和李定国一样,不到需要永历的时候,那他便是安全的,需要的时候,自然再去救驾。

“本藩也正是此意,后军对惠州用兵,右军对漳北,汀郡,延平等地用兵,本藩会派虎卫营相助,到时候李定国和孙可望两边就都能有交代。若是他们兄弟齐心协力,咱们倒是真的可以直接筹备北伐,到时候会师长江也绝不是没有可能的。

至于陛下那边,孙可望没有建立新的功业,获得称帝所需的声望之前,应该还不会轻举妄动,现在陛下必然还安稳。总而言之,只要咱们不断取胜,掣肘孙可望,陛下的安危便无碍。”

郑成功再度发话,将接下来两个方向的军事行动,对外策略,以及对永历皇帝的态度,都明确了下来。当然,这是六人小会上的表达方式,到了正式下发军队各部,民政商事各部的公文,自然又是另外一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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