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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脚踏两只船的马进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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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脚踏两只船的马进宝

“此有此理,这张世耀身为大清的将官,居然外通海贼!”

福州府府衙大堂之内,陈泰看着前线加急送回来的军报,勃然大怒,泉州兴化二府原本大好的局势不过短短三四日,就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从福州调去的两千精锐,好多好大的一支精锐,连屁股都没坐热,就全都没了。

这让谋划了数月,才终于下定决心调兵,在泉州可谓是下了血本,如今却发觉这一切全都打了水漂的陈泰控制不住的失态。

要知道,失去了泉州兴化之后,福州便彻底没了屏障,汀州,漳北,延平等地,也将直接暴露在郑军的兵锋之下,清廷在福建的战略优势,也将会由此开始,一步步被明郑蚕食。除非,陈泰能说服顺治将留守北京的八旗主力调来福建,否则他就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

马进宝看陈泰脸色不对,赶紧往上踩一脚,他和张世耀原本就因为东山大战的时候,对方跑得比他快,使得他进一步损兵折将而积怨已久:

“当初张世耀部将魏标投郑的消息传来之后,末将便曾说过此人有动摇之嫌,要小心为上。如今果然如此,张世耀手下三个千总全都反了,本人更是可恨。若不是其佯装突围败兵,惠安,仙游,兴化等城池也不会那么轻易就被郑贼所夺。如今郑贼兵锋直逼福清,便是平潭,也已经被郑军水师包围,这些都是张世耀反叛所致......”

“本将军在福清早有准备,郑贼现如今又分兵德化,永春等地,兵马必然不支,一时半会还攻不下。”陈泰并不想再听马进宝的马后炮,这个浙江来的绿营将领当初虽然说过相关的话,并借此攻击张世耀,但其实并没有证据,只是捕风捉影,假公济私罢了

“张世耀,刘国轩,朴世用三人极有可能早就沆瀣一气,此事非同小可,将军必须上报朝廷,好好整顿一番。泉州驻军数千,原本应该是固若金汤的,如果不是内部出了问题,蓝拜又不能及时发现,事情不会到如今的地步。”

正红旗蒙古固山额真济哈席此时也突然出言,一开口便是要给泉州失陷找责任人,他是陈泰的老部下了,去年年末,东南局势进一步恶化,江南趋于稳定之后,他便又被清廷从杭州重新调回了陈泰身边助战。

听了济哈席的话,陈泰不由得眉头微皱,他作为镇守一方的大员,其实不可能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开,御下不严,用人不当,同样是他的错。但如今西南同样战事吃紧,江南又有崇明-舟山-太湖等地牵制,北京暂时不可能还有精力放到福建来,只要他能把自己摘干净一些,确实可以只受一些虚罚。

“本将军前几日领兵支援泉州的时候,分明就叫蓝拜一定要小心提防,特别是严查走私,切断泉州城内和郑贼的联系,以及将各处城楼都换成八旗兵马或者福州来的精锐,可蓝拜却因为自己也参与了走私,一直犹犹豫豫,以至于最终因小失大。

他虽然是本将军的老部属,但在大是大非面前,为了朝廷,为了皇上,也为了今后不再发生如此荒唐之事,坏了皇上平定天下的大业,本将军宁可被牵连受罚,也绝不会替他隐瞒,包庇其过错。”

马进宝一听陈泰的慷慨陈词,便知道对方是要避重就轻了。他在官场上混了那多年,自然听得明白陈泰的话,也知道这个时候陈泰把他和济哈席这两个满汉大将叫来,是为了要统一口径,联名上书。所以,他一开始才会借着张世耀挑起话题,其实就是看准了陈泰不会出事,要纳投名状。

毕竟,他是金华总兵,既不沿海,也并非福建当地绿营,看起来就和郑成功,张名振等人的联系都不大,比那些福建绿营都要更加可信。也因为如此,相比起福建绿营,无论是金砺,还是陈泰,都一直更信任他。这是他借着乱局,进一步往上爬的机会,若是能傍上陈泰这棵大树,今后他就极有可能补上福建提督的缺。

要知道,在官场上想要顺利升官,不仅要看做出了什么样的成果,还得看跟没跟对人,下面的人再拼命推,往往也没有上面的人拉一把来得快。退一步说,若是没跟对人,又怎么可能有机遇,能够事半功倍,迅速做出成果呢?

当然了,马进宝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对大清忠贞不二,但实际上,他和钱谦益就有说不清楚的关系,后者如今一直在按照为抗清出力,甚至还在背地里联络了孙可望和郑成功。

马进宝这么聪明的人,自然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特别是在如今这个南方局势大变,孙可望,李定国,郑成功同时崛起的时候。朴世用看魏标眼红,他其实也眼红,若是他当上了清廷福建提督,无论是反正还是忠大清,待遇无疑都会比魏标要高的多。

“末将虽然人微言轻,但也看不得这些奸佞苟且,若是为了大清而受罚,末将心甘情愿,只是希望将军切不可将所有过错揽于自己身上,将军是福建的擎天柱,有将军在,郑成功那厮便是再折腾,最终也只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陈泰和济哈席对视了一眼,济哈席作为陈泰的老部下,自然会站在他那一边,特别是蓝拜的位置空出来之后,如果不是陈泰继续主持大局,他根本不可能有机会补上。但满清朝廷内部也是明争暗斗,八旗宗室贵族虽然压制,但那些汉臣依旧热衷于弹劾,陈泰不能被人抓住把柄。

“马将军说得有道理,咱们如今最紧要的,还是得对付郑成功,泉兴一战,因为蓝拜贪财好利,玩忽职守,张世耀等人勾结海贼,朝廷部署在闽南精锐一朝尽失。此事既然已经盖棺定论,咱们就不必再继续浪费时间了,一会叫上府衙中的其他主官,向朝廷联名上书便可。”

马进宝闻言,立即朝着陈泰拱手抱拳,他弓腰低头,看着地面,脸上露出了笑意。反正,死人不会说话,张世耀,刘国轩等人的话也无人会信,他并不担心此事还有反转。

“如今最紧要的,还是得确定郑贼接下来的动向,郑成功这次动用了多少兵马,西面的李定国,江南的张名振会不会趁机采取行动,这些咱们都还不清楚。”陈泰虽然选择了先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但始终保持着清醒,他知道当前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郑成功的实力恐怕要比咱们的想象中的要强,否则,不可能在攻下泉州之后,还能同时往北面和东面同时进发。泉州城内虽然有内应,可凭蓝拜的实力,一天一夜都没守住,说明郑军的战力和火炮数量,也是超乎想象的。”济哈席一字一句道,俨然就是早有准备。

“没错,郑成功之前的乞和,无非就是拖延时间,以恢复实力,这个朝廷也是清楚的。只是没想到郑成功凭着手中的二三府之地,居然能在那么短时间内养出数万强军,积累那么多军备,连连击败我大清强军。”

陈泰虽然不明白郑成功是怎么做到的,但他如今也只能接受现实,对方的强大已经超乎他的想象,但又因为以潮惠漳三府的土地,绝对不可能做得到,他又无法估计得出郑成功的真实实力。毕竟,云贵川好歹是三个省,数百万人丁,但是三个府,弹丸之地,这个就有点太不可思议了。

“为今之计,一是要稳固闽江南岸各城,各城即日起必须保持城门紧闭,城中落实保甲自卫之策,任何溃兵不得入城,以防再中了郑贼之计。二是要探明郑军的兵马,确定郑成功如今到底实力如何,及时上报朝廷。西南已是朝廷之心腹大患,东南可不能再任由郑成功乱下去了。”

“德化,永春等地山高路远,咱们必然不能支援,但是郑军也难以从这个方向进军,特别是春耕很快就要开始了,郑成功必然舍不得在这个时候征调民力为大军运送粮草军需。而兴化,平潭当前也为郑贼所据,官道平野,道路通畅,还可发挥其水师优势,郑军极有可能会派出主力,从这个方向进军。”

马进宝听完陈泰的话,也当即出言献策,不过他所说的,陈泰和济哈席其实也早就都想到了。但陈泰为了进一步拉拢这个“可靠”的绿营将领,还是赞赏道:“马将军果然是军中难得的将才,此番分析可谓是深得要义。”

“郑成功如今屡屡得胜,开战以来一路势如破竹,心胆也必然膨胀而不可收拾,马上就领着大军从兴化,平潭两路进军福州的可能性极大。

而且,从目前战局的进展来看,郑成功的实力极有可能已经强大到了可以在那么短时间内稳住泉兴二府,并腾出手来进攻福州的地步。”济哈席这个时候也理所当然地认为郑成功的实力已经不容小觑,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外一个极端。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本将军只要守住了福州府城,那他郑成功在福州费再大的劲,都只能是徒劳。其他的地方的小打小闹并不重要,便是郑成功攻下了福清,长乐等地,等朝廷的援军一到,他也守不住。”陈泰并不在乎一城一池的得失,当前的局势下,他必须有所舍弃。

“将军所言极是,末将愿为将军效犬马之劳。”马进宝听到最重要的还是守城,当即又开始表忠心。

陈泰看着马进宝,他还是第一次觉得这人如此善于钻营,此时城中可派的大将并不多,作为心腹,自然是要留在福州府城之中,而不是去守福清,长乐这些危险地方当炮灰。

“马将军忠肝义胆,精神可嘉,日后本将军一定上报朝廷为马将军请功,不让忠良被埋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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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旭红着眼睛,亲自看着那一箱箱白银被装上了一艘武装商船之后,才带着手下的人又回到泉州府城临漳门外的帐篷之中,这里的脏银已经被清算完毕,但上千将士运了整整两日的粮食,布帛,丝绸,珠宝,烟草等货物还堆积如山,无人清点。

两百一十七万两白银,这是泉州府城府库,县库,以及没收的清廷官员脏产,汉奸富商脏产所得的现银总数,远远超过了郑成功和洪旭的预料。毕竟,原本历史上,郑成功在漳州,泉州,兴化三府各州县摊派式征饷大半年,也大抵上是这个数额罢了。

在帐篷外面和手下的四个分管官员一起分抽了几包“抗清牌”卷烟之后,洪旭顾不得休息,又带着这四个挂着大大黑眼圈的手下继续检查剩下货物的清点情况。作为主官,他还不时抽查点验,确保清算无误。

这两天来,因为私吞缴获直接被拉到帐篷外面斩首的吏员,已经有三个了。面对白花花的银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算钱算迷糊了,很多人明明知道带不出,但还是根本把持不住,要往身上藏。

郑成功原本要他三日内清算完毕的,但现在看来已经根本不可能。就算是昨夜郑泰抽调来的几十个工商司商社店员已经赶到泉州,并连夜加入了清算的工作,也至少还需要三天,才能完成这些物资的初次清点。

洪旭看着满帐篷的丝绸,整个人又清醒了几分,这些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只要往日本一送,便能换回来无数硫磺火枪,还有战马粮食。

虽然他主管的屯堡供应了大军主要的粮食和兵源,但郑泰主管的工商司才是真正的摇钱树,而且相对于屯堡每年农兵,水利,徭役的巨额投入而言,工商司唯一要大力建设的工坊投入也算不得高。如此一来,洪旭自然很重视这一次缴获的清算,每次看到这些缴获,压在他肩膀上的财政压力似乎便会轻一些。

现在郑鸿逵已经通过朝鲜那边的关系,建立了跨越科尔沁草原,辽河平原,长白山脉的走私路线,每次商船出海回程的时候,都会捎上数十匹到数百匹不等的战马。但这些战马几经周折,要价自然高许多,特别是他们知道背后的买主,极有可能就是东南沿海那个富可敌国的爷后。

洪旭心中又大致算了一遍今年的账,若是不出意外的话,除去泉州兴化二府屯堡建设的投入,民政估计还能剩下五六十万两的盈余。毕竟,泉州这场仗打得很顺利,大军损失并大,原本用于损失兵马军械等方面的恢复预算可以省了,而泉州府库里的没被炸毁的那部分军需储备,也相当于给军队省了一大笔钱。

等到检查完装烟叶的那几个帐篷之后,时间又过去了一个半时辰,几乎三日都没能睡个好觉的洪旭整个人看起来都已经有些蔫了,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想要再抽一包烟,但发现昨天刚刚从出征的甘辉那里拿的五包卷烟都没了。

一旁陪着他的官员看到洪伯爷的手停在了腰间,赶紧劝道:“伯爷,要不咱歇会吧,您自从来到这泉州府城,就没睡过一个像样的觉,这些货那么多,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点清楚的,咱也不急于这一时,身体要紧啊!”

他其实也已经困得不行,但是伯爷都没喊累,他就喊累,这官也就做到头了。所以,他选择了关心领导的身体,劝领导休息。

洪旭摇了摇头,指着临漳门外的那几个粥棚道:

“不行,先去府衙看完地契,看看有多少土地是要重新清丈的,一天弄不清楚有多少地,这些灾民和其他百姓该怎么安排,就一天还不能确定。德化,永春,兴化,仙游那些地方打了这几天仗之后,清军的溃兵一逃,灾民绝对不归少于五万。土地才是安置百姓的长久之计,施粥又能施几日,那些流亡的百姓能安心吗?”

“这.....”那个官员知道查地契,确认土地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但领导要干,还是顶头大领导,他也只能跟着了。

而就在两人准备去找两匹马和几个护卫,然后进城的时候,远处忽然响起了马蹄声。随后,洪旭和手下的那个官员便见几匹马朝着他们奔驰而来。

洪旭一时看不清楚是谁,但对方没有认旗,那应该不是军队的人,民政的人大部分都在这里,唯一的可能便是“山海钱庄”的林义,或者,就是地契那边出事了!

想到这里,洪旭当即就迎了上去,无论是钱庄还是地契,都是十分要紧的事情,郑成功昨日已经领着兵马继续北上福州,整个泉州现在都是他在管,洪旭绝对不允许这些重要的事情在自己手中出任何岔子。

“伯爷,出事了,咱们钱庄的人昨晚上刚刚来,不知道谁本事那么大,得了消息,还扔了两匹死马在客栈门口。”林义翻身下马,一面小跑一面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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