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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重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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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全有的黑色奔驰车在路上狂奔,车子后备箱里,放着一个黑色的大麻袋。车子沿着山路颠簸,如同一只在暗夜里穿梭的鬼怪。

后备箱的人一声闷哼,挣扎了几下,旋即又安静了下来。

终于,车停下了,几声犬吠从不远处传来。曹全有没有在意,打开了后备箱,将那个“麻袋”抓了出来,狠狠掼在地上,一路拖行着,来到了一个只有断壁残垣的院子跟前,而后推开了院门。

院子里荒草蔓延,显而易见地早已没了人烟。曹全有没有回头,拖着“麻袋”一路朝院子后方走去,在一片茂密的杂草中间左右踩了踩,然后蹲下身子,摸开了一个类似井盖的东西,然后使出吃奶的劲儿,将那个盖子一下子掀开。

是一口地窖。

曹全有从怀中掏出一根蜡烛,放在地窖口处呆了许久,在蜡烛终于稳稳地亮起来后,他抓起一旁的“麻袋”,起身往下方走去。

旁边的“麻袋”自始至终都安安静静地,没有发出半点声响,而后,由着曹全有将他一层层地从地上拽了下去。顺着台阶而下的骨头,磕出了一阵阵的“嘣嘣”声,但是,麻袋依旧毫无声息。

在蜡烛的微光中,于龙苍白着脸抬起了头,血迹沿着他的额角在不停往下滴答着。他冷哼一声,嘴角轻轻一撇,绽出一抹冷嘲热讽般的微笑。

“小子,你现在就是求神拜佛也没有人来救你了!”

“没关系,有你的两个女儿给我垫背,值了!”于龙继续玩世不恭地调笑着。

曹全有的双目一下子变得通红,他操起了刚刚从于龙家拿到的球棒……

曹全有双手抱着头,怔怔地望着前方,地窖里阴冷潮湿,血气弥漫,可是……

那具尸体却不翼而飞?

没错,他杀了那个混蛋。

那个混蛋当真是个硬骨头,不管被他打得多惨,脸上始终挂着那缕笑容,不停地向他讲述着各种细节。

“曹尖尖害怕时大喊的样子实在是太好笑了——”

“住嘴!”

“嘣——”一棒子狠狠打下。

“曹年年都不敢出声,看来平时没少被姐姐欺负吧,爸爸都不管哦——”

“住嘴!”

“嘣——”又一棒子狠狠打下。

“不过曹年年比曹尖尖能忍耐,那么大的致幻剂下去,她也没兴奋,唉……无趣——”

“畜生!”

“嘣——”

“嘣——”

“曹年年真可怜,被爸爸孤零零地扔下了,她自己说的,爸爸只爱姐姐——”

“嘣——”

“嘣——”

“嘣——”

……

那三天里,于龙已经被打得混不像样了,身上的骨头也基本都被打断了,但是那小子愣是咬着牙,一路笑着。

“告诉你个秘密……曹尖尖啊,好热情的……天生的淫妇,怪不得才初中就开始勾搭男人,人尽可夫,你的宝贝女儿早就被男人玩儿烂了,真应该让你好好看看她在那群男人床上的样子,你的便宜女婿可真多啊……哦,对了,曹尖尖以前可是明码标价的,一百块就能买她一夜,真是个小婊子——”

“我让你住嘴!”

“刺——”

一声闷响,他手中的匕首狠狠地插进了男孩的胸口,然后是第二刀、第三刀、第四刀……

等他回神时,男孩的胸前已经被捅出了一个血窟窿,但是他的脸上,却依旧挂着那丝玩世不恭的笑容。

“谢谢你……”

他微笑着垂下了头。

曹全有低下头,手中的匕首似乎都有些卷刃。

“啪嗒——”一声,匕首掉在了地上,曹全有蹬蹬蹬地往后退了三步,一屁股坐在了森冷的地上。

那个男孩头低垂着,已经彻底咽气了,可是曹全有却觉得,他似乎仍然在嘲笑着他,那阴森森的语调一直在他耳边萦绕着,久久不散。

“别说了!我让你别说了!”

曹全有爆发出一阵低吼,捂着耳朵,跑了出去。

夜风微凉,他如一只野兽般,在山林间穿梭,不辨东西,不问南北,直到被山上的一棵大树狠狠绊倒,昏了过去。

当日上中天之时,他的眼皮一阵刺痛——被晒醒了过来。

他拍拍自己的头,昏昏沉沉地,仿佛挨了几闷棍般,头痛欲裂。

昨夜发生的事情就像一场梦一般,他不知道为什么就失控了,但是,当时心底那种畅快的杀意却让人身心舒爽,心底里那只野兽叫嚣着:

“杀!杀!杀!”

然后,他杀了人……

没关系,那只是个人渣,是个伤害了他两个女儿的混蛋,猪狗不如的畜生。

对,没错!他该死!

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黏腻的血沾着山林间的泥土,将他的手裹成了一双黑乎乎的“兽爪”,已经再也看不清原本的底色了。

他拍了拍头,往回走去。

这个偏僻的山村,是他的家,是他出生长大的地方。

直到十年前,他们村子被拆迁。

他家也在拆迁之列,于是,一夕之间,他们家也跟大家一样,成了远近闻名的暴发户,之后,他就把家里仅有的人口——他的老父亲接到了城里。

不到一年,父亲过世了,村子也整个搬空了,拆迁却停下了脚步。

无所谓,村子拆不拆对他们来说无关紧要,反正钱已经到手了!

直到昨天之前……

他没有像昨天那样感激过,村子的拆迁再开发计划被搁置。这里都是他的,是他处决“犯人”的天然“刑场”。

但是,眨眼间,一种莫名的空虚突然笼罩了他。

妻子死了,女儿们也死了,连伤害他们的凶手也死了,只剩下他一个人,孤家寡人地活着。

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真不知道,这样行尸走肉般的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而后,走下了台阶,接着,停下了脚步。

脚下,还是昨夜的“刑场”,而那具“犯人”的“尸首”却已经不在当场,只有那断成几截的麻绳,和满地的血迹森然地躺在地上。

一阵巨大的恐惧,如海浪般,瞬间将他湮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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