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凌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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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逼仄的地下室里，躲着一个“野人”，他双手抱着膝，紧紧蜷缩成了一团。地下室里的血腥气还没有散尽，仿佛那个人临死前的尖叫般，绵绵密密地，渗入他的每一个毛孔。
曹全有低下头，手上的血迹似乎还未干，那黏腻温热的血液沾在手上的感觉，让人恶心，可是，他并不后悔这么做！
三个月前，他被警方告知，按照现行的法律程序，他的两个女儿都死于精神病患之手。他抗争过，四处告诉过，因为他不相信，一个精神病患会强奸女人，他坚信，凶手是在装疯卖傻。可是，无论谁帮他申诉查看，最后都偃旗息鼓。
各项检查的数据表明，他确确实实不是一个正常人。
在绝对的铁证面前，曹全有终于绝望了，与此同时，一个念头在他的心里开始疯狂地滋长。
他要亲手处决那个男人。
可是，于冬至当时已经判刑，家产拍卖并赔偿给了他，剩下的费用全部用于支付于龙在精神病院的费用。
那铜墙铁壁一般的精神病院，比监狱更加遥不可及。
该怎么办呢？
这些日子他都是背着一袋子面包坐在精神病院门口，天天等，天天看，人没等到，浑身却已经脏污到没法看，胡子头发黏腻腻地粘在了一块儿，看起来比精神病患更像精神病患，没错，还是个流浪的精神病患。
也许真的是上天垂怜，就在他徘徊在精神病院的门口足足的第三个月头上，一个无星无月的深夜里，他发现一个人影麻利地翻过墙头，跑了出来。
他的脑中突然闪出一句话：那个人是他！
他自己都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念头吓到了，但是身体比脑子更加灵敏，在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紧紧跟着前面的人跑了出去。
但他毕竟是个40来岁的中年人，身体素质与前面那位腿脚麻利的年轻人毕竟有差距，直到追到一个三叉路口时，他才发现，人已经被追丢了。
他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路口旁，仰望了下乌沉沉的天际。
果真是个适合逃亡的时节。
不知道为什么，越追他越笃定，那个在前面跑的人，正是他要找的人。
“便宜他了，让他多活几天吧？”
他恨恨地啐了一口，转身往反方向，他的家走去。
他已经有十天没有回过家了吧？
家里还维持着他的妻子过世时的样子，厨房里依旧一片焦黑的狼藉，仅存的几个瓷碗又笼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土，蜘蛛在房角处愉快地吐着丝儿，此刻，这里是它们的家。
曹全有木然地打开水龙头，浑浊的水流了出来，他拿起旁边的水壶放在了下方。
“丁铃铃铃——”
手机铃声激烈地响了起来，在这幽静的深夜里格外刺耳。
曹全有摸过手机，时间显示2：44分，一行陌生的手机号码在跳动。
他接起了电话，一个陌生的声音通过电磁波爬了过来。
“嗨，臭老头儿，跟了我一晚上了，累吗？”
曹全有的眼睛猛地睁大了，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你是于龙？”
“嗯哼，想知道你女儿怎么死的吗？想知道的话，就来抓我吧！”
“于龙！”
他一声怒吼，对方却已收了线。
而后，他一遍遍地拨打过去，对方却已经关机。
“你到底在哪儿？”
曹全有愤怒地将手机摔在地上，水龙头的水依然在哗哗流淌着。
第二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合衣卧倒在沙发上的曹全有被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吵醒，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一个箭步猛地蹿了过去，打开门，一阵微风拂过，空气中隐隐飘来了些许桃花的香气，但，空无一人。他一低头，地下扔着一个方方的信封。
他颤颤巍巍地俯身拿起那个信封，关上了房门。
那是一个用牛皮纸包裹的硬物，曹全有使劲撕开那层包装，里面只放着一个普通的cd盘片。
他似乎是猜到了这里面有些什么东西，脸色一下子变得唰白，然后，他拿着那东西，跑进了女儿的房间里。
女儿的房间里，摆设一如往昔，只是久无人居，也蒙上了一层灰色的尘土。他再顾不得那些，一屁股坐在女儿的电脑前，摁电源，开机。
几个月未曾开过的笔记本吱吱悠悠地打开了，一行开机密码出现在眼前，曹全有试着输入女儿的生日，还有她喜欢的各种数字组合，一些特殊的纪念日，结果竟无一能打开。他有些心灰意冷地捏着那个盘片，心里一阵无奈。
也许，这就是天意……
天意？
曹全有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咬咬牙，输入了一行奇怪的字符，那是一个男孩的名字缩写，还有他的生日。
“叮——”
电脑应声打开，曹全有的心里一时五味杂陈。
三年多前，他发现了女儿早恋，本想着制止，但是听说，对方那个男孩大女儿三岁，且是个家里有矿的富庶人家，学习也不错，再加上，女儿早恋后成绩并未出现下滑和波动，于是他也就睁一眼闭一眼地过去了。
只是没想到，那个男孩子嫉妒心那么强，竟然找借口要逼死那个优秀的孩子。
唉……
警察说得对，在这件事上，他确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只是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将盘片插入电脑光驱中，光驱吱吱悠悠地响着，转动了起来，而后自动开始了播放。
“爸爸——”
一声尖叫，曹全有下意识地便要伸手关闭，却只是将视频暂停，视频中的画面定格在女儿那张放大的惊恐面容上，一如当日她拍下的那个男孩。
他不敢再看下去，可是却又不得不看下去，也许，这就是女儿留给他的最后的讯息。
他咬咬牙，继续打开视频。
视频中，女儿依旧在尖叫，夹杂着身上的衣服被撕开的声音，到后来，女儿身上只剩下了一件内裤。
她手脚并用地，狼狈地，拼命地在地上爬着，一只手却猛地攥住了她的一只脚踝，将她狠狠拖了回去。
女儿的尖叫更大声了，下一秒，那只手狠狠地甩向女儿的脸，并且将她狠狠翻转过来，女儿几乎赤裸的身体完全地暴露在镜头下。
“求求你，饶了我吧，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撒谎，啊——”
女儿又一声惨嚎，一只脚狠狠地踩在了她白皙的肚皮上。
“你不是说我是强奸犯吗？那好，我就强奸了你吧？”
“撕拉——”
裂帛的声音，女儿身上最后一件衣服也被撕掉了。
“爸爸——救命啊——”
女儿终于开始狂喊出声，一只手却狠狠揪住了她的头发，将她拖着往一个房间里走去。
而后，镜头一晃，女儿的嘴被一只手狠狠撑开，接着就是一杯水狠狠地灌了进去，女儿被呛到直咳，而后，她突然抽搐着，倒在了地上，镜头再次怼到了她的脸上，女儿的眼神开始涣散。
而后，女儿一声惨叫，整个人如同一个破布娃娃一般，大张着嘴，眼神越发迷离了起来，整个头往后仰去，赤裸的身子却随着晃动的镜头在抖动着。
曹全有的指甲已经狠狠嵌入了肉里。
他不忍心再看下去。
视频的时长是十三个小时。
他不知道这十三个小时里，女儿到底遭遇过多少惨不忍睹的凌虐，这些经历像一把刀，狠狠地扎进他的心里。
他甚至希望，永远都不要知道女儿所经历的这一切。
“天杀的畜生，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你！”
曹全有的后槽牙咬得咯嘣作响，他狠狠地关上了电脑，打开门走了出去。
即使掘地三尺，也要把于龙找到。
也许是上天听到了他的祈愿，当他带着满身杀气，敲响楼下601房间的大门时，大门“咔哒”一声，打开了，于龙那张苍白的脸，似笑非笑地出现在他面前。
“曹先生，久等了……”男孩倨傲地笑着，丝毫没有半分精神异常的征兆。
曹全有猛地伸出手，将男孩推入了房间内，大门再次被狠狠关上，隔绝了人世与地狱。
“你不是精神病！”是肯定的语气。
“你猜猜？”于龙玩世不恭地笑着，语意满是轻蔑。
曹全有肝火上涌，狠狠地将于龙击倒在地，而后把他捆在椅子上，于龙却只是笑着，由着对面的人摆布，神情冷漠又淡然。
“曹先生，您的女儿啊……可真是极品……那滋味儿，别提多销魂了……喏，就是在这个客厅里，她跪着哭着向我求饶，像一条狗一样，不，是猪狗不如，像粪便里的蛆虫一样，扭曲着，啧啧啧——”
“别说了！”曹全有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曹尖尖啊，是匹烈马，驯服起来格外地有劲儿，相比之下，曹年年可就太无趣了，哎呀，只会哭的女孩子可是不讨人喜欢的，真是少了太多乐趣了……”
“我让你别说了！”
曹全有狠狠地朝于龙腹部锤去，将他连人带椅地，一拳击倒在地。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啊？窝囊废！”于龙嘴角现出那丝轻蔑的笑容。
“你以为我不敢吗？”
“你当然不敢，因为你——没——种——”
“好，好，好，我没种”，曹全有突然回身一个飞踢，狠狠踹向男孩的心口窝，再次将他踹倒在地，于龙哼哼唧唧地咳嗽着，脸上那丝轻蔑的笑容却又加深了几分。
曹全有狠狠揪住他的头发，将他提溜着坐了起来，身后，捆着他的椅子已经四分五裂。
“说！你是怎么样逃过检查的？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没有发现，你是装的？”
“呵呵，原来你想知道这个啊？”
他歪着嘴，绽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告诉你，这是秘——密——”
男孩说完，突然仰天大笑了起来。
“杀了我吧，杀了我，你一辈子都不会知道真相！”
男孩继续放声大笑着。
“你真的以为，我就没有办法收拾你了吗？”
曹全有冷笑着，摸起了地上的一根球棒，而后，狠狠地打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