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凌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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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八的清晨，d城里里外外鞭炮响震了天。
人们企图用震天的喧闹，吓走那给他们带来瘟病和不幸的灾兽，并且祈祷着来年能收获如鞭炮般响亮的好前程。
此刻d市公安局的门口，也响起了一阵如鞭炮般嘹亮的怒吼。
“让我进去！让我进去！为什么要放了他？他是杀人凶手！你们警察草菅人命！”
众人七手八脚地拦着那个怒发冲冠的中年男人，他的头发花白凌乱，胡子拉碴，衣服凌乱，整个人看起来，并不比街边的乞丐强几分。
刘一诺闻声赶了出来，正欲拉架，却被那个“乞丐”一把揪住了衣领。
“刘警官，为什么？为什么要放了他？啊？他杀了我老婆，还杀了我两个女儿啊，为什么？你们警察就是这样办案的吗？啊？”
那男人一边说着，一边松开了手，就这样缓缓蹲了下来，抱着头号啕痛哭着，仿佛一只受伤的野兽。
一刻钟后，形容邋遢的曹全有被刘一诺带进了会客室。
“情况就是这样，我们局里从省里聘请的精神科专家前来会诊，足足查了一个星期，从生理到心理全都给他查了一个遍，最后，专家们会诊的结果是，他确实已经疯了，只剩下了……动物本能……”
“……也就是说，就因为他是个疯子，所以我的女儿们都白死了，是不是？”一股巨大的绝望瞬间湮没了他。
“曹先生……他后半辈子都要在精神病院里关着，一直关到死，其实，这就是给他的惩罚了，您已经尽力了，您的女儿们会体谅您的。”
“可是……可是这个人渣还活着……我的女儿们已经再也回不来了啊……”
曹全有双手抱着头，再次痛哭失声。
“为什么啊？要是恨我，直接冲我来就是，为什么要连累我无辜的妻女啊？为什么死的人不是我啊？”
“曹先生，节哀顺变，死者已矣，可是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着啊，就算是为了您的妻子和女儿，您也要打起精神才是——”
“说得容易，死的又不是你的老婆孩子，你当然可以说得这么轻松了？”
刘一诺被一顿抢白，愣了一下，心里不期然地升起一丝不快的情绪，但是，他依旧教养良好地强压着心头的怒火，继续安慰着眼前的男人。
“曹先生，我这么说也许您觉得我很过分，可是您有没有想过，您此刻经历过的伤痛，正是三年前嫌疑人已经经历过的，他的孩子在学校被欺凌，他在生活中也被你们这些邻居排挤，那个时候，哪怕你们有一个人给他点温暖和力量，恐怕今日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你是说，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了？我对他还不够好吗？大家都害怕他，是我呼吁大家一视同仁地对待他家，是我把他拉进业主群，我对他的关心难道还不应该了？”
“可是，一开始散播他的儿子骚扰您女儿的，不正是您自己吗？”
“你——”
“刘一诺！”孙队一声怒吼，出现在二人面前，“你是个警察，有你这么跟被害人家属说话的吗？给我出去！”
孙队脸一板，将刘一诺赶了出去。
“唉……”
刘一诺无精打采地趴在药房的玻璃柜台上，长吁短叹。
“又怎么了？谁又惹着我们人民警察了？”
茹今一边麻利地擦着药柜，一边关心着小警察的身心健康。
“案子不是破了吗？我看网上都发公告了。”
“是破了，但是……”
“但是？”
“感觉有几分空虚……”
“啧啧啧，你这孩子，破不了案吧，你叹气，破了案了吧，你还叹气，你说你还有什么时候能不叹气的？”
茹今揶揄着他，开玩笑地摇了摇头。
“也不是……就是觉得，这案子破得……太顺利了点……”
“哟，还有嫌自己工作做得好？”
茹今继续夸张地摇了摇头。
“今姐～”刘一诺继续有气无力地撒着娇。
“其实……我觉得这事儿还没完……”
“你是抖m吗？”茹今彻底无语了。
冬去春来，又到了春天。刘一诺结束了为期两年的挂职锻炼，重归刑侦大队。
“我怎么感觉你跟没去一样啊，天天在我眼前晃”，孙队一边调侃着他，一边拍了拍他的背，感觉很是开心的样子。
然而，刘一诺似乎是柯南附体，刚刚回到刑侦大队不到五天，消停了许久的刑侦大队又被一件杀人案缠住了。
“这是死者的相关资料，交给孙队。死者是在市政街拐角处的烂尾楼被发现的，死因是脏腑破裂，失血过多，死亡时间不超过36小时。但是，死者生前被人捆住，并遭到过虐打，而后被人用乱刃刺死，凶手大概率是个新手，一顿乱刺，像是泄愤一般，看样子是仇杀。”
美女法医将手里的验尸报告递了过去，又补了一句。
“死者是你们的熟人，估计凶手也很快就能抓到了。”
而后她双手插白大褂兜里，踩着响亮的高跟鞋，啪嗒啪嗒地扭头走了。刘一诺有些莫名其妙地掀开验尸报告，一张尸体的照片猛地映入眼帘，他顿时瞪大了眼睛。
“这是？”
“没错，于龙十天前已经从精神病院逃走了。”
孙队扣下了电话，对着众人点了点头。
“而且，曹全有也是从半个月前左右就下落不明的。”
“他那件事发生之前，关于他女儿曹尖尖参与校园霸凌事件的事儿早就传开了，他的邻居们基本也躲着他，会不会没有人注意到所以才说他失踪了啊？”同事大锤摸着下巴，满脸猜测。
“也有可能，所以，当务之急，我们必须要马上找到他。跟以前一样，两人一组，刘一诺跟我，查一查平安小区的监控，联络下大数据那边。”
“是！”众人再次做鸟兽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