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并非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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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
“感冒了吧？”
“…是喷嚏。”
“……”
“……”
晚上七点，早川望的家里。
客厅处。
铺着一层地垫的客厅是最传统的和室布置，毫不惹眼的装潢就像是昭和年代的老旧，中间放着的棕色方桌，是集「吃饭」「放零食」「冬天暖炉」为一体的超级桌子。
只要铺上一床被子，又或者放上一张木板，就可以变身成功，实乃居家旅行必备之物。
而方桌边上的两个榻榻米代表着家中人的数量，因为只有两个人会坐在这里，放在墙角的电视和花瓶，一个储物的柜子，便是这朴实无华的客厅。
连墙壁上的时钟都是老式的电池布谷鸟钟。
嗯，朴实无华。
“私じゃないなら，もう优しくしないでよ～”
（如果不选择我的话，就不要再对我温柔了）
电视里正在放松的是某个音乐栏目，歌手是一位美丽的女生，嗓音轻灵，歌声忧伤——而通俗的定义就是伤情歌。
早川望和早川铃正坐在一起，感受音乐的熏陶，不过这不是特地之为，而是因为想看的影视剧还没有到播出的时间，所以听歌打发时间。
当然，这里「想看的影视剧」指的是早川铃所期待的，早川望只是陪她坐在一起，一边在line上聊天，一边看影视剧，这种程度的一心二用并不难。
“あんなに寝落ち通话してたくせに，ずっと君の侧にいたいのに，いたかったのにな，もう隣にはいなかった，君が1番わかってるよね，その口癖がどこから来たのかも。”
（打电话的时候明明都睡着了，我想一直在你身边，明明很想啊，却已经不在了，你是最了解我的吧，这个口头禅是从哪里来的呢。）
中午下起来的暴雨到现在还没有完全停下，只是变成淅淅沥沥的小雨，静悄悄的像是池塘里埋藏的月光，被蜻蜓点起水面的波澜。
侧缘的屋檐上，雨点一直在滴落。
啪嗒、啪嗒。
晚上很凉快。
因为雨势不再如中午那般的强烈，客面朝院子的格子门被早川望打开通风，可以听见稀少的蝉鸣和青蛙的呱声，还有雨的味道，坐在客厅里面仿佛倾听着自然的交响曲…
放在东京，大概只有雨中霓虹灯的斑斓，不切实际的朦胧也许是城市里独有的繁华象征。
“隠しても无駄気づいてるんだから。”
（就算隐瞒也没用。）
“ずっと，耐えてきたんだよ。”
（一直一直忍耐着。）
“下手くそな演技に。”
（这笨拙的演技。）
电视的扬声器一直在卖力的发出声音，而在一段人声过后，纯净的音乐开始环绕。
早川铃伸手从桌子上的盘里拿出来几块仙贝，边吃边看着电视——这是她准备看电视的时候吃的，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开始吃了。
“唱的很好听。”早川铃说。
“喔…好听。”
早川望心不在焉地附和，看着手机上的line，他在和人聊天。
恰好这时，line的通知铃声又响了一下，略微有点引人瞩目。
这让早川铃微妙地看了一眼早川望，她没有多说，只是啃仙贝的速度快了几分。
咔擦咔擦咔擦。
而早川望回复完消息后，也默契的把声音拉到零，因为他不想打扰到妹妹的观影，她难得有一个兴趣爱好，这短短的45分钟还是让她好好享受。
终于，看着时间跳动到七点十分，早川铃也换到某个电视台，影视剧开始。
看着电视，她的眼神稍显入神。
而早川望也躺下在地板上，举着手机，开始回复之前静音的消息——顺带一提，这样举着手机躺在地板上玩姿势，稍有不慎就会被手机砸脸。
但他的心思并不在这个上面。
地板上冰凉。
就和看见面前这段文字时的感触一样。
「对了，你知道吗？下个学期好像七濑老师会辞职不带我们了。」
发送信息的是一年级c班里的一个男生，名字叫多田间，和外班的人关系都很好，很多消息他都知道。
所以，当他在由私人组建的班级群组里面，发送这样一段话的时候，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注：其实也没有正式的班级群组，是由同学们自发组建起来的群组，私人只是说明没有教师）
「！！！！！！！！！！」
「真的假的！！！！！」
「地狱！」
感叹号能够将情绪表达出来很多，而当很多很多的感叹号，可以把情绪表达出来到突破天际的程度。
已经有人在发emoji表情里的流泪，还有人在祈祷，不过由于发送的时间并不长，只有十来个人在活跃。
一年级c班里的大家关系都挺好，也许是出身的家境和见识，没有谁和谁出现矛盾，就连早川望这种插入的转校生，也被拉入了群组。
当然也不是开学那会就拉入，而是月考之后才拉进来…毕竟那个时候，早川望对大家并不熟，同样大家也是。
「不会吧…」
早川望也编辑了一段文字，发送了出去。
然后群里面安静了一会儿——
滴滴。
「早川君终于活了吗？？！」
「说起来七濑老师和你关系很好，你不知道什么？」
「不敢相信，今天我已经见到两件不敢相信的事情了。」
「早川？」
看着群组里面大家的反应，早川望在思考自己的发言是否是正确的…
他平时的确不会看班级群组，上次发言都是一个月前，被男生们艾特了「是否要参加和一年级b班的篮球比赛，来场热血沸腾的战斗？」的问题，早川望发了一句「抱歉来不了」的回应。
而时隔多日，放了二十多天的暑假，期间班长安达垣爱姬曾经组建过全班的活动，缺席的只有早川望和咲太有马，还有几个来不了的人。
但来不了的他们都在群里面说明了。
只有早川望因为看了一眼，然后忘记回复…所以整个暑假以来，他都没有消息，大家会做此反应也不难理解。
这个时候还是简单糊弄过去好了…抱歉抱歉。
而片刻后，早川望也不在看群组，而是切换了聊天对象。
就如同他们所言，早川望对七濑老师的确有着别样的师生感情，这个消息对他来说还是很在意真伪的。
尽管自己没有直接联系七濑老师的方法和理由，但是……
早川望可以拜托别人。
稍微思索了一下，随后响起的是line的通知铃声。
「在吗？」——看上去像是什么「哥哥约么」的发言来自早川望深思熟虑后的编辑。
「？」——雾枝花溪礼貌回复。
line界面安静了十多秒，已读的显示二人都看见，像是无声的较量，谁都没有再编辑新的消息。
直到——
「有事可以直接说，一般别人发这种没有任何信息的话我都会无视。」雾枝花溪发送。
也许是暑假以来第一次联系，部长的耐心让她对早川望宽容大度不少。
早川望想了想编辑发送：
「好，那我长话短说了…麻烦帮我问一下七濑老师，下个学期可以帮我特别补习一下吗？」
「？——特别补习？」
「不用在意，你照着问一下就好。」早川望随便搪塞了一个理由，「只是突然很怀念听七濑老师讲课的声音而已，所以在想是否有特别补习的可能性。」
「……」良久的沉默。
「拜托了，部长。」
～已读～
而一分钟过后。
「七濑老师说补习可以是可以，但是只能课后。」雾枝花溪回复。
「好的，谢谢。」
「？」
「谢谢——部长。」早川望脸颊抽动。
「不客气。」
.
简单的聊天结束后，早川望退出和雾枝花溪的聊天界面，五味杂陈地回忆她的回复，至少，现在可以确定是谣言了…
也许是多田间听岔了消息，又或者别人故意告诉了他错误的信息…早川望还是比较相信雾枝花溪的信息，毕竟她应该是直接询问了老师？
但总而言之，她那边的消息大概率不会是假的。
稍微思索了一番后，早川望并没去班级群组里面澄清这个消息，因为过不了几天自然会真相大白。
现在去说的话，说不定还会让多田间难堪，早川望并不想出这种风头——对一个消息灵通的人指出他的错误消息，这种坏氛围的事情还是打住为好。
和谐的氛围需要每一个人自觉的维护。
而这时，手机微微震动。
发来信息的居然是雾枝花溪，她问自己现在人在哪里…看上去她说不定也是有什么事情，就和自己一样，不会无事打扰。
人在哪里么…
「老家。」早川望回复。
「地图上应该没有叫做“老家”的这种地名。」
「本州岛名古屋市爱知县东马村——」早川望快速回复，「名牌号的话就不告诉了，属于个人隐私，总之这里是我的老家。」
「…那当做我没有发送过消息好了。」雾枝花溪略感遗憾般的发言。
大概过了几秒，她又发送了一句。
「祝你暑假快乐。」
这是最后一句，也是代表结束的聊天语，也是意外地回复。
早川望愣了愣，迟疑了几秒也礼貌地回复：「嗯，祝你也暑假快乐。」
这次聊天真的结束。
像是生日快乐一样的感觉，发送出去暑假快乐，也不知道这样的行为该如何界定…话说暑假快乐么？…
自己的暑假倒也的确挺快乐的…
不知不觉时间就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客厅里面的电视还未放完一集，早川铃就揉揉眼睛站起身来，眼神中透露着困倦和迷糊。
“我去睡觉了。”她说。
“今天睡这么早吗？”早川望抬头。
“嗯，有点累。”
早川望沉默几秒欲言又止：“哦…那晚安。”
“嗯。”
早川铃慢慢地走向楼梯，扶着扶手走到了二楼，脚步声有点沉，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直到听到楼上传来门扉合起的响声，早川望才回过神来，看向面前的电视机。
“喂！咲太！一定要记得回来我看呐！～”
海誓山盟的呐喊。
影视剧的确还没有放完，连片尾曲都没有响起，看来她是真的困了连喜欢的电视都可以放下…
早川望从桌子上摸来黑色的遥控器，上面还留着温热，操控着录屏给她把后半段录下来，明天的话也可以再看。
说起来，早川铃看电视的时候一直拿着遥控器，抱着腿侧着身在看，像是一只仓鼠蜷缩着。
唔…
十多分钟后，随着影视剧的结束，早川望也摁下红色的关机\/开机按钮。
电视机里的画面迅速消散，黑色的屏幕倒映出只有一人的客厅，早川望放下遥控器，看了看空荡的四周，莫名觉得有点萧瑟。
大概是下雨的缘故。
清凉的空气和清凉的风。
现在时间的确不算早，自己也可以考虑睡觉了…
不过在睡觉之前，早川望还是翻出来留下的功课，在没有事情做的时候，他就会考虑学习，毕竟这是一步步打下坚硬磐石的基础。
在做完十页后，抬头一看时钟，时间已经过去快三十分钟。
速度马马虎虎吧…
停下笔，早川望伸了伸懒腰，转头看向外面的雨幕放松眼睛。
淅淅沥沥的雨好像变大了一点，客厅的光只能够照到侧缘的木板上，更远处的地方只有轻微的泛光，雨幕在里面显得朦胧。
雨声残响。
“睡觉吧…”
早川望轻声喃喃，收起桌上的课本和笔。
大约十分钟后，客厅的灯关闭，二楼的老式和院融入黑暗的夜晚，上楼的脚步声再次响起，开着手机手电筒的早川望回到自己的房间。
雨还在下。
雷声再次轰隆，和淅淅沥沥的雨显得完全不相符，也许是在昭告着更加猛烈的变化？亦或者只是单纯的雷声大雨点小？
早川望不知道是那种可能，只是，在关上自己房间窗的时候，看见这幕的他略微感慨…
也不知道是何方道友在此渡劫…
好像胡思乱想的有点远…打住。
自嘲的摇摇头，早川望合上窗户，拖鞋上床后伴着轻微的雨声，很快入睡。
这个夜晚很凉爽。
像是不符合夏季的凉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