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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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中旬。
暑假已经过去了一半。
按照正常的暑假流程来说，这个时间应该是和朋友见面，一起愉快地游玩各个景点，参加夏日祭典，留下无法磨灭的青春的回忆。
但是现在——
东京的某个KtV里，第11号包厢房间。
“好，那么接下来开始暑假作战的会议吧。”
不知道从哪里搬来的小黑板上，一只大手拍在了上面，那是属于高桥优夜的神之右手。
而他正认真地，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一排男生。
一共四个人，咲太有马，山下谷树，司波大冶。
咲太有马不必多言，山下谷树是二人初中的好朋友，之前那位补考缺席的战神，最后一位司波大冶——同班同学的身份。
总之，现在这里聚集了四个人。
四个男人。
四个男子高中生。
“不过，还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高桥优夜扫过一眼，又垂头丧气地说道。
三个人不说话盯着他。
“明明是暑假，只有一群男的聚在一起…虽然说我也是。”高桥优夜说出了丧气的理由。
他已经放弃了在游泳馆的学习，用成语来说就是浪子回头的觉悟——他深深的明白，自己已经浪费半个暑假在这毫无用处的游泳练习上面。
如果没有浪费这半个暑假，高桥优夜想自己已经度过了认识，相熟，欢声笑语的阶段——和某位女性。
但是现在，什么都没有。
问题一定出在浪费在游泳馆的半个暑假上。
“和男生在一起有什么问题吗？…大家都是朋友玩起来也会很开心吧？”发言的是A班的司波大冶。
高桥优夜听到这个回答，一阵鸡皮疙瘩起来的颤抖：
“出现了，这种败北的发言…司波桑！看电影你是想和男生一起看还是女生一起看？逛庙会你是想牵着男生的手还是女生的手？留下美好的回忆的搭着肩的哈哈大笑，还是烟花绚丽的某个女生的侧脸？”
高桥优夜灵魂质问，看着三人拍拍小黑板。
啪、啪、啪！
司波大冶：“……”
“那你可以找来女生。”这时，山下谷树沉稳地说道，推推眼镜，如同他那一百六十斤的体重一样沉稳。
“要是找的到的话我还在这里和你们开作战会议吗？”高桥优夜即答。
“……”
“……”
致命的沉默。
互相对视然后移开视线。
而这致命的沉默下，只有一个人置身事外，那就是咲太有马。
咲太有马并不关心讨论的是什么，坐在一旁拿着手机在玩氪金手游，他出来只是因为高桥优夜喊了他，并且逃离一下二宫鹤香的纠缠，她暑假总是在找自己。
“算了，和你们几个人开没有用。”
高桥优夜片刻后转过身，拿出手机拨打电话，手插口袋像是在跟人借钱一般的潇洒姿态。
滴嘟滴嘟。
几分钟后。
KtV的11号包厢里面，推开门走进来的是一位女性服务员。
她按照服务惯例，询问几位是否需要水果，而在四个男人炽热而沉默的注视下，她识趣的闭上嘴，退了出去。
“这就是你喊的救星？”
“那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吧。”
“说起来怎么没有看见神户那个家伙？”
三个人有着三个发言，而高桥优夜只回答了最后一个，咬牙切齿：
“不要提起来那个混蛋叛徒，他已经死了。”
“？”
“他在和女朋友约会。”高桥优夜深吸一口气，“我刚刚喊他出来，他问我有没有女生，我说有四个好朋友，他说「喔，那真惨，明明是暑假，却没有女生的还聚在一起」。”
高桥优夜一边说，一边抽象的模仿神户近那戏谑般的嘴脸，栩栩如生仿佛欠打的神户近就在眼前。
“。”
“欺人太甚！”司波大冶拍桌。
“联谊吧。”沉稳的山下谷树提出最后的希望。
话音落下，四人又面面相窥。
只因四个人里面，颜值最能打的居然是高桥优夜，但他最擅长的就是单身，完完全全组建不起来联谊，而其他人更不用说。
唯一有希望的是咲太有马，他可以喊二宫鹤香帮忙介绍，但一提起来这样的倾向，他叫如同小鸡啄米般快速摇头。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豪情壮志的暑假卡住在这束手无策的下午，没有盛夏的回忆，没有耀眼的青春，只有三个人坐在KtV里开始唱歌。
司波大冶清清嗓子唱起来「残酷的天使」，只因他看见离手旁不到三十厘米的麦克风。
而这首eva的主题曲成功让山下谷树会心微微一笑，慢慢跟着在摇——随后还有一个放下手机，神采奕奕地充当动作指导。
“哦哦哦哦哦！”
“残酷な天使のように(就像那残酷的天使一样)～”
“少年よ神话になれ(少年啊！变成神话吧)～”
“哦哦哦哦哦！”
像是地下偶像的演出现场。
站在黑板旁的高桥优夜无法融入，眼神茫然觉得悲欢并不相通，现在他多么想念自己的某位友人…要是他在东京的话，一定会出来陪大家…
那么，挡在面前这名为「联谊」的巨大难度关卡，也会被迎刃而解吧…
啊……
高桥优夜的手掌挡住了脸，像是在悲伤着什么。
传达到吧…
传达到吧！……
这份思念！——
这份跨越时空的思念！——
……
“啊……阿嚏……”
乡下。
早川望的家里。
正在练剑的早川望打了个喷嚏，抽抽鼻子，在想是不是昨天晚上感冒了。
最近这两天老家都在下雨，让炎热的天气降下去了不少，凉爽的连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不用开风扇。
放在秋天这样的气候很常见，但在夏天，这是难以寻觅到的安详。
早川望不讨厌这样的天气。
一边走神一边又挥了十分钟后，早川望慢慢停下来了练习，期间又打了两个喷嚏，让他在想自己是不是感冒了。
可正值身强体壮的年龄，自己晚上睡觉也不踢被子…怎么可能是感冒？
那么大概率是有人在背后说自己坏话了。
单手握着竹剑，早川望看向空着的另一个手，缓缓地虚握然后松开。
力量已经和平时的感觉没有太大差别，
现在这种基础的剑道挥剑练习，只能算是保持手感，所以剑心的技能并不会再提供熟练度，所以面板也没有弹出，所以早川望在剑道的评定也卡在了A上面很久。
如果想要提高的话，只有找更厉害的剑道高手，或者同等级的剑道选手比试。
也许第二学期可以找机会…但是现在人在乡下…早川望还是打消这种念头，默默保持着体能锻炼。
竹剑换到另一个手上。
如今暑假已经过去了一半，早川望都有些习惯这样的乡下生活了。
早上雷打不动的七点被早川铃喊醒吃早饭，享受制作好的饭团味增汤亦或者鸡蛋面包——明明是暑假却一点懒觉都睡不了。
然后自由时间直到中午，这段时间放在之前，早川望会忙活收割田里面的稻谷，但现在已经收完，都堆在禾野婆婆家前的院子里，劳烦她帮忙售出一下。
而没有收割的农活后，早川望便开始练剑和学习，直到中午吃饭。
下午的话不固定，有时候会去母校看看，有时候会去镇上，亦或者去帮帮邻居的农活，有时候也会学习看书。
看似这样的暑假过得颓废无比，既不浪漫也不青春，但，早川望很享受这样平和的暑假。
毕竟不用自己做饭还吃的很好……不是。
毕竟可以陪陪妹妹，并且多看看这十六年来生活的地方。
而说到陪陪妹妹，早川望就不得不提一下最近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事情。
他发现早川铃经常把自己闷在房间里面，一闷就是两个小时起步，并且每次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都是一副疲惫的模样。
令人不得不在意。
起初早川望还以为她是在学习，所以曾自然地走进去，打算辅导她的功课，但很快，反应过来的早川铃拒绝了靠近，并且还藏起来手中的东西。
没办法，早川望只好换个办法，小心翼翼地偷看，他也只偷看过一次。
看着早川铃的背影，坐在书桌前，手上拿着绣毛衣的长针，用蓝色的毛线团在纺织着什么。
嗯，纺织。
但如果只是织东西的话，早川望不奇怪，他所奇怪的是织东西这件事情的动机…
只要稍稍多加思考，就可以得到答案的东西。
推理大师·江户川·早川望在思考得出了一个让他忧心忡忡的结果。
早恋是不好的。
但因为没有证据，并且说不定是织给她自己用的，所以早川望就没有问出来，而是放在心中。
这就是他最近发现的奇怪的事情。
将竹剑的剑柄擦拭了一番，早川望把它收回到剑包里面，然后看了看时间。
「上午 11:23分」
早川铃今天早上九点就出去了，去镇上买东西。
因为昨天晚上有聊到「想要吃什么」的话题。
准确来说，是延伸出来的话题。
开始的第一句来源于嘴里塞了一口米饭的早川铃地发言，含糊不清像是随口一提。
“啊…家里要没菜了。”
“哦，那明天一起去买吧？”
“不要。”
“……”
“一个人够了，老哥你过来的话路上肯定会有很多人来打招呼，我讨厌那样。”
“好吧……”
“勉强的作为补贴，可以让你选择想吃的料理。”
“只要是铃做的就可以了。”
“……”
“喂，伱露出这样的表情就算是我也会伤心的…”早川望无语，用手推着自己的脸部，做出些许笑容，“这个时候应该要说「谢谢」或者「好开心」的发言才对吧？”
“谢谢，好开心，被认可。”
“……”
现在回想起来，早川铃那毫无波澜的脸部表情，想要真正看见她开心地回应的话，说不定要靠收集七颗龙珠向神龙许愿才管用。
还真是困难的事情…
总之，这个早上早川铃她外出购物去了，回来的时候将会带着丰盛的料理食材（至少早川望是如此期盼）。
不过又一次看了看时间…11点25分。
按理来说，这个点她早应该回家了，但现在却丝毫不见人的踪影。
早川望略感困惑走出到侧缘，站在木板上眺望远处。
两天的雨冲淡了夏季的沉闷，乌黑的云依旧停留在这附近没有消散，树叶上留着晶莹剔透的露水，摇摇欲坠最后将化作水滴。
麦田间的小路被雨水所冲刷的泥软，空气中弥漫着雨后的清新。
尽管现在，周围暂停了这连绵的雨，但更远处貌似正在下着大雨。
而那是镇子上的方向。
早川铃出门前应该是带了雨伞的…
唔…
想了想，早川望在line上给早川铃发送来消息，询问一下还对方有多久到家。
滴滴……十几秒的缓冲过后。
「10分钟」。
「带雨伞了吗？」
「带了。」
早川望看见这般的回信，便不再担心，走到厨房打理了一下，准备好料理大餐前的基础准备。
可忽然，轰隆的一声巨响降下。
打雷了。
巨大的雷声让在厨房的早川望都听的一清二楚，吓的他连盘子都差点摔碎，快步走到外面一看，电闪雷鸣的世界说明的是暴风雨的前奏，乌黑乌黑的云层已经向这边压来。
早川望不是第一次看见这种阵仗的雨了。
明明才停下一个上午，现在看上去又要下雨了…虽然说夏天的雨很凉快，但衣服干不了也是个困恼的问题哎…
早川望的心里面嘀咕很多。
而且这样的话，早川铃一把伞是没办法照顾好自己的吧…
就像是风浪拍起的海面，一艘小船无法航行，得要吨位上千的游轮才行。
早川望：「好像要下大雨了。」
早川铃：「已经下了。」
早川望：「真的假的，要不要我来接你」
早川铃：「一起淋雨？」——「不要。」
早川望：「。」
大概五分钟后，早川望在玄关接到了早川铃，她已经没有撑着伞，而是把伞收起来抱在怀里，连同早上一起买的东西。
走到玄关的时候，她的衣服都在滴水，喘着气。
啪嗒、啪嗒。
玄关前的地面被她染湿，开着门的外面是狂风呼啸而过，推拉的格子门在晃动，树叶在晃动，雨已经不是垂直打落而是成为斜角的泼落，白色的雨都清晰可见。
她的头发粘在脸颊上，看着早川望好像想说什么，结果她刚刚开口的时候——
轰隆！
又打雷了。
雷声盖过了她的话语声。
雨天的天气恶化的真快，暴风雨升级成了狂风骤雨，早川望见状，只好赶快让早川铃进来不要站在门口，毕竟飘进来的雨滴都打到了他的脸上。
又冷又湿。
几秒过后，玄关的门被早川望关上，雨的声音赫然小了很多，像是大雨的世界被隔绝开来。
尽管她的身上仍旧在滴水。
“没事吧？…”早川望憋了半响，从身上找出几张纸，但看样子不是几张纸能够擦干净的程度。
“还好。”
早川铃不在意地甩甩头发，平静的放下怀里面的东西，然后查看了一番，放心下来。
“雨伞没有坏。”
“啊…嗯，雨伞没坏。”早川望意外地应着。
说起来雨伞诞生之初的目的，应该是用来让人可以在雨中漫步，遮挡雨滴的工具…但早川铃却把它收了起来抱在怀里。
大概是明白暴风雨的时候撑伞没什么用，并且伞也很容易损坏的缘故。
“快去洗澡小心感冒。”早川望做出最正确的决定。
“阿嚏…”早川铃两只手挡着嘴。
“快点去！”
“切。”
当早川铃整个人像是从泳池里上岸的那般，沿着家里的木板走向浴室留下一路的水滴，早川望就知道等下少不了家里的清理。
不过安全到家就没有问题了。
倒不如说只用毛巾擦干湿掉的地板，是最轻松的活了。
“啊。”
突然，浴室里响起来早川铃闷闷地声音，那是隔音的效果。
早川望刚刚把打湿的塑料袋提到厨房，里面装着今天买的东西，接着回到玄关前的走道，就听见她的声音。
“怎么了？”早川望喊了一声。
“。”
她不说话。
“……是没有热水还是怎么了？”早川望又追问，因为他想突然「啊」一句肯定不是莫名其妙的‘啊’。
抱着疑惑的心情，他走到了浴室的附近。
这时，像是察觉到靠近的脚步，浴室的门稍稍打开了一点，里面冒出来些许热气。
早川铃探出头来，慢慢地伸出两根手指，脸颊不知道是被水蒸气热的温红还是其他的缘故。
“两个…”
“什么两个？”
“衣服和毛巾…”她深吸一口气，“不准乱翻。”
“…？…”
随后，浴室的门又被忽然关上，像是拒绝沟通，早川望这才反应过来她话里的含义。
大概是着急洗澡忘记拿换的衣服…不，是完完全全是都忘记拿了，毕竟毛巾都没有带进去…
楼梯响起上去脚步声。
早川望临危受命，走到二楼，得以踏入这个家中唯一不允许进入的地方，妹妹的房间。
并且打开禁忌中的禁忌——早川铃的衣柜。
这个时候也许要在拉开柜门的时候冒出某种金色的光彩才正常。
但早川望只是一名普通的兄长，并且他还有好好记住妹妹的话——不，那句话更像是某种命令——他只是简单地打开衣柜，然后看见里面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和衣架挂着的裙子外套棉衣，其中有早川望送给她的那么几件。
呜哇，还发现小学的衣服了，这么久都不舍得丢…莫名有些怀念。
嗯、嗯嗯……
尽管早川望貌似发现了很多，但他的确没有乱翻，只是用眼睛看了一圈，而这也是打开衣柜就无法避免的事情。
按照早川铃说的，衣服和毛巾…嗯，只拿这两个东西就够了吧。
贴身衣物的话感觉自己拿也有点不太好…
尽管早川望并不在意这种事情，但他遵从妹妹的想法。
衣服拿了一套深色的短裤和短袖，再加一件薄外套，毛巾也找到了，之后拿好这些关上门，早川望走回浴室给她送进去。
砰砰。
“东西拿来了。”
话音落下，浴室的门打开一个小小的缝，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还带着沐浴露的花香，早川望闭着眼睛把它们拿在手里，等着早川铃伸出手，像是偷窃一般快速把东西拿进去。
咻咻咻。
然后又哐当关闭。
如果说这种事情是对于兄长的考验，那么早川望只能评价为不足为惧，因为接下来还有更加严峻的考验。
如何做出一顿合适的午饭。
现在的时间已经不早，早川铃洗完澡出来大概就到了饭点，按理来说一般都是由她来做饭，但现在事出有因。
如果真的等她洗完澡再做饭的话，那未免显得自己也太没有存在感了。
不，甚至可以说毫无作用。
美味的午饭啊…
早川望摸着下巴站在木钉板面前，看着她买的鱼和番茄和鸡蛋和芹菜和其他配料，脑海中找不出合适的配对。
番茄可以炒鸡蛋，芹菜可以炒肉，但鱼——
早川望换了一只手，摸着下巴保持诗人般的思考。
最后这顿午饭早川望只做了一半，就由洗完澡的早川铃出来接替，她委婉地说着「不想让食材被糟蹋」「老哥你应该累了」，但语气却是笔直的表露出了自己的情绪。
让我来让我来让我来让我来…
早川望招架不住，只好让开了位置。
他退到一旁，看着散着头发的早川铃在厨房忙活，因为刚刚洗完澡的缘故，她连头发都来不及擦干，所以散在身后及肩。
单马尾和散长发，果然各有各的优点。
看了没一会儿，早川望就没看了，倒不是他不想看了，而是早川铃好像有些不满，说着什么「被老哥盯着做饭的感觉很奇怪」，以至于早川望只好离开了那里。
他待在客厅略微期待着中午的饭，却又被轰然的雷声给从中拉醒。
轰！
转头一看，侧缘上的地板已经被打湿，而从客厅到院子处的格子门并没有拉上，雨都入侵到了三分线内…要完要完要完！
因为一直没有注意客厅这边的缘故，早川望都忘记了关上这边的门…他只好连忙关起来，然后用毛巾企图擦干这被水侵湿的地板。
雨还在下。
而不知道是不是早川望的错觉。
她的脸稍微泛红。